冰冷的夜雨打在陆渊脸上,带来一丝清晰的刺痛,却压不住他内心翻涌的热流。案件的诡雾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但黑影本身,那个在三维阴影中游走的幽灵,依然笼罩在更深的黑暗中。
就在陆渊和他的同事们还在审讯室梳理温林夫妇供词、在技术科逐帧分析那不足0.5秒的蠕动轮廓时,真正的执行者——“幽影”,早已如同融入夜色的水汽,无声无息地完成了撤离。
行动,始于混乱
温林夫妇那辆仓皇逃离的汽车,引擎的嘶吼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在寂静的雨夜里如同惊雷,完美地掩盖了“幽影”从巷口重新“滑”出的细微动静。这并非偶然,而是他计划中预设的“掩护乐章”。当所有人的注意力(无论是潜在的目击者,还是后来会查看监控的警方)都被那辆失控的车辆吸引时,他利用这短暂的混乱真空期,再次吸附在广告牌支架冰冷的金属结构背面,如同一只收拢了翅膀的夜蝠。
他并非在休息。那双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睛,锐利地扫过巷口和周边街道。几秒钟的绝对专注
温家成的车尾灯消失在拐角,证明“工具人”已按剧本退场,不会成为目睹他最终去向的意外变量。
视线范围内,没有新的光源靠近,没有异常的脚步声,只有雨滴敲打金属和地面的单调声响。安全。
戴着特殊材质手套的手指,极其迅速地在吸附点和支架几个关键接触位置划过。一块微小的、沾染了现场泥水和硅基残留物的薄片状物体,被无声捏碎,碎屑融入脚下湿漉漉的泥土缝隙。手指关节处一个隐蔽的凹槽弹开,废弃的微型注射针头落入其中,自动密封。这些动作在黑暗掩护下,一气呵成,用时不到三秒。
确认无误后,“幽影”的身体骤然发力,并非向地面落下,而是沿着广告牌粗壮的支架,以一种违反重力的流畅姿态向上“滑”去!他并非攀爬,更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吸力牵引着,瞬间抵达支架顶端。在这里,视野骤然开阔,但也更接近高空交通探头的边缘覆盖范围。
他像一张紧贴墙壁的纸片,身体轮廓在雨夜和建筑阴影的掩护下几乎消失。他选择的撤离路径,是李明和陆渊后来才艰难拼凑出的那条“平行巷”——但并非走在地面。
他利用广告牌支架顶端与旁边一栋四层旧楼外立面的距离,双腿微曲,身体如压缩的弹簧般射出!瞬间跨越了数米的空隙,吸附在旧楼侧墙的雨水管道上。
雨水管道、空调外机支架、老式建筑凸出的砖缝……这些都成了他的“阶梯”和“滑轨”。他沿着墙壁表面快速移动,始终保持在离地数米的高度,完美避开了几乎所有地面角度和低层商铺的监控探头。他那伪装服在潮湿墙面摩擦时似乎具有某种消音和防刮擦的特性。
他并非盲目移动,而是精准计算着远处高空交通探头的视角盲区。每一次从一个遮挡物移动到下一个,都选在探头扫描转向或者被其他建筑物短暂遮挡的瞬间。技术科后来在多个远端高空探头中找到的,只是一些在雨夜背景下几乎无法分辨的、一闪而过的模糊“扰动”,若非提前锁定目标区域,根本不会被注意到。
大约七分钟后,“幽影”如同水滴汇入大海,抵达了规划好的“转换点”——那片老旧居民区深处,一个堆放废弃建材和杂物的狭窄死角。这里潮湿、脏乱,散发着霉味,是城市光鲜外表下的褶皱,也天然的监控盲区。
黑暗中响起极其轻微的“嘶啦”声。那件价值不菲、融合了伪装、防刮、甚至可能具备基础防红外探测功能的高科技紧身服,被他如同蛇蜕皮般迅速脱下,卷成一团。
清理:? 一小瓶无味的溶剂喷洒在裸露的皮肤上(主要是手部、颈部),抹去任何可能的微量生物残留或环境沾染物。吸附装置的专用手套也被脱下。
从一个防水密封袋里,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普通衣物: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裤,一件半旧的灰色夹克,一顶普通的棒球帽。他迅速套上,动作熟练得像演练过千百遍。脚上那双特制的、底部可能嵌有静音缓冲和微量吸附模块的鞋子,也被换成了沾着些许工地泥浆的普通劳保鞋。
卷成一团的紧身伪装服被塞进一个不起眼的、装着建筑垃圾的黑色塑料袋深处。那双特质手套则被小心地埋进了旁边一堆废弃石膏板碎屑的下方。这两样东西的核心价值在于材料和功能,一旦脱离使用者并被“污染”,其本身携带的指向性信息就变得极其有限。化身“张三李四”
不到两分钟,一个看起来像是附近工地刚下晚班、带着点疲惫的普通工人,从那堆杂物后走了出来。他微微佝偻着背,步伐带着劳动者特有的沉重感,脸上带着一丝被夜雨打湿的不耐烦。他混入居民区昏暗路灯下偶尔走过的夜归人中,毫不起眼。
他没有走向任何一辆可疑的车辆,而是步行了十几分钟,来到了相邻街区一个相对热闹些的路口。在那里,他像所有等活的人一样,自然地招手拦下了一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司机只记得拉了个话不多、看起来有点累的工人,在城北一个大型居住区附近下了车。下车点人流密集,四通八达,再想追踪,如同大海捞针。
当陆渊在化验室的灯光下凝视着关于神经抑制剂成分的报告,思考着追踪来源的艰难时;当痕检人员在那片旧居民区的建材堆里艰难翻找,最终只找到那个埋藏点、却因为雨水冲刷和杂物混杂而难以提取有效生物信息的特质手套时;“幽影”可能已经躺在某个安全屋舒适的床上,或者在另一个城市享用着早餐。
他留下的痕迹,除了那个需要极其尖端技术才能分析出的硅基残留,那颗微小的后颈针孔,以及温林夫妇记忆中那令人心悸的“滑行”阴影,几乎再无其他。他像一个真正的影子,作案后,便将自己彻底“擦除”,回归到芸芸众生之中,等待着下一个指令,或者,永远地消失。
陆渊感受到警服新增的重量,一部分就来自于此。他破解了幽灵潜入的“不可能”手法,却更深刻地意识到,要抓住这个幽灵本身,需要付出远超想象的艰辛与智慧。追踪特殊药剂来源的灯光只是开始,那隐藏在广告牌阴影之后的暗影,其狡猾与专业,是悬在警方头顶,等待着他们去解开的下一个、更为棘手的谜题。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更加锐利,步伐更加坚定地走向那灯光——走向与“幽影”这场无声较量更深邃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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