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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春风不改旧时波(二)

随着伤逐渐好起来,另一件大事也正在悄然发生。

某日刚用完午膳,赵祾的信便又到了,一般来说谷里的信都是李伯送,那日来的却并非他,而是赵氏专程派来的信差。

我原本便很疑惑,能有什么大事如此着急,急事往往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我还是没能想到拆开这封短短的信后,它掀起了许多意料之外的波澜。

那信用着个宽大的信封装着,上面盖着赵家我再熟悉不过的杜衡家纹。我拿到时只感到非常古怪,因为赵祾给我的家信从不这样大张旗鼓,但信封上写的那几个叫我亲启的字又确实是他的,我不可能认错,因此只能拆开来看。

信上的内容是我从没想过的,我读完后愣了一整个下午,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他在那信中写道:

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

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

一朝结缘,夫妇相和。

然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三年衣粮,便献柔仪。伏愿娘子千秋万岁。[1]

阮怀淑出来寻我时,正见我坐在山坡上的小藤椅内发呆,她嗔了一句:“入秋这么久了,马上太阳下山便会凉了,你这个身体,衣裳也不披一件,快进去吃饭,今天桌上都是你爱吃的。”

我把信递给她,喃喃道:“阿姊,你看看这个。”

“怎的?往日里将赵祾的信藏得那样好,都不叫我们看上哪怕一眼,今日却……”她嘴上还在念叨我,却在看见信的内容时猛然住了嘴。

良久,她看着我,语带艰涩的问:“这真的是赵祾的信吗?”

“正是。”我淡淡答道,赵祾的字或许有人能仿,但笔锋与运笔习惯却无人能学得精髓,信上的字正是我最熟悉的,我甚至能看出这笔峰定是出自他笔架上挂的那管湘妃竹狼毫笔,因为笔毫偏硬,那管笔写出来的字更为沉劲有力。

上面的每一个字必都出自赵祾手,更何况还有家纹印章佐证。

她面上一白,但又故作无异地朝我笑了笑,道:“怀柔,我们先进去吧。”

我把视线从红灿灿的夕阳那里收回来,点点头,也像往常一般道:“好。”

于是我便如常地吃了饭,如常地散了步,如常地歇下了,人在榻上,却睡不大着。

起初我同阮怀淑的想法如出一辙,只觉得这信是假的,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几疑自己又是叫梦魇住了,毕竟他从未跟我提及任何异样,上一封信也一切如常。

但自我一笔一划地看过那封信之后,便确定了这是赵祾亲手写下的,且他写这封信时非常平静,我好似都能看见他落笔时肃静的侧脸。

可缘何他会突然写这样一封信给我?

真难得,我竟然有天能从阮怀淑和我说话的语声里品出小心翼翼之感,但一想,又觉得兴许应当如此,在她看来我对赵祾可不就是心思深沉、狼子野心、蓄谋已久,她调侃我那么多事,唯独从没拿我对赵祾的真心开过玩笑,想来是我表现得太明显,连最刀子嘴的阮怀淑都下意识地承认了。

指不定现在爹爹的书斋里正灯火通明,他们都在商议此事应该怎么办才好,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但其实我并不难过,因为打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这封信的内容。这样告诉他们,多半所有人都会告诫我莫要太过自作多情,但我只是在担心赵祾是不是又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可若真有麻烦事,他为何不告诉我,反而要写这样一封信来呢?

我觉得我需要见见他,或许有什么事是他无法在信中说明的,又或许……我强迫自己去想最坏的那种可能,就算这封信是真的,那我也需要他当面同我讲清楚。

我想着他信末写下的话“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伏愿娘子千秋万岁”,恶狠狠地想道:赵祾,你若不说明白,便别想一别两宽。

我爬起来,把信撕得粉碎,又觉得不解气,于是点上了灯,将这些碎纸烧了个干净,纸灰撒到了百丈谷的夜风中。

我才不要他在这里假惺惺地祝我千秋万岁。

这样想着,我居然起了睡意,然后就进入了梦中,梦里无星无月,一片黑沉。

过不了几日,谷内便迎来了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并一些贵重物什,同时还有另一封盖着杜衡家纹的信。只是这次的信不是给我,而是给阿爹,写信的人也不是赵祾,居然是赵应诀,信末还附了赵应辙的章子,看上去连闭门不出的家主都劳动了。

这是一封正式的和离书,书中言及我过门后的种种,平日里未见得他们有什么表态,但在信中,却又指出了好些不得体之处,于是提议和离。

但鉴于我对赵家也算尽心尽力,所以随信而来的那些金银玉器、珠宝古玩,便算是补偿。信中还提到,现在看到的这些都是零头,“补偿”的大头难以运送,所以走的是水路,会慢小半个月才到得百丈谷。

瞧起来,不仅当初的嫁妆已被悉数退回,多出来的部分也远不止所谓的“三年衣粮”。

明面上写的是和离,赵氏的态度却更像休妻,一点余地都没留给百丈谷。

我翻了翻那堆金银珠宝,每一样都名贵得让人牙酸,若依信里所说,还有更多正在路上的话,让富贾天下的芜陵陆氏一下拿出这么多宝贝,多半也需要些准备的时间,看上去赵氏已筹备多时了。

然后我转而仔细看了看那封赵应诀写的信,只觉得事情好似超出了我的预料。

若说前几日我还相信赵祾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事,到得今日我已不确定了。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封信所言也是一桩麻烦事,但这似乎已经不是我和赵祾两个人的事。

古来至亲之命不分对错,最是难违,他前日的来信只是个预兆,他们赵氏好像下定了决心要和离了。

仅是一年,仅仅一年,还是说,他们认为这一年以来,我所作所为已经足够差劲了?可我做错了什么呢?

我下意识地将自己的一双手交握在一起,只觉得这一切来得有点荒谬。

我想去见赵祾的心一瞬有些动摇。

赵家送信退礼的队伍大张旗鼓地往谷口一站,不到半日,整个百丈谷都传遍了和离的消息。

父亲震怒,在此之前,我其实从未想过会把这个词同儒雅和蔼的他联系起来的。

因着我小时候活泼,爱玩爱闹,走街串巷的,在谁家都吃过一口饭,所以在百丈谷内名声倒也不错,论及亲疏,他们都更偏袒我些。因此谷中所有人知道此事时,都先为我感到不忿,再是惋惜,只有我一个人心内有些空茫。

我茫然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同时也茫然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其实不算了解赵家上一代的两位长辈。赵应辙总是病着,需要静养,也不能说话,我便只有逢年过节会同赵祾前去请安,印象中他并不是什么坏脾气的人,但能担任一族之主,恐怕我所见到的也只不过是他的其中一面;赵应诀便更加不熟悉,我只在成亲和祭祖时见过他几面,因着他不待见赵祾,我同他连话也没能说上几句。

这样的长辈,到底会不会因着信中那些事迹而要求赵祾提出和离,这后面是否又有别的考量,我其实完全不知道。

而他们都是对赵祾来说很重要的人,我知道他有多在乎,将我同他的父亲和堂叔放在一杆秤的两端时,我突然不确定他会选择谁了。这抉择本身就很残忍,因此结果也不是用常理就可以揣度的。

这便是我犹豫的源头。

孔祯冷脸看着赵氏的人将这些金银玉器搬进府里,将我拉至一旁,沉声道:“怀柔,既然他们如此不识好歹,你便也别念旧情了。”

阮怀淑也在一旁附和:“是了,大家平起平坐,偏生他们将事做得如此绝情,将你当作玩物一般弃了,还闹得人尽皆知。赵祾此人想来也不是什么良配,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算我们错看了他,从此以后你便当不认识他,百丈谷里也无人会嘲笑你。”

阿爹铁青着脸,瞧着人家蹬鼻子上脸到了门前,却还得以礼相待。他这模样让我的眼眶有些发酸,我想百丈谷应是从未受过这等屈辱,今日却因我而尝了个遍。

我听着他们的话,看着他们的样子,心内却一直在说不是的!他不是这样的人!我张了张嘴,有心想替赵祾说几句话,对着他们真心实意为我鸣不平的脸,又觉自己辜负了他们,最终发现自己喉咙干涩,什么也说不出来。于是只能勉强说了句:“大哥,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原本从不与人争执的大哥此时脸也黑得像锅底一般,见我这样,多半是怕我受了刺激,柔声道:“嗯,你回去好生歇着,我们断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的。”

他黑着脸,但还有意放轻声音说话,但我知道这都是为了我。

这世上我最亲近的亲人们此时都希望我同赵祾再无瓜葛。但我还是难免想到,赵祾,会不会你那里也是同样的光景?

[1]和离的信是敦煌莫高窟发现的唐朝《放妻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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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春风不改旧时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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