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在大年初一睡个懒觉。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清晨五六点的时候,我就被外头的鞭炮声吵醒了。翻来覆去没有睡意,索性拿起手机浏览一下朋友圈。
好友列表里都是订花的顾客,以前读书的同学、工作的同事,不过这些都不会和我聊天,唯一能说上几句的就是周子慕。
哦,还有最近新加的彭超,不过除了聊眼镜的事,大多数时间也是在列表里躺尸,可以忽略不计。
虽然说大家互不聊天,但是朋友圈没有屏蔽,我每天看别人过得有滋有味,属实算是孤独生活中的一种调剂。
朋友圈里的烟火秀、年夜饭、新年礼物看得我乐不思蜀。
偶尔碰到有花的图片,我会点开大图看,确定是我家店买的,我就会暗戳戳点个赞。
若不是在我家买的,我就不赞,顺便在心里记上一笔,以后来我店里买专门涨个价。
开玩笑,我可是十大良心商家。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惹到我,你可是惹到棉花啦。
外面鞭炮声停了,我摁灭手机,再睡个回笼觉。
一睡到中午,起来把昨晚没吃完的饭菜热一热接着吃。
说来也奇怪,外公虽说是能和我沟通互动,但毕竟是处于另一个空间里,我蛮好奇他在新世界的生活。
吃饭席间,我问他:“所以您和我说说,您吃饭睡觉娱乐都怎么解决的?”
“你吃饭我也吃饭,你休息我也休息,娱乐就看电视。”
“谁给您做的饭?电视我没开呢,您看黑屏啊?”
殊不知我这一问给他问沉默了。
啊……别是问生气了。
果然,邹老先生哼了一声,从餐桌前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出餐厅。
我人傻了,这是什么新型雷区吗,怎么还不理人了。
我饭也不吃了,跟着溜过来,却发现人不在客厅。
经过一晚上的适应观察,我发现外公的活动区域最多只在客厅。
但此时此刻,客厅也不见他。
“完了,”我没想到拿到眼镜后的第一天就要麻烦售后,“真是对不住啊彭超……”
我嘴里念念有词,边给他发消息。
彭超没有回复,我想着可能是春节,可能是还没睡醒或者忙着和家里人聚聚,没来得及看手机。
可眼下这个情况我该怎么办?
无奈之下,我只好回到餐厅继续吃饭,边吃边思考这究竟是个什么原因。
忽然,呼吸灯闪烁,显示有新消息。
我解锁查看,不是彭超,是周子慕。她给我发了一条语音,想必是新年祝福。
“小述哥,新年快乐!祝你新的一年发大财!身体健康!”
手机外放出周子慕元气十足的声音,说完之后进度条还显示继续,我接着听,没想到是聂行的声音,同样是祝我新年快乐。
小丫头有心了。我回了个谢谢的表情包,外加一句语音。
随后周子慕又问我什么时候去她家。
“初二吧。”
“行,你可一定要来啊,不许鸽我。哦对,我妈说不用买年货,你直接来就是了。”
那怎么行,哪有空着手的道理。
我敷衍地答应她,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要买点什么年货提上门。
“问外公?”但他老人家不见了啊。
我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饭后,我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顺势倚在墙边,看着还没回复的页面,考虑着要不要打个电话时,备注栏终于有了变化。
“你说了什么?”
我把刚刚发生的情况转述了一遍。
对方显示输入中,闪闪停停,过了大约一分钟才有回复。
我一瞧,乐了。
没想到回复那么长,难怪打字那么慢。
“是因为他不懂如何回应。人物读取载入的数据,自带一份“记忆”,而能够进行简单日常对话是目前研发人员在这领域的新突破。更多时候,人物会倾向于一个“倾听者”的存在,或者是需要更频繁的对话进行“培养”。若是数据设置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他就会答不上来,会以为你在为难他,暂时躲起来。最多二十分钟,他就会重新出现,不必担心。”
我哭笑不得。
“了解了,看来路漫漫其修远兮。”
“也不用太悲观,将来还有进步的空间。”
今天彭超说话怎么一点都不咋呼,反而透着一种冷静而专业的气质。
“好的,谢谢。放假还要麻烦你,真不好意思。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这下好了,手机还我。”
彭超冲着明向晨伸手,索要手机,颇有当初对方问他要手机的风范。
明向晨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还回他手上。
“医生说你需要静养。”彭超苦口婆心地劝说。
“知道了,彭奶奶。”
“你——”
…
二十分钟后,邹老先生出现了,敲的还是大门。
难道家里的门对于外公来说是“任意门”?只要走出去就默认消失,回到他所在的异空间了?
我好笑地跑过去开门,对方脸色如常,一进来就坐下看电视。
“外公,您刚去哪了?”我观察着他的举动,小心措辞。
“出去走走,到处看看。”
“行啊,行啊,活动筋骨,您老以前不就爱出门散步嘛。”
话题选对了,因为我看见外公脸上流露出笑容。
“让你和我去散步你不去,懒蛋。”
嘿,又说我。
“每天开店忙上忙下够累了,抵得上散步了。”
我赖在外公身边撒娇,忽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我仔细一想,是我曾经在梦里也像这样依偎在外公身边。外公当时坐在客厅,拿着他和外婆的合照,在怀念外婆。
“外公,你想外婆吗?”我问。
“想啊,老太婆走了好久,不知道走到哪了,你说我还能不能追上她,万一中途被哪个老头子拐跑咯我可怎么办!”
我哈哈大笑:“能!指定能!”
外公外婆年轻的时候也是郎才女貌,老了颜值也没打折。
“外公,你要相信自己,相信外婆的眼光。”
我俩聊得不亦乐乎,外公模样真实,竞让我毫无违和感。
算算时间,米哥也该送花来了。果不其然,几分钟内我便接到他的电话,不过出现了点意外。
“不好意思啊计老板,我家里人生病住院了,我今天得迟点送花了。”
“不要紧,你先照顾好家里人。”
不知怎的,我联想到那位生病住院的研究员,还有我曾无厘头的怀疑。
回过神时,我已经将问题发送给对方。
“米哥,你家里人在哪个医院啊?”
“天来医院,怎么了?”
我没回。恍惚着,我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打算出门。
“外公,我出去一下。”
我没戴眼镜。在楼下挑了几枝花包装一下,便抱着花出门。
-
天来医院
我在医院大厅给米哥发了个消息,告诉他我到了医院。
很快,米哥急匆匆赶来,满脸倦容:“计老板,你怎么过来了?”
“之前麻烦你送花,这回轮到我跑腿,尽个心意。可能有些唐突,实在不好意思。”
“不碍事!多谢!多谢!”
米哥要带我去喝杯水,我推辞说来看看朋友,他便抱着花上楼了。
我走到指示牌上,看着门诊导航,完全没有头绪。
若是从另一个角度下手呢?
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天来医院的资料,看医院容纳了多少间病房,重点是有没有那种单独专门的病房。
果真有!我眼前一亮,在十二楼。
从电梯走出去便看到护士站,我揣着紧张走过去。
小护士一看到我,就起身询问:“您好,请问来探病吗?现在不是探视时间。”
“不是,我是想来问一下,你这有没有一个叫明向晨的病人?”
“不好意思,病人的信息我们不能外泄。如果他在这里,您可以联系他出来带您进去。”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我心情有些沮丧,向护士道谢后就走了。
…
小护士坐下整理材料,等护士长回来,她提起刚刚的事。
“找1225那位?”护士长犹疑地问,“是男人?”
小护士猛地点头:“年轻男人。”
护士长也觉得很奇怪,1225那位只有一个叫彭超的师弟负责照顾,这个人又是如何知道明向晨的消息呢?
小护士眼巴巴地望着护士长。
护士长轻拍她的脑袋,叮嘱道:“无论是哪位病人,信息都不能轻易泄露,尤其是1225那位,研究员更加要保密。”
小护士连连点头。
晚些时候,彭超来看明向晨,护士长见到他把今天的事和他提了一嘴,让他转告明向晨。
“师兄,你说嫂子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应该不会,否则他估计直接闯进病房了。”
话是这么说,但明向晨还是心里一惊。计述有些太敏锐了,可能是彭超无意中说了什么让他有所怀疑,还是得减少他们的接触才行。
明向晨咳嗽两声,说:“你微信能不能在两台设备登录?”
“能啊。”
“你在我手机上登一个。”
“你想干嘛?医生说你要静养。”
“我都要发霉了我。”明向晨伸手,“你以后少和我老婆聊天,免得什么时候被他套话了都不知道。”
“讲点道理,是他找的我,问的还是眼镜的事情,而且后面不是还被你抢去回复了吗。”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你赶紧登上。”
彭超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和恋爱脑争高低,任劳任怨给他手机登录上自己微信后,不厌其烦地重申:“你千万别做出什么ooc我的事好吗?”
“嗯,我尽量。”
某人已经开始翻朋友圈了,“你说他怎么不发朋友圈了,我什么都看不到。还是说你被人家屏蔽了?”
“人家发不发是人家的自由,我又不能干涉。”
恋爱脑真的好不讲道理。
今天又是被冤枉的一天。
…
明畔花店
花是晚饭点送来的,我抱花进屋时,还被外公调侃了。
“小伙子还挺懂浪漫。”
“他说专门为了我去学的养花知识。”
我边吃饭边同外公说起之前明向晨偷摸来我店里的事,其中隐去了一些细节,加上了我的一些个人情感描述。
外公听得直笑。
这晚,我破天荒主动给周子慕打了个电话。
“在忙吗?”
“不啊,你有事?”
我扣着抱枕的边缘,犹豫道:“天来医院的病患消息,你家有渠道能查到吗?”
“有是有,不过这有点不道德哈。你想查谁?”
“嗯……没谁。算了,你当我没问过。”
我决定还是隐瞒我的怀疑。
周子慕没有刨根究底,而是和我说了一番话:“他若是想见你,翻山越岭也来;若是不想,你就不会收到一点风声。你仔细想想,对方是哪种?”
我沉默。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他不能见你。”周子慕一改正经的语调,“可能他是被人关在家里,不能外出,说不同意你们之间的感情,要他闭门思过,不然就打断他的腿。”
我失笑,周子慕真的是正经不过一分钟。但不得不说我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
“我明白了。”
“那行,有什么明天再说。”
我在床上翻了个面,从日记本里摸出明向晨的明信片。
那几张自然风景的明信片都夹在架子上,独独有明向晨本人出镜的这张没舍得再夹回去,怕夹出印子。
房间没开灯,看不清他的样子,又把它塞回日记本摁在胸前,闭眼,酝酿睡意。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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