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居然还记得我呢！”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没认错人。
也是，我的社交圈窄到近乎于没有，一旦产生怀疑，破除掉固定思维之后，文夕和周锦就变得很好分辨。
他们两的性格差异太大了，周锦会胡乱叫我“小姐”或者“姐姐”，而文夕从来不这样称呼我。周锦会主动拉进我和他的距离，说一些暧昧的话，文夕也从不这样，甚至我要是说出什么太离谱的话，他反而会先一步表现出不好意思。
我下意识打量起周锦今天的模样，不同于文夕那张娃娃脸，周锦今天这个角色的脸模更漂亮。桃花眼，微笑唇，典型一张风流面相，看人的时候含情脉脉，我毫不怀疑他是在故意勾引人。
我掐文夕的脖子掐累了，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回家，手软脚软的，早就累得不行，大半夜的困意一重接一重，偏偏周锦不请自来，我刚涌上头的困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警惕地盯着他，后悔直接出电梯了：“你怎么到这里来的？”说着，我还下意识快速看了一眼他对我的好感度，果然是0。
虽然F区的公寓安保远不如D区，但也不是什么都可以随随便便到别人家门口的。公寓没有设置巡逻机器人，电梯却需要虹膜识别才会停留在相应的门前，否则客人只能停留在专门的待客区，而不是家门前的停留区。
周锦一边站起来，一边回答：“你最喜欢的明星不是‘图灵’吗？我只是用了一点‘图灵’的手段而已。”
你直接说你黑了我的账户好了，我腹诽了一句，却只是问：“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锦轻叹了一口气：“姐姐，怎么对我这么戒备呀？我也帮过你的，要不是我你怎么还能从垃圾站跑出来呢？”
对于这句话我无言以对，可事实上一切破事都是周锦带来的，要不是那天晚上他选中我，我跟文夕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我知道，他和文夕说的话大多都是真的，我只不过是周锦用来戏弄文夕的工具人，所以我被算计和逃离都是他故意为之，所以这人怎么还能用这样无辜的语气和表情对我说这种话？
周锦也不在乎我的沉默，无比自然地拉着我的手到门前，语气亲切地说：“去杀文夕一定很累吧？快回家休息一会儿。”
我不怀疑他有办法知道我和文夕之间发生的事情，但他的语气是真有点让人火大，简直就像我是去帮他杀人的，可我要杀文夕完全是为了我自己。他没把我当人看，更没把我要做的事情当回事。
我失去了跟他周旋的兴趣，面无表情地通过大门的虹膜识别，准备回家睡觉。
反正他看起来不像要杀我，我对他今天来找我的目的完全不感兴趣。
周锦这人毫不在乎我的冷淡，甚至坦然地跟着我进门，我家里可没有文夕家里那种神奇的功能，也不想费力气去赶他。
熟悉环境很容易让人感到放松，一旦放松困意就越发明显，我径直朝着卧室走去。
“不是吧？姐姐，家里有别的男人你也这样睡觉吗？”周锦的语气浮夸。
我一进卧室就立马关上门，并且立刻反锁，然后躺倒床上睡了过去。
至于周锦？爱干什么干什么吧。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我好像很久没睡得这么舒服，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都没起来，直到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我一骨碌爬起来，连忙踩着鞋子打开门。
天杀的周锦！他就不能有什么羞愧心吗？或者能不能自觉一点？我精心挑选的食材都是天然食品，价格不低，平时都舍不得用太多！
但我晚了一步，香味都顺着门缝飘进我房间里了，我已开门就看到周锦端着碗和餐碟放在餐桌上。
这人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穿着我的围裙，端着我选的漂亮餐具，里面放着我精心挑选的食材做出来的鸡蛋面。
说实话，我有点想去厨房拿刀了。
看到我出来，周锦笑眯眯地朝我摆了摆手：“刚刚好，来吃饭吧！我待会给你做一份。”
很好，至少还知道给我做一份，我的心情总算是平衡了一点。
我一边去洗漱，一边警告他：“省着点用！”
周锦“嗯嗯”地应着声。
他的鸡蛋面味道居然很不错，饭吃得好，我的心情也好一点了，就连他要跟我一起躺我的新沙发上都没去赶他。
周锦这人果然没什么边界感，这张沙发本来是单人的规格，他非要挤上来两个人就不得不贴着，他还十分自然地要伸手搂我的肩膀！
我当然不接受，狠狠给了他一个肘击：“动手动脚就给我下去！”
“好吧。”周锦乖乖把手收了回去，却把脸凑近过来，仿佛说悄悄话一样问：“姐姐，怎么杀文夕不杀我呀？”
这句话几乎是贴在我耳边说的，他的气息却冰冷得像蛇。
我当然想过要杀他，如果文夕是直接凶手，那周锦就是幕后黑手，但我确信我的反应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对他的惺惺作态便十分厌烦。
文夕说周锦是个反社会人格，他果然不正常，正常人谁关心这个？
“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为你效劳。”我也假惺惺地回他。
“倒也不需要。”周锦轻轻一笑，说：“我知道文夕肯定说了一些我的坏话，但我其实不是那样的人，至少我没有害过你，我从没做过让你难过的事情，对吧？”
他依旧挨着我，温热的皮肤相贴，真实的触感很难让人意识到一切都是虚假的。
我迎着他的目光，含情而温柔的目光，想起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我的世界全面崩塌的时候，是他在人流里抓住我的手。
我突然有点理解死去的那个女人说的话了，从来都没有被爱过的人，大概很难拒绝被爱。
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从来没有被爱过的人，也不会知道爱到底是什么模样，但我肯定周锦不会爱我。
就算再无知，我也知道反社会人格不会爱人，更何况我也不是还期待着爱的小孩子了。
他还想操纵我吗？就像他操纵文夕的角色那样？
我突然有点好奇，不由问他：“你现在的角色是什么身份？这也不是你原来的脸吧？据我所知，大部分人在现实里都长得不如在虚拟世界里。”
“你问这个角色吗？”周锦朝我抛了个媚眼，语气随意地道：“是粉红区的头牌哦，魅力数值特别高。要不是我登入了这个角色，你现在见他一面至少得花上十万贡献值呢。”
十万？我大为震惊，毕竟我大半辈子都没存下过这么多钱。
我对男人的容貌没有概念，原本只是觉得他的脸足够漂亮，还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现在再看却品出了点惊天动地的高贵意味。
不过，从另一角度来说，这样漂亮的脸也不过是周锦登录这个世界的一个媒介罢了。
我没去问他这个角色的原主人去哪了，毕竟他早就说过，我是从垃圾站跑出来的。原来那个黑暗的虚空就是垃圾站，那我也会像被粉碎的垃圾文件那样，在他们清理垃圾站的时候被消灭吗？
大部分人打游戏的时候，不会将游戏中的每一个角色都放在心上，无论是杀戮还是践踏，都不过是程序中的一环。或许普通的NPC也有人爱，但显然不是每个人都爱，周锦只是表现得更为坦然。
他都没把文夕的命当回事，就更不可能把我的人生当回事了。
我问他：“你为什么选中我？”
“当然是因为你特别。”周锦语气散漫，“说实话，低级NPC都很无聊，大部分设计单薄，就算觉醒了意识也不过是有了较高自主度的蠢货。你说，人怎么会自然而然地认为自己就是世界的主角呢？就连虚拟的数据也是这样。”
我愣住了，有点怀疑的反问：“难道我不是？”
“你当然不是，你有很高的隐藏数值。”周锦伸手点了点自己的眼睛，我亲眼看着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蓝紫色，“我做了一个插件，可以看到一些数值，主系统自我迭代发展到这个水平，随便一个角色的数值都变得很复杂，所以我只能看到最高的数值，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属性。不过，你那个数值有99，在正常数值100不存在的情况下，这是最高的数值了。”
他说得够多，我终于对他嘴里的话有了兴趣，不由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跟着你回家了呀。”周锦一摊手，耸了耸肩。
显而易见，他抛出饵来钓我，自己又开始装傻了。
总感觉这人有点贱，但我确实被他吸引上钩了，于是问：“你想我做什么？”
周锦抓住我的手，认真地说：“我只是想帮帮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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