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站在画框上道:“我就说他在这。”
“太好了。”稚嫩的女声松了口气,大声喊道:“我在这里!”
安诺尔抬眼望去,距离他半步不到的地方躺着一幅画。
玛丽正着急地在牧场中踱来踱去,见到他后,握拳敲击在画面上,喊着安诺尔的名字。
安诺尔有些惊讶,“你能活动?”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玛丽小声道:“刚才喊你一直没有反应,你还好吗?”
“刚从一个愚蠢的幻境里脱离。”说到这个他就生气,“他们肯定也会遇到上。”
“我们得快点找到他们。”玛丽担忧道。
安诺尔招手让塞涅过来,伸手将玛丽按进塞涅前胸。
塞涅张着翅膀,啊啊啊乱叫,搞得他像是在虐待乌鸦。
“别动。”安诺尔钳住塞涅开合的鸟喙。
“可、可是,感觉好奇怪……”
安诺尔调整了下位置,好让玛丽看到外面。
“完美!”他向塞涅伸手,“上来。”
塞涅展翅一飞,蹲到他脑袋上,和凯特一样没有重量。
安诺尔倒不会觉得不舒服,就由着它了。
飞了一段路,出乎意料的是安诺尔在这画中看到了人。
不是半透明的灵魂,而是有实体的人。
路人对着他大幅度挥手,喊道:“城里禁止飞行,要是被看到会被罚款!”
安诺尔落到地面,路人好心地凑近,“天快黑了,快点回家吧孩子,最近涅罗不太平,今天早上才发现了一具被吸干的人皮!”
他啧啧点评道:“那样子太恐怖了!”
“吸血?”
他好像能猜到艾德里安陷入的幻境是什么了。
路人呸了口,继续说:“对!那群治安官真是吃干饭的!这都好几天了还没抓到凶手。”
“涅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路人耸肩,“谁知道呢,最近白霜街道附近就死了两个。”
安诺尔道了谢,并递给对方好几枚铜币,跑到白霜街道附近订了间旅店。
天色还没黑,他顶着只乌鸦在外面逛。
这幅画比前一副细致不少,街道不再是空荡荡,只徘徊着黑犬,而是走满了行人。
但反常的是,没一个人对他头顶乌鸦这事感到丝毫的好奇。
幻境依旧不够真实,制造者只是欲魔的分身。
可仅仅一个分身就能搅出这么大的动静。
“玛丽,罗西最有可能会在那里?”
“铸金街道,罗西一直在那附近干活……”玛丽说到一半,舌头打结。
“怎么了?”
“她说她是个,呃……财产暂存员。”玛丽艰难的说出这个拗口的词,“罗西或许是在银行工作?”
“不……不像吧。”
安诺尔按照玛丽的指路,拐进一条小道,走过狭窄的小路便看到眼熟的短发女孩,依旧打扮的像个混混。
她拿着报纸故意往某个路人身上撞,撞到了就缠着对方买报纸。
一番缠斗后,瘦削女孩遗憾地站在一边,路人骂了她好一会才肯罢休,转身离开。
女孩嘴角抑制不住的偷着乐,她随手将皱巴巴的报纸塞进怀里,脚底抹油立刻开溜。
等路人气急败坏找过来时,她早就拐到小路,抱着钱袋数钱了。
原来财产暂存员是小偷,安诺尔懂了。
“还挺有钱的,一枚、三枚……”
“罗西!”
罗西数钱的动作一顿,立刻将钱袋塞到怀里,僵硬转身,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呃……那位?”
“是我啊!玛丽!”
看清了情况的罗西试图逃跑的动作一顿:“我去,画还会动,这得值不少钱吧。”
她眼眸闪着光,属于金钱的光。
再然后她见到了手握法杖,一身黑袍的安诺尔,整个人老实了,暗暗观察:“原来是法师老爷,找我这个小毛贼有什么事吗?我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罗西!你难道不认识我们了吗?”
“您这话说的,我根本就不会魔法,呃……真的不好意思,我对您真的没有印象。”
罗西小嘴继续叭叭道:“您长得如此帅气,而这幅画里的小姐也是如此美丽,我要是见过第一眼!肯定不会忘记的!”
安诺尔嘴角勾起浅淡的弧度,打断道:“好了,别说了,你现在住在哪里?带我们过去。”
得尽快弄清楚罗西沉沦幻境的原因。
闻言,罗西抿了抿唇,“您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你放心,我是教会的白魔法师。”
说着,安诺尔脚下亮起纯白光辉,他举起一枚天空与大地的教会徽章,“我是为了完成教会交给我的治疗任务指标。”
“还有这种东西?”罗西仔细观察了好一会,认出徽章是个真货,她眼眸一亮:“教会的牧师就是会治病那种?”
对治疗魔法不擅长的安诺尔有些心虚,但表面的他非常靠谱的点头,“对。”
怎么想也不吃亏的罗西拍着胸膛,道:“我这就带路,修士老爷!”
周边环境骤然一变,乞丐、混混、到处都有随地躺下的人。
最后,他们在一处凌乱且隐蔽的杂物堆边停下。
罗西搬开破旧木板堆成的门,拘谨地对着门口伸手,“请。”
门口很小,安诺尔必须弯腰才能进去。
才一看清内里的情况安诺尔就停下脚步。
塞涅睁着一双蓝瞳,平淡的看着这一切。
玛丽惊讶地一下子噤声。
黝黑的粘液包着狗泛黄的头骨——一头逐渐成型的黑犬。
头骨边上放着一盘变质恶臭的生肉。
而作为新肉块的罗西,脚下源源不断往它灌输着魔力。
“请问能救救它吗?它是我唯一的亲人。”罗西抬起头,虚弱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最近它很不舒服,就连肉也不吃。”
玛丽不忍的开口:“罗西……”
罗西摸着苍白的头骨,“只有我摸摸它,它才感觉好些。”
距离的拉近让魔力传输加速,也让粘液愉快地鼓动。
“啊……汪……”
罗西眉眼柔和下来,“它就是粘人。”
安诺尔勾起浅淡的笑容,柔声道:“当然可以,塞涅。”
“啊——!”乌鸦落到木柜一角,无机质的冰冷蓝眸注视着罗西。
长长的阴影束缚着她,将其拉远。
“怎、怎么了?”罗西满脸疑惑。
“照这个趋势使用白魔法,我很快就能去应聘审判官了。”
安诺尔面无表情的嘀咕着,一道白魔法随之落下,黑犬发出惨烈尖啸。
“你在做什么!!!”罗西激烈挣扎,行动间衣袖掉出把尖锐刀刃。
“罗西,这是幻境,你要清醒!”
“你给我闭嘴,你个破画!你懂什么……”
随着逐渐生成的黑犬被净化消灭,怒骂的罗西膝盖骤然一软,失去意识。
“今晚还有艾德里安……”安诺尔叹了口气,希望对方的魔力没剩多少。
否则一个法师打剑士,还是有点难为他了。
乌鸦跳了过来,鸟喙里夹着枚铜币塞到安诺尔影子里。
“这是个幻境。”安诺尔拿过头骨也塞到影子里,自言自语道:“说起来这是罗西的私房钱吧……”
塞涅反驳道,“我知道,但这是乌鸦的本能!我无法抗拒亮晶晶的东西!包括……”
“什么?”
塞涅暗戳戳瞥了他一眼,嘀咕道:“没什么。”
“好吧好吧。”
安诺尔让塞涅带着罗西走,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握着法杖。
天边的黄昏染上暗色。
夜晚,白霜街道附近的旅馆。
罗西醒来了,她舌尖泛着微苦,是红药水的味道。
她呆愣的保持着躺在床上的动作。
“罗西!”
“玛丽!”罗西立刻弹射而起,在看到了在画中活动的玛丽。
玛丽和她简单的说了不久前发生的事。
“我知道……我全都想起来了。”罗西深呼吸,道:“幸好我没伤到你们。”
塞涅爪子一伸,将狗头骨送到罗西面前。
“吉文……谢谢你,乌鸦!”她赶紧抱到怀里,左右瞧了瞧,“安诺尔呢?”
“去找那位叫艾德里安的先生了。”
塞涅朝向窗外,不时啄着羽毛。
夜晚的涅罗就像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一样。
安诺尔抬头望了眼残月。
他特地挑了处没有水源且开阔的空地。
然后灌输魔力到法杖上,半蹲着在附近土地上刻画魔法阵,这样他就只需激活法阵,省去吟唱时间。
白魔法阵、火魔法阵,这两种元素都克制艾德里安。
战前做好准备才能快速解决目标,一旦被他接近,恐怕他瞬间会被秒杀。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的安诺尔,解开随身携带的炼金工具包,取出把尖锐小刀,对着手狠狠一割,发出吃痛的闷哼。
他身边刮起淡绿的风,带着血滴吹往城市,腥甜气味宛如甘霖,勾着失去理智的血族发狂般追来。
艾德里安尖牙突出,指甲尖利无比,喉咙震颤着嘶吼。
伴随着衣料撕扯的声响,一双漆黑的薄翼破衣而出,他的理智被吸血而变得强大的诱惑吞没。
这可是无比甘甜美味,亲和全属性元素的稀世之血!
安诺尔稳定住想要后退的脚步,深深的吸了口气。
艾德里安变成了他最讨厌的样子——与吸血鬼差不多的兽貌,鲜血的奴隶。
“血——力量!!给我你的血!”艾德里安脸色苍白,嘴里呢喃着渴求鲜血的话语。
即使他在城中作乱,袭击他人,但这并不能让他得到血液,这里本质是欲魔制造的幻境,一切行人都是虚假的。
付出力量而得不到补充,这让他越发的渴求鲜血。
安诺尔再次庆幸他迅速把罗西找了回来。
他在对方手中紧握成拳的手中看到那条沾着他血液的手帕。
难怪这么快就找了过来。
只是眨眼间,艾德里安就窜到了安诺尔正前方。
心脏在跳动,害怕吗?
不,那是兴奋,颤栗的兴奋。
法杖握在手中,安诺尔猛地往后一跃,漂浮半空,激活法阵。
艾德里安脚下骤然亮起由纯白光辉组成线和咒文。
圣光囚笼将其禁锢,他嘶吼着,双手紧握眼前竖起的围栏。
“滋滋滋——”
刺耳的灼烧声响起,手掌与光栏接触的地方腾起黑烟。
剧痛之下,他猛地松开了手。
半空漂浮的安诺尔睁着蓝紫眼眸,紧紧皱着眉头,他找不到那只未成型的黑犬。
既然这样,他就不客气了,只要将艾德里安打趴,自然有充足时间抓它出来。
法杖对准艾德里安,安诺尔对着他就是好几发净化魔法。
渐渐的圣光囚笼开始松动,安诺尔点亮第二个魔法阵,链条绑住艾德里安的手脚,狂风趁机刮走了他的刺剑。
安诺尔握了握,手顿时往下一沉,根本提不起来。
他若无其事的用风刮到远离战场的位置。
在连续承受了好几次净化魔法后,艾德里安背后的薄翅无力地垂落,再也支撑不起来。
安诺尔拿着瓶清除负面效果的晨曦药剂,从背后接近艾德里安,就要给他最后一击。
然而就在此时,艾德里安身形突然暴涨,手臂发力扯碎了束缚的锁链,他张开獠牙反扑安诺尔。
“怎么还不吃教训?血族狂暴化保持不了理智看来是真的。”安诺尔嘴角上扬,将法杖叩击在地,狂暴风流裹挟着白元素向艾德里安吹去。
风流如刀,四面八方地割在艾德里安身上。
他终于虚弱倒地。
本就是黑夜,待艾德里安倒地后他才看到寄生在他身体上伪装成影子的黑犬。
要是塞涅在的话,一开始就会认出来,但它如今肩负着保护罗西和玛丽的任务。
安诺尔啧了声,一根净化之矛将其戳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