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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踏尘

山上气温向来不高,清晨更是起了一层晨露,覆在青石阶上,以至于能清晰地看到几道凌乱的脚印,风从东边绕过来,吹得柏枝低垂,落下一点松针。

清晨,天还没亮透,也不知道是从哪走漏的风声,山门口竟聚了七八位弟子来送。祁澜和贺逐罕有地下山,一下就是南疆,听着就不像轻松差事,大家都心照不宣,送人的时候也格外上心。

——虽说这二位,平日里着实不爱搭理人。

“哎你等等,净渊兄!这袋干粮你拿着!”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嗓音,只见一个年纪不大的灰衣修士从人群中挤出来,略青涩的脸上挂着笑,手里抱着个巴掌大的布包,“这袋干粮你拿着!我娘做的,没用灵力,全是凡人手法,保准下山吃着不膈应。”

宋时雨,新进入门派不久的小孩,性子开朗,人缘也极好,却不知为何格外崇拜祁澜,平日里没事就爱往枕月阁跑,凭借没心没肺和无惧祁澜一张冷脸的性格成功混成了能和祁澜说上几句话的人之一。

祁澜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低头扫了一眼那包被绳子勒得紧紧的小点心,像是认真衡量了一番,最终伸手接下,语气还算温和:“谢了。”

“哎不谢不谢!”宋时雨咧嘴一笑,眼角亮晶晶的,“我娘总说你太瘦了点,所以特地多做了些,此番下凡务必要多品尝一番凡间的美食。”

祁澜:“……”

祁澜顿了一顿,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宋时雨话题自顾自地转了,眼神里带了显而易见的担忧,像个儿行千里的老父亲般絮叨开了:“话说回来,南疆那边真乱得一塌糊涂,连续几个月的干旱,百姓也几近叛乱的边缘,如今是民不聊生,再加上现在据说有邪祟作乱,就算是修士去了也要头痛一番,你们俩还是要万分小心,多备着点驱邪祟的符,别两个人去了三个人回来的……”

“……”边上几个弟子被他这话惊了一下,咳了几声,示意他收敛点。

宋时自知失言,搔了搔头,“我就是嘴快了点……不是说你们俩不行,就是感觉——”

“感觉这趟不会太平。”祁澜接话。这人像完全不盼着点自己好的,话说的比宋时还要直白。

宋时雨怔了下,随即笑开:“你听进去啦?”

祁澜点了点头:“嗯,你说的倒没错。”

宋时雨没想到他会搭话,脸上的笑意顿时真了几分,“哎我还以为你又要装哑巴——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平时太寡言了。”

“……”

祁澜看他一眼,像是在评估他到底是天生嘴快还是命硬不怕死,最终还是没和小孩计较。

他道:“我只是不喜欢说没用的话。”

宋时雨“哦”了一声,还没再接上,就看到祁澜身后一直沉默的贺逐抬头了。

那目光不算锋利,却有种不动声色的钝器感。

——像是你扯着人家剑主的袖子,结果剑自己把鞘顶开了半寸,露出了不算锋利却同样有震慑力的刀背。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但偏偏“剑主本人”似乎什么都没发现。

宋时雨缩了缩脖子,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

“我不说了。”他识趣地摆摆手,“你们路上当心,别着凉。——那个布包里我放了几张我师父画的符,关键时候可能会有用——别扔了!”

祁澜点头:“不会。”

贺逐没说话,目光却一直落在祁澜接布包的手上,直到人群渐渐散去,才缓缓收回视线。

随山派一向奉承“低调,朴实”的原则,所以就算会御剑飞行,就算能画个阵缩地万里,但门派里的修士下山出门时,还是要求修士乘坐马车赶路,比如现在——符阵在车轮底下亮起银光,几匹马在车夫的吆喝声中拉着车厢晃晃悠悠出发了。

车帘放下的那一刻,窗外的青石、云雾、松林,全被隔在远方。

车内气氛一时沉静。

祁澜将布包放在身边的小木架上,撩开衣袖时轻咳了一下,刚才山风有点凉。

贺逐侧目,不经意地提起宋时:“他话多。”

祁澜:“是,但挺热情的。”

他靠着车壁,支着头,看向贺逐,语气淡淡:“你不喜欢他?”

贺逐抬了抬眼,却没看祁澜,“没有。”

祁澜不信,斜睨了他一下:“你连他站哪都看不顺眼。”

贺逐没说话,默了片刻才道:“不是他站哪,是他站的有点近。”又沉默了一下,补充道:

“我不太喜欢别人离我那么近。”

这话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祁澜眉一挑,有些好笑地睨了他一眼,还想说什么,那马车已经驶入通往山下的林道,车身一颠,话头随风断了。

只余下一片青绿,被晨光切碎,倒映在车窗上,有些斑驳。

马车一路南下。

地势由高转低,树影从挺拔变得稀疏,草也矮了,只剩沙子在路边堆起小小的尖丘,风大时卷着尘土旋起,拧成一股散乱的旋涡,转了几圈便碎开,被吹进远处天色灰黄的空里。

祁澜一直靠着车壁坐着,没说话,他手指漫无目的地绕着袖边绣线,一圈一圈,垂眸望着外面一望无际干裂的黄土地。

帘外黄光刺眼,一阵风灌进来,卷起车中落尘,打在他脸上。

他伸手把窗帘掀高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

“……百年前的凡间,又是什么样的?”

贺逐睁眼,看他。

祁澜没转头,眼神还在外头那一片龟裂的荒地上,像看得很远,也像什么都没在看。

他问得很平静,却不是出于闲聊。

贺逐没答,沉默片刻,才道:

“那时候水多,冬天有雾,早上路边铺一层霜,走几步靴子就湿了。”他顿了顿,又道,“夜里冷得快,门缝得拿草堵,不然屋里都是风。”

祁澜没回头,只“嗯”了一声,像在听。

贺逐目光落在窗帘轻晃的缝隙里,声音低低的,眼神有点放空,像在回忆什么:“他们那时学艺,在学堂里,常偷偷跑出去,跑到不远处的村落里,在河边烤野鸡、掷石打鸟。”

“偶尔也打架——村里有个小孩老骂他们是‘半吊子’,恰好那群人里有几个炮仗脾气,卷起袖子就扑了上去了。”

他语气平淡,像在说别人的事,但尾音里藏了点微不可察的轻笑。

“他们?”祁澜挑了挑眉,终于转头,“你说的是哪一派的弟子?”

贺逐眼神一顿,很快移开:“……不是一派,只是恰好在一起上课的同窗罢了。”

祁澜盯着他片刻,没再问。

他不爱追根究底,也对这类不痛不痒的回忆没什么兴趣——既然对方不说,他便也不问。只是那句话像一根细针,扎进他脑子里某块没开口的地方,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又被他强行压下去。

他靠回软垫上,手里还在绕那根线:“听起来挺热闹的。”

贺逐“嗯”了一声:“那时确实吵。”

“你也吵吗?”

“我不说话。”

祁澜点点头,像笑了下:“果然不是那种容易被欺负的。”

贺逐低头,指腹轻敲剑鞘,没接话。

窗外一阵风过,车身微晃。帘子掀起时,露出前路:远方的天空一整块都干燥发白,地上几只鸟啄食着风里翻起的残叶,扇翅无声。

祁澜望着那一片光秃秃的地面,忽地开口:“我明明从没下过山。”

贺逐看着他,没动。

“但我刚才看着那片荒地,”祁澜语气低低的,“突然就有一种莫名的眼熟。”

这句话说完,车内一时沉寂。

贺逐抬眼,神色未变,只静静看着他,许久,才轻声应了一句:“……可能只是梦见过罢。”

——

马车行到坡下时,忽然停了。

外头传来一阵低语与衣料摩擦的声响,像是什么人聚在前方,车夫回头,隔着帘子,嗓子紧了紧,小声禀道:“公子……前头是些流民,给路拦住了。”

祁澜抬眼。

他伸手掀开帘角,一道风卷着干尘扑面而来,远处站着七八个灰头土脸的人影,蹲的、立的、跪着的都有,有几个孩子靠在地上,脑袋埋在怀里,一动不动。

他们脸上糊着风沙,衣衫褴褛,只有一双双眼睛,望着这边,沉默得像在这里风吹日晒久了的石头,见到马车停了才慢慢动了动眼珠,张开了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嗬嗬”的气音。

祁澜没有说话,只低头拢了拢袖口,随手解了腰间的净水瓷瓶,轻声撂下一句“等会儿我”便下了车。

贺逐微微抬头,看他背影走出尘土中。

那一刻阳光正斜,照得他衣摆翻飞,身影拉得极长。

祁澜走近那群人,没召唤出佩剑,也没有设防,只是站定,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缓缓蹲下身,动作极轻。他把水瓶放在地上,推过去一点,又看了看靠在妇人怀里的那个孩子。

那孩子瘦得不成样,眼窝深陷,脖子上有几道红痕,像是擦伤,他眼睛睁着,却没聚焦,只盯着头顶的天,像是盼望着什么,但胸膛早就没了起伏。

而那妇人也没抬头看他,只是不住地用手抚摸着孩子的脸,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说了一阵后又轻轻亲吻了下孩子的额头,痴痴地笑了。

祁澜抬手,动作极慢,指尖落在妇人额上,灵力轻轻渡入,那妇人眼神忽地一抖,像是被点醒,却在看到她怀里死去的幼子时浑身颤抖起来,她张大嘴巴,想要尖叫,但却只发出了一声短而急促的气音,但就在这时,她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那只手动作不重,甚至很温柔,轻轻附上了她死去孩子的眼睛。

“睡吧。”他低声道,那声音像雾里水波,微凉,柔软,干净得不像一个修无情道之人的语调。

等再将手抬起时,那孩子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像是真的只是闭着眼在假寐。

祁澜将装了水的瓷瓶放到女人眼前,又从袖袋离取出一个包裹递给她。

“这里有食物和水,且去分给他们罢”他说,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他会过好些的……下一次。”

他不大会安慰人,但那妇人却是一个哆嗦,颤颤巍巍想要磕头,又被祁澜隔着灵力托了起来,嘴里还不住念着“多谢仙人”“大恩大德”。他没再多说一句,只转身往车上走去,灰尘扬在脚边,走得极轻。

祁澜进了车,随手抖了抖袖口的尘土。

贺逐看着他,低声问:“你这样算是逆了因果罢。”

祁澜靠着车壁坐下,语气清淡:“他们还没死。”

他说这话时,眼神没有起伏,也没有悲悯,像是陈述一句理所应当的事。

“我只是……不想看见一个人睁着眼,死在我前头。”说完,他阖了眼,手指依旧在袖中轻扣着瓷瓶瓶口,指尖冰凉。

车夫没敢多问,符阵重启,车轮再滚动,风声起,尘土落。

那一群人影渐渐消失在帘外黄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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