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的神父和教徒道别,年轻的神父走出门厅,泰然自若。认识不过半日的男人的面容此时闪过脑海。
不知道库洛洛先生休息的如何了。
心里如此想着,酷拉皮卡已经来到了门外的石雕喷泉前。他望向左手边教会医院方向,犹豫片刻,脚便朝与之相反的教区房方向迈开步子。尽管已经奔波了整整一日,除去每日忙碌的必要职务,酷拉皮卡会在每晚的晚祷至夜祷(静夜颂)之间的时间段内去教会医院照顾患者,尽管他的鞋子早已蒙上了一层辛劳的灰霾,生理的□□也向自己发出了疲惫的信号,但想到离开前的男人眼里的无助,酷拉皮卡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一步,聆听他内心的苦痛。
不过几步路的功夫,他愣在原地。
帮助他。这是我的职责。若不去,这便是我的罪。
但似乎又有一些不同的全新的感知。
[聆听他的苦痛。]
这个迫不及待涌现出的想法是否也包含着我的私心?
他想起了下午在喷泉旁与几位教徒交谈时不经意间瞥见的坐在长椅上的身影。再接着,身影急切地起身,躲在了一旁的榕树后。似乎一直在朝自己这边悄悄观望。哑然失笑后,被身旁的教徒好奇询问,这才移回视线,继续着先前话题的探讨。也许正因为初遇前对方有趣古怪的举动,自己这才涌出了比常人多出一些的关怀心。更何况,身为一名神父,这份帮助自是理所应当的。
针刺般的痛感突如其来,酷拉皮卡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但不过转瞬,痛感便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神父有些困惑,他郑重地在胸前画了十字,复又转身朝教会医院的方向走去。
两个小时后。
与教会医院的修女姐妹道别后,神父回程的脚步困乏却依旧平稳。手提着煤油灯,他有些出神。为了排解内心自方才便念念不忘的思虑,他扫向周身的景观。顺着灯光照亮的地方望去,不过是每日都会走的石砖路林荫道,因这里终年炎热,不要说两侧路径的各种树种,就连草丛间盛开的夹竹桃花、路道间偶尔钻出的杂草也似乎未曾有变,终日静止。虽说这些重复的景色已经看了半年有余,却总能为酷拉皮卡带来无限的新鲜与惬意感。
返途行至教堂门前的喷泉处,酷拉皮卡瞥到昏暗的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下午时相同位置的长椅上,库洛洛正仰望着夜空。夜色已深,教堂与她周围的一切早已陷入安谧的沉睡,也顺利将这身着一袭黑衣的男人融入她无声的怀抱里。
被油灯光源吸引的男人也因此发现了自己,站起身来。
“库洛洛,您是在等我么?”看了看男人的脸色,神父满意道,“很高兴看到您的气色好转。”
“谢谢…您看,今晚的月色真美。”顺着男人注视的方向望去,今夜的月亮倒不像平日般有些许残损,若是细心观察还可看到几点星光点缀于月亮周围。如水明月,化作一条皎洁清澈的溪河透过眼眸静静流淌于两人的心上,连带着这些碎落于天海的繁星犹如洒落的水滴照亮了地面的一切。酷拉皮卡仰望着夜空,未察觉到身旁灼热的目光。片晌,男人收回视线,仰头轻语。
“我在房间醒来后发现已是夜晚,再也无法入睡,一时也不知去哪里,所以想着等您晚祷结束后若得空一起聊聊天。旅居异乡的第一晚便能寻到有缘的同乡人一同欣赏月夜是令人难忘的,酷拉皮卡一定会理解我的这份心情吧。”
“我能理解,库洛洛。”神父的语气带着歉意,“没有提前告知您我晚祷后去了医院,您一定等了很久吧?”
“…抱歉,我没注意到您神色疲惫,要不还是改日……”
“您不用担心,我陪您一起在河边散步说说话吧。”
夜晚的教堂周围是寂静的,教徒们结束了一天的朝拜后身怀满足与希冀各自归家,进入凉季的印度的夜晚正如枫叶庄园的秋夜一般干爽宜人,是这里为数不多能为异乡客带来舒适的时节。两人肩并肩沿着已经被人踩出痕迹的小道上走着,循着光,流水潺潺,清幽入眼。
“酷拉皮卡是每天都要去医院照顾病人吗?”
“是的。”
“真是辛苦…您来孟买很久了吗?”
“我想…大约有一年了。说起来,也是与您有缘,我也是乘坐玫瑰号来这里的。”
“如此的话,我很荣幸能与您在不同时段欣赏到了相同的海上美景。”
“…沿途海景自然是新奇别致的,但不瞒您说,乘上玫瑰号后我才知道自己晕船得厉害,所以空闲时间大都躺在房间里…”
借着灯光,神父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绯红。
“……”
酷拉皮卡扭头,男人的神情严肃,但不过片刻,他舒展眉头,勾起唇角,“您不辞千里也要来的孟买一定有吸引您的地方,我作为旅行者也想听听您的看法。”
“我大多时间都在教堂里,这里的天主教徒不乏本地人,他们同样的虔诚热情。若是忽略这满眼的椰树与长衫,我甚至偶尔有仍在W城的错觉……我记得过段时间就是本地的排灯节了,我有幸在去年参观过,您若得空,在那几天里我可以做您的向导。”
“您的日常工作……”
“在本地的传统节日期间我是得空的。”
“……”
“…您怎么了?”
“酷拉皮卡…一直都是这么积极帮助任何向您求助的人吗?”
“什么?”
“我和您不过才认识了半日,您在初见时便愿意为我排忧解难提供住所,甚至要热心做我的旅游向导…万一我意图对教堂、对您不轨呢?”
“…您真是有趣呢,”神父眼角弯弯,“这您不用担心。作为神父这是我的职责,而且,和您聊天也让我觉得安心,自然而然地,为您提供帮助也成为了我的期愿。”
“…乐善好施,这也是您选择成为神父的初衷吧,呵呵。”视线滑过神父胸前的十字架,男人轻笑道。
“这一切都是为了天主。‘万有都是本于祂,倚靠祂,归于祂。愿荣耀归给祂,直到永远。’理所应当地,我将我此生的一切奉献给祂。”
“……真令人感动。”
看着酷拉皮卡道别后掩上房门,库洛洛静默许久。走廊的油灯轻微摇晃,映在地面的影子也微微颤动。黑暗,遮蔽也包容了一切阴暗的情感。他幽冷的目光扫过一旁内墙上悬挂的十字架,用的材质是珍贵的象牙。与这里走廊简朴含蓄的风格不符,倒是隔空与奢华富丽的圣多多教堂交相辉映。
收回视线,男人复又盯着酷拉皮卡紧闭的房门。他一动不动,呼吸轻如游丝,专注地听着门那边的动静,本就寂静无声的廊上环境放大着仅隔一门之遥的另一边的声响。对面的声响先是在床榻旁徘徊,床榻随着来者的接触吱呀作响。然后来到了书桌旁,像是铺开了书卷的声响。约莫十来分钟的沉默,期间偶尔会有神父隐忍的轻咳声。接着,对方又站起身,在床尾的柜架上取下了一个东西,最后,脚步声在门前停下。就在这时,库洛洛故作镇定地敲了敲门。
打开房门的酷拉皮卡有些惊讶。他瞧着眼前穿着整洁如旧的库洛洛,问道:“库洛洛,您怎么了?”
眼前的神父一手提着方才的煤油灯,一手抱着木桶。男人目光小心快速地扫过对方的全身。原本将对方的身体裹束得密不透风的黑袍被褪去,酷拉皮卡换上了一件干净宽松的白色长衫,胸前依旧挂着那枚小巧的宗教装饰。裸露的锁骨、小腿,乃至那紧贴布鞋边沿的脚踝在昏黄的灯光里蛊惑撩拨着他的身心。某种被尘封了几十载的**在此时再次复苏,骤然升腾。喉结动了动,移开视线,库洛洛带着歉意道:“抱歉,我不太清楚在哪里盥洗…”
“我正要去取水,您和我一起吧。”
“原来这里有一口井。”库洛洛故作惊讶,嗓音却依旧低沉。
两人来到了教区房门廊侧廊外的一处空地,一处被石头垒砌的手摇井映入眼帘。由石头上偶有的深色青苔可以看出这口井使用的长久和频繁。
接过神父手里的煤油灯,库洛洛看着对方熟练地取下麻绳,固定在木桶提竿上,转动转杆放下木桶,随着一连串井水翻腾的声音,一口清澈井水被打上来。
“请把您的木桶给我。”
“……谢谢。”
神父白皙纤长的后颈在库洛洛眼前轻微晃着,像静谧夏夜里翠绿草间闪动的流光萤火,又像被刺眼致盲的雷光中一闪而过的摇曳的白色鬼影。库洛洛怔怔地望着,但中心点上那根悬挂十字架的黑绳绳结转眼拉回了他游离的思绪。神父已经打上了第二桶水,他再次道谢。
“那么,主内平安,再次向您道声晚安。”
“晚安,酷拉皮卡。”
放下木桶,坐在床沿听着隔壁房门再次被掩上的声音,xxxxxxxxxxxxxxxxxx。闭上眼睛,回忆着神父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男人炽热的手xxxxxxxxxxxxxxx。
十几分钟后,男人仰头倒在床铺上,xxxxxxxxx。借着书桌上幽黄的烛火,他望着右手上的xx,xxxxxxxxxxxxx。他慢慢抬起左手,挫败般捂上自己的眼睛。
“……呵呵呵…”
几个小时前。
隔着房门听着酷拉皮卡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库洛洛打开门,来到酷拉皮卡的门前。长舒一口气,像是吐出了对他即将要做的事情的一切畏怯与紧张,他小心翼翼地伸手覆上门柄。房门未锁,他轻轻推开房门。刚刚未得见的房间全貌呈现于眼前。
温柔的霞光随半开的木窗倾泻洒落,书桌书架上满满当当的摆放着宗教书籍。桌上除了酷拉皮卡不久前搁下的书卷,还有两支插入笔筒的羽毛笔和一小座白色蜡烛台。库洛洛回头,床尾的柜架上整齐摆放着神父的生活用品,几件洁净的替换黑袍和白衫挂在一旁的简易衣杆上。
这便是这一世的酷拉皮卡所拥有的一切。
手指刚触及床沿的编制花纹,身子触电般不由自主地退后。仿佛确认般再三抚摩后,男人才俯下身子。先是脸触碰到了枕头,接着,前胸、小腹、大腿,直到整个身子深陷于神父日常就寝的床榻上。他将头埋进同样洁净的棉花枕头。枕罩是苦楝皂的清香味。也是酷拉皮卡的味道。久违的,【库洛洛:我想,但我又不想。酷拉皮卡:别让我知道你在想。审核:不,你俩谁都想也别想】即使床榻的主人此时大概正在教堂晚祷中。
深彻的疲倦感再次袭来,这次不同于初遇前的困意,像是即将力竭而亡的候鸟终于寻到了可以落地过冬的陆地。库洛洛希望时光可以暂时滞留于此,留给他一个短暂睡梦的时间。
他闭上眼睛,蜷缩着身子。一侧的身子贴附在酷拉皮卡睡眠的位置,像一个软弱待哺的婴儿终于倚在了母亲丰满圣洁的□□上。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chapter 32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