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您好，我是这边荷花路派出所的，对对，”吴小莉捧着电话，“是，我一会儿就过去，那辛苦您先带受害人做一下妇科检查，好。”
电话挂断之后吴小莉草草扒拉了两口饭，剩下的打包带去了自己桌子上，然后拿上刚批下来的手续就急匆匆往外走。
林壹正好在大厅用所里的座机给几个涉案的嫌疑人打电话，催人赶紧来。
吴小莉对他使了个眼神：“我去医院陪受害人检查，顺利的话很快就好。”
林壹把电话拿远一些，冲她摆摆手：“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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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四月发布的视频中对江慧慧实施侵犯的三名男性前后脚开着摩托车来了派出所。
接待他们的正是林壹和林广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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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泰山，男，十九岁。
庞彪，男，二十岁。
高林林，男，十九岁。
一年前的四月，他们还在城西中学外头闲逛，陶醉在课上偷偷溜进厕所，用手机联系了他们。
林壹将摄像头打开，端着杯水从容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石泰山身上：“当时什么情况。”
石泰山两手抱着头，有些肥胖的身躯被牢牢卡在特质的“听话椅”里，神色有些不耐烦：“我早就不记得了。”
“是不记得，还是不想说，”林壹将水杯放下，“你知道今天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石泰山轻蔑地看着他。
林壹声音大了一些：“你觉得警察手上要是没有证据还会找你过来吗？”
“我怎么知道，我说了我早就忘记了，那都是一年前的事儿了为什么现在还提。”石泰山说。
林壹目光绕他一圈，点点头，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张照片举起来：“忘记了，是吧。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又问：“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个女孩儿穿着长袖蓝白色校服的身影，目光呆呆的，看着清纯，眼神里透出一股不知所措的慌张。
石泰山定睛一看，咽了咽口水，然后仿佛不确定似地又猛地往前倾着身子。
“看你反应是认识，”林壹起身把照片放在他面前，“好好看看吧，她叫什么名字。”
“我不认识！”石泰山立马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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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壹没有不耐烦，而是后退几步，坐回去。
“当时陶醉叫你和你的伙伴出来帮忙的时候，亲自把照片拍下来发给了你，”林壹说着，将手边的文件夹打开，抽出几张打印下来的聊天记录，“很意外是不是？我知道，她在微信上跟你约好互删聊天记录，但是你们没想到的是我们警察有的是技术手段。”
石泰山满是肥肉的脸颊抖了几抖。
林壹：“不然你以为我们今天为什么特意找到你们，自己闯了多大祸心里没数？”
石泰山不确定地看向林壹。
林壹看一眼表，道：“说说吧，你跟陶醉具体干了什么事，前因后果，都交代一下。”
石泰山还是不愿意开口，却隐隐有了松口的趋势。
林壹与林广兴对视一眼。
林广兴清清嗓子，声音浑厚，明显比林壹更有威慑力。
“庞彪和高林林就在隔壁，”林广兴慢悠悠说，“他们都交代了，你要不要争取一个从宽处理？”
石泰山紧紧咬着牙。
片刻后。
他痛苦地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我说，我说！不关我的事，都是陶醉，是陶醉让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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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跟小彪和老高在外面玩儿，就在城西那一带，吃了点烧烤，后来小彪提议开鬼火溜一圈儿，我们去借了车，在路上一起玩，但是，但是还没开上十分钟，醉姐就打电话给我，说有事儿找我帮忙。”
林壹：“她怎么会有你电话，怎么认识的。”
石泰山双手合十：“我我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去害人！大概前年的时候我跟小彪他们几个逃课出去上网，在网吧见到的醉姐，醉姐打游戏很厉害，而且很能上道，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有什么事儿大家都互相帮忙，没有不帮的道理！”
林壹点点头：“接着说，那天陶醉打电话约你，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石泰山道：“醉姐跟我说最近有个女的很能找事儿，她心里不舒服，想让我叫点人去收拾收拾那女的......我，我就答应了，她给我说她们现在还在上课，一会儿放学了就把那女的约出去。”
“约哪儿去。”
“这个......”石泰山欲言又止，一见林壹脸色，吓得赶紧说，“是鸿福宾馆！鸿福宾馆！那天我们在城西，本来是想随便找个小巷子拖那女的过去教训一顿就算了，但是醉姐说，城西太远了，怕那丫头警惕性太高骗不过去，就临时改到了荷花路，二中附近就有个鸿福宾馆！楼下是卖成人用品的，楼上是旅店。”
林壹颔首，翻了翻文件夹，石泰山所说与聊天记录和之前陶醉的笔录确实没有太大出入，基本符合事实。
他又问：“去年那时候你多大。”
“十八，十八，我比陶醉大一届，”石泰山说，“我去年开始就没去学校了，小彪和林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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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事也就不言而喻了。
石泰山交代说，陶醉答应给他们一人两百块的劳动费，当时他并没有想把江慧慧就地办了的意思，但是陶醉似乎很讨厌这个女的，再加上自己一早就对陶醉有点感觉，他喜欢陶醉。
为了讨好陶醉，石泰山便提前在鸿福宾馆楼下买好了成人用品，江慧慧被陶醉带着过来的时候，他就立马跟庞彪和高林林合力拖着一脸惊慌失措的江慧慧上楼。
他正要对江慧慧动手，陶醉说要先录视频，免得江慧慧出去之后有胆子报警。
录视频的时候，陶醉一边骂一边动手打江慧慧，等她骂够了，石泰山便和一直跟着自己的两个狗腿子冲上去把江慧慧摁死在地上。
江慧慧不断挣扎，但无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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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确定你真的是侵犯了江慧慧，”林壹确认道，“说真话，你对江慧慧实施侵犯的时候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这关系到未来你的量刑。”
一听到量刑，石泰山不断点头：“我，我也不是有意的啊！我当时觉得做一下没事，而且陶醉说了给我们钱，我，我之前又对她挺有好感的，这才一时冲昏了头脑......”
林壹一点头，刚开口，讯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来人是吴小莉。
林壹走过去：“报告出来了？”
“检查做完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新鲜热乎着，”吴小莉把医院的报告递过去，耳语，“其他结果都显示正常，但你看这......”
□□陈旧性破裂。
林壹挑眉。
吴小莉道：“我问了医生，医生的说法是一周内的□□破裂算是新鲜性破裂，时间超过一年那算是陈旧性破裂。所以江慧慧的这个......再加上视频拍摄的时间，我觉得时间线是没问题的。”
“行，谢谢哈。”林壹说。
而后吴小莉进来将医院的报告单拿给石泰山。
“石泰山，看看吧。”
石泰山没有去看。
他开始忏悔，求林壹放了自己：“我是初犯，我下次一定再也不敢了，你把我放了吧，好不好？我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林壹站起身：“我说了不算，你和隔壁那两位犯下的这件事已经触犯刑法了，等调查结果吧，法律会给你答案。”
说完林壹便和林广兴前后脚出去。
留下石泰山在这间小小的、不见光的屋子里。
门啪地关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狠狠扎在石泰山心上。
石泰山颓丧地窝在椅子里，痛苦地哭出声。
吴小莉看他一眼，叹气，也跟着林壹他们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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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所有人的桌子都乱糟糟的。
估计也是懒得收拾，收拾了反而不适应。
林壹目光落在角落的那张桌子上。
那桌子有点不对劲，以前乱归乱倒也不至于堆满东西。
他还没来得及看那些是什么，专案组的人倒是先吵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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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你听我说这个思路应该是——”
“我严重怀疑......”
“证据链都全了还等什么啊！”
“听我说，听我说！哎不是你急眼了你你你你打我干什么！”
分局专案组的人都聚集在一块儿，有的坐在桌沿，有的站在门边，吵得不可开交。
林广兴踏步过去：“热闹啊，在这儿卖菜呢你们？几块钱一斤啊。”
噗。
正在争论的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而后不约而同闭嘴，唯唯诺诺低头。
“林局，您来了。”
“林局好。”
林广兴摆摆手，看一眼其中一人：“脚放下去。”
“噢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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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壹拨开人群，在角落站定。
刚才被要求把脚放下去的那人抬起头：“刚才我们联系了鸿福宾馆的老板，他说他本来就不是做正经生意的，店里没有监控，登记也不看身份证，我们问他是否一年前店内是否来了三个男的两个女的，其中一个女的被胁迫，他说他不清楚。”
“而且这家店之前治安扫黄的时候被扫过好几次。老板还说咱们荷花路建设没跟上，附近道路的监控都是商店店主们集资自己弄的，每半年覆盖一次，已经找不到去年四月的了。”
林壹拳头微微收紧：“这不是推锅吗。”
林广兴颔首：“没事。那就明天大家去事发地点周边问问，指不定附近哪家店里面装有私人监控，只要能拿到这几个人确实带着江慧慧去过鸿福宾馆的证据，一切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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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林壹把笔录打印下来，去了一趟讯问室。
讯问室里有两个警察守着石泰山，空气不怎么好闻，闷闷的。
他拿着笔录过去，敲了下石泰山面前的桌子：“确认一下，没问题就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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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泰山草草扫几眼，伸手：“笔。”
林壹把笔递过去：“这儿，签上你的名字；这儿，填日期；还有这儿，空白的地方，写一句话。”
“什么话？”
“我念你写，”林壹啧一声，“先签名字。”
石泰山握着笔，字迹歪歪扭扭。
林壹：“以上笔录我看过，和我说的相符。”
石泰山慢悠悠写下这句话。
而后抬眼：“可以了吗。”
林壹没说话，沉默着收走东西，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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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脚就碰上萧培。
萧培停止期间闲得四处溜达，调查他不能参与，细节他不能旁听，无聊得折了一堆千纸鹤和兔子灯笼。
全部堆在办公桌上。
林壹心说难怪刚才进去的时候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师父，下班了，”林壹提醒，“六点多了，今晚我不值班。”
“你还真是一到下班溜得比谁都快，”萧培穿着一件休闲短袖，将保温杯放在挎包里，“先吃饭，我中午吃的那家炒饭味道不错。”
林壹灿烂一笑：“好。”
而后萧培正要走，林壹的目光却落在萧培的桌上。
“师父，您这么无聊啊。”
“你一天别工作试试，”萧培戳戳他，“笑话我是吧。”
“不敢不敢，我哪儿敢对师父大不敬啊。”林壹一脸狗腿样。
萧培：“你哪天敬过我？”
林壹打了个哈哈，挠挠后脑勺。
萧培温和地看过去：“你喜欢就都拿走，我折的，反正这些废纸也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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