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夏洵吸取上次生病的教训，每次临出门前都要嘱咐纪翎尔裹上她的大围巾，穿上她的大棉服，生怕受一点凉。
因此即使附中早上人来人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林奈依旧能一眼找出她。
整个人毛绒绒的像一只熊，却并不显得臃肿，大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林奈笑她：“哪有这么冷？”
纪翎尔扯下围巾，终于能呼吸新鲜空气，煞有介事道：“你不知道，在我小姨的心里，我每天要在北极上学。”
林奈模模糊糊笑了几声。
今天是平安夜，他把准备好的苹果塞给纪翎尔，纪翎尔整个人还有点懵。
“哦对。”
“想起来了？”林奈问。
“想起来了。”
“那我的苹果呢？”他选择当伸手党。
“苹果在……在你的手机标识上。”可惜纪翎尔是个聪明人。
好在林奈看起来也不是真的想要一个苹果，说了她几句便离开了。
纪翎尔回到自己的教学楼，刚坐下，前桌的男生回头也给她桌上放了一个苹果。
“祝你平安夜快乐，纪翎尔！”
纪翎尔：“……”
别祝我了，哥，我没有苹果。
她心下一动，将自己手上这枚现成的给他。
“我就只有这一个，送给你吧。”
林奈的苹果包装精致，纸盒上还用丝带系了一个蝴蝶结，前桌受宠若惊，连忙说：“谢谢你啊纪翎尔！”
“不客气不客气，希望你平平安安！”
“嗯。”
搞定这边后，令纪翎尔绝望的是，她一早上又连收了好几个苹果。
看着手上这堆礼盒，她只好自己去外面买。
平安夜这天，两三块的苹果套一个纸盒能卖到二三十块，纪翎尔一咬牙买了五个，把它们和自己收到的苹果打乱，再送给别人。
我真是个奸商，她默默地想。
今天的晚自习改成去礼堂开大会，要求高三年级所有人必须到场。
纪翎尔拿了两份卷子卷在手里，跟同学一起去往礼堂。
在门口的时候，她遇见了林奈。
刚打完招呼，身旁的同学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们一眼。
纪翎尔：“怎么了？”
宋莹：“没什么没什么，那个，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不打扰……我们了？
“她在说什么啊？”林奈道。
青春期女生之间的话题无非逃不过三件事——成绩、兴趣和爱。
纪翎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匆匆撂下一句：“没什么。”
就抓着卷子进去了。
进去后两人坐在一起，她的前面正好是自己的前桌。
前桌转身和她打招呼，纪翎尔也回了个礼貌的微笑。
她一边写卷子一边跟林奈说话，说完，却久久没得到答复。
一抬眼，发现对方正脸色凝重地盯着某个地方。
“你在看什……”
纪翎尔的声音戛然而止。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前桌的桌子上正是林奈今早送给自己的苹果，她把它作为回礼送给前桌了。
纪翎尔额角渗出一点冷汗。
不会吧？林奈不会发现了吧？
但也有可能是前桌自己买的呀。
她正思考着该怎么狡辩……啊不，解释。
就听林奈问，“我今早送你的苹果，你吃了没？”
“啊？”纪翎尔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明知故问，便说，“还没呢。”
“你打开看看吧，这个苹果是我定制的，外面裹了一层巧克力酱，喏，就和前面那个一样。”
纪翎尔往前看去，前桌正好把苹果的外包打开，露出棕色的巧克力层。
“哇，这个好精致啊纪翎尔！”他转头兴致勃勃地夸赞，“谢谢你啊纪翎尔，真是有心了！”
纪翎尔干笑一声，一格一格扭头看林奈。
他的眉眼本来就长得十分好看，此刻被礼堂侧面打过来的冷光灯一照，如有神助，不光肤色变白，连五官也更立体了些。
唯一的缺点是表情有些淡漠，一双眸子浅而轻地扫过面前人的脸，似笑非笑，显得有些恐怖。
纪翎尔：“……”
“对不起。”
“这有什么？”林奈笑起来，“没关系，我才不在意。”
“把我的苹果送给别人也没关系。”
“只给了别人苹果没给我也没关系。”
“对别人真诚善良对待我撒谎也没关系。”
“……”
“你别说了。”纪翎尔艰难道。
“让别人说话不让我说也没关系。”
“……”
“真的对不起。”她无话可说，此刻心里只有愧疚，“我回去给你买十个苹果。”
“用不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多喜欢吃苹果呢。”
纪翎尔还想说些什么，校长却已经走上台，吹吹话筒，提醒大家安静。
现场瞬间寂静无声，只有前面两人还在小声打闹。
纪翎尔的前桌展示着手上的青筋对同伴说：“这就是强者的证明。”
女生翻白眼回：“有青筋说明你肾虚。”
前桌很生气的转过身问纪翎尔：“纪翎尔你觉得我虚不虚？”
没等纪翎尔答话，林奈忽然出声：“嘘。”
前桌“哎”了一声正准备反驳，忽然一个巴掌扇在他后脑勺。
教导主任正站在一旁，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神情紧绷：“校长在讲话呢，就知道说话！”
前桌脸一红，悻悻转了回去。
纪翎尔余光看见，林奈似乎笑了一下。
＊
两人晚上是一起回去的，因为临近高考，复习时间紧张，夏洵给他们一人买了一个迷你的掌心打印机，方便他们打印错题。
她把三个都放在了家里，让时夏晚上把林奈带回来拿。
时夏想把自己的给苏寂，拿到后就匆匆出了门。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纪翎尔和林奈两个人。
纪翎尔摆弄着那个机器，给林奈介绍。
“这个是开始按钮，这个是暂停，这个是拍摄的按钮，然后……它还可以语音控制。”
她抬起手，“比方说你叫它，小未！”
打印机立刻出声，“我在，主人！”
她继续叫，“小未！”
打印机，“我在，主人！”
“小未！”
“我在，主人！”
“……”
不知道叫了第几遍，林奈忽然开口。
“纪翎尔！”
纪翎尔下意识，“我在，主……”
她紧急刹车，瞪了一眼林奈，“干嘛？”
到这时，林奈才终于再次笑起来。
纪翎尔琢磨着他的表情，趁机道歉：“今天的事，我真的感觉很抱歉，你原谅我吧。”
“你给我道歉就是为了让我原谅你？”
纪翎尔点点头，又摇摇头，“同时我也，不想让你伤心，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一时间被冷风冲昏了头脑。”
林奈轻嗤一声：“你穿的比战场上的铠甲还无坚不摧，冷风怎么能冲到你？”
“因为冷风比较聪明。”纪翎尔一本正经地说。
林奈把打印机装到口袋里，摆摆手走了。
纪翎尔追在他的后面：“你原谅我了没有？”
“快回去写作业！”
她不放弃，声音更大：“你原谅我了没有？”
林奈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朝后摆了摆，随意自然，“原谅了原谅了，谁敢不原谅你啊？”
“切！”
我真的要存稿定时发了……
总是忘记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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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让人心虚的平安夜【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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