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无比折磨的星期一，班上虽然还是能听到几声抱怨，但更多的人对这日子已经麻木了，连莫伦都觉得与其抱怨作业多还不如把这点时间用来查资料。下了战斗实践课，赫兰感觉浑身乏力，想到梅尼教授说友洹凝能学院要求战斗实践的成绩最好是绿色，所以这节课的对战她很卖力。特别是这节课的对战对象不是只会闪避的人偶，还是会攻击人的训练专用人偶。赫兰放学坐上电车后还在揉她被人偶僵硬的铁胳膊敲到的左肩。
“这样的日子真应该来一个冰淇淋。”
赫兰站在中央大街枢纽站的站台上念念不舍地说道，远远望着芙恩夫人冰淇淋店还在修缮的橱窗。
“你不能离开站台——”
“我妈妈只说我不能离开站台，但她没有规定你不能离开车站去帮我带东西。”
宁惊讶地看着赫兰，似乎才注意到这个漏洞。
“好吧。但是让你失望了，芙恩夫人冰淇淋店最早也得在这周末才能修好。”
“没关系。”赫兰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道，“等它修好了就行了，说不定你还可以去帮我买炸肉丸子。芙恩夫人家最近新出了一个口味，我还挺喜欢——”
然而赫兰突然止住了话头，她表情严肃地瞪着芙恩夫人冰淇淋店。
“怎么了？”宁问，她也跟着赫兰的目光寻过去，“你该不会又看到那个黑斗篷了吧？”
“不是，是末兰。”赫兰认真地说，“我看到她走进芙恩夫人冰淇淋店旁边的那条小巷子里了。”
宁狐疑地看了过去，然而那条小巷已经看不到末兰的身影，“是吗？那是挺反常的，她是个只知道学习的孤僻，放了学也不像我们——”
“我得跟过去看看！”
“不行！”宁赶紧拉住了她，“我答应了你妈妈——”
“可是末兰放学后不急着回家一定是有什么秘密——”
“万一她只是去买辅导资料呢？”这时电车已经快靠站了。
“肯定不是！十字星书店不在那个方向！”赫兰坚持道，“我一定要去！”
“好了——好了！我去跟踪她，行了吧！”宁无奈地叹了声气，“你先回家，我过去看看。”
赫兰上了电车，她看到宁果然跟着末兰的身影走进了那条小巷。赫兰不知道末兰是准备打算干什么，她只知道末兰绝对不会只是单纯地去买本书那么简单。赫兰也承认，她确实是很想抓到一个末兰的把柄。回家的路上赫兰一直都在揣测着末兰会做出怎样的越界行为，走进客厅母亲对提前回家的赫兰感到惊讶。
“你怎么回来得比末兰还要早？”母亲诧异地看着准备上楼回房间的赫兰问。
“因为我没有离开车站到处闲逛呀。”赫兰天真地答道。
“这叫什么话，你的意思是末兰去闲逛了？”
“我不知道。”赫兰装傻道，在掌握充足的证据前还是不说为妙，“我放学之后没看到她。”
母亲狐疑地看了会儿赫兰，随后转过身回到厨房做晚饭了，赫兰也回到了房间。
晚上七点，饭菜全都摆到了桌上，赫兰和母亲都在桌边落座，玄关方向传来开门声，赫兰的心也随之飞了起来。
很快，末兰回到了客厅，周身安然无恙，神情一如往常。
“对不起，妈妈，我回来晚了。”
“没关系。是不是学校发生了什么事，米德沙教授留你做特别辅导？”母亲平静地问，语气中没有半点责备。
“没有，我回来的路上去了一趟十字星书店。”末兰轻松地撒着谎，“我想去买一本有关魔法理论基础的辅导资料。”
“那也挺不错的。”母亲舒心地笑了起来，“阿斯托夫斯的魔法理论基础资料就不错，初中高级的都有。”
“是的，从内容上来说是很全面，但是我觉得阿斯托夫斯系列的课后题过于简单了，而且量也不太多，所以我买了叶戈尔主编的那本。”
“也好，你要是买教辅资料零花钱不够就跟我说。别再愣着了，快去洗手吃饭吧。”
“是，我马上就去。”
末兰说得就跟真的似的，听得赫兰一阵反胃。待末兰走后，母亲甚至还为她盛了一碗番茄汤。但赫兰还是努力憋住了呕吐的**，她抓紧时间吃完饭溜回房间，留下末兰和母亲继续讨论魔法师学者的话题。
赫兰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宁验证末兰是否越界，于是第二天她早早地来到了学校，成为了第一个到中高级术式课教室的人。这门课的教室里没有椅子，她只好去隔壁教室找了一张四角凳，一边复习《普德尔诺魔法精神》，时不时瞟教室门口。
七点四十五分，宁来了，这时教室里也多了几个人。
“你猜我昨天看到了什么？”宁眉飞色舞地走到赫兰面前。
“你看到末兰在小巷子里左拐右拐，最后到了十字星书店的书柜前选叶戈尔的魔法基础理论辅导书？”
“那你的想象力可真够贫瘠的。”
“可是我妈对末兰的这个说辞深信不疑。”赫兰合上《普德尔诺魔法精神》并将其放进了书包里，“好了，所以你昨天挖掘到什么爆炸性的消息了？”
宁把赫兰拉到了教室后方的无人角落里才再度开口。
“那家伙去了一条很危险的巷子。”宁小声说，“不是说那巷子上有陷阱之类的东西，我指的是那巷子上有很多危险的人。”
“什么意思？你是说那条巷子上难道有很多醉鬼吗？”
“呃，确实是有不少酒吧——这不是关键。你知道小蓟草巷吗？位于中央大街背后的阴暗处，一条充斥着莫名其妙的人及事物的小巷子。卖各种各样功效不明的魔药的，或者稀奇古怪的法器，还有一堆半人类常在那儿出没。啊，我不是对半人类有什么意见，只是那些半人类看上去凶神恶煞的，脸上有条六七厘米的刀疤的那种。”
“那末兰呢？”赫兰赶紧追问道。
“我跟在她身后十多米的地方紧跟着她，一直跟着她走到了小蓟草巷的巷尾。那是一条死胡同，但最里面有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酒吧，门口的木牌上用黑颜料写着库鲁鲁。”
“然后呢？末兰难道进去了？”
“没错。未成年人是不能进酒吧的，更何况在小蓟草巷。但我看到末兰给他们看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个瘸腿的酒保就放她进去了。”
“看了一个什么东西？”
“是的，看了一个东西。”
“不是，我是问她给那个瘸腿的酒保看了什么？”
“不知道。”宁耸耸肩，“反正很小，可以攥在手心里。不过她进去我就走了，毕竟穿着校服在小蓟草街太显眼。她昨晚什么时候到家的？”
“差不多七点。”
“那她在库鲁鲁酒吧呆的时间挺长的啊。”
这个时候末兰来到了教室，她的表情还是那副一如既往的冷淡模样，赫兰紧紧地注视着她，后者竟然把赫兰刚坐的那张凳子搬出了教室。
“你说她会不会从来路不明的商人手上买了个毒气炸弹，准备过两天就把炸弹扔到我房间里？”赫兰认真地揣测道。
“我倒是更好奇她是不是真的在跟黑术师接触。”宁的口吻也变得严肃了些，“有一个说法，只要你耐心在小蓟草街观察，就一定能发现一两个通缉分子。你说末兰她为什么会去小蓟草街？”
“我一直相信只要末兰有心就一定能做出超出想象的事。”赫兰平淡地说，“哪怕那件事是非法的。”
“是啊，她就像是个有第二人格的小怪物。说不定她真的有第二人格呢，你看她那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样子。”
“喂，你真的不担心她往我的房间扔炸弹吗？”
之后的几天末兰每天都比赫兰晚回家，宁也每天都跟踪着她去小蓟草街，她甚至特地带了一件乔装用的黑色斗篷来学校。宁对末兰去小蓟草街的目的的好奇程度不比赫兰低，赫兰更加在意末兰是不是回家时当真带了些可疑物品。
“没有。”星期四的中午两人去食堂时，宁很果断地说，“我这两天一直在小蓟草街蹲到她从库鲁鲁酒吧出来，我可以确定她带出来的东西跟她走进去的东西一样多。至于可以能装进书包的尺寸我就不知道了，现在有些小型炸弹也可以放到书包里。”
宁很认真地跟赫兰她准备星期六跑到库鲁鲁酒吧旁蹲点的计划，打算核实会有怎样的人出入于此，赫兰这才意识到她有点太小看宁的行动能力了。
这天晚上末兰回家的时间尤其晚，赫兰故意在餐桌旁磨蹭着，心想有必要提醒一下母亲。晚饭时间母亲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直皱着眉。
“十字星书店逛不了这么久吧？”赫兰小心翼翼地说道。
可是母亲却瞪了一眼赫兰，有点生气地对她说道：“好好吃饭。”
赫兰乖乖闭上嘴，为了看到末兰回家时母亲会是怎样的反应，她慢吞吞地剥起蒸虾。时钟的分针走了两转，赫兰听到开门声。又过了不到半分钟，盥洗室响起了水花声，很快末兰来到餐桌前。然而她还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表情依然泰然自若，不见半分担心或紧张。
“对不起，妈妈，我回来得太晚了。”末兰站在餐桌旁作出一副恭谨的模样。
“先坐。你究竟去哪里了，末兰？”母亲的话语里听不出生气与责备的情绪，只不过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要处理一些事情。”末兰简短地说，拉开餐椅坐下，赫兰惊讶于她居然没有直接回答提问。
“是有利于初级术师考试的事吗？”母亲的声音依旧打着颤。
“是的。但请放心，妈妈，我绝对不会做任何违矩的事。”赫兰只觉得她这话像是在讽刺自己。
“嗯……如果你要是会晚回家，还是应该提前说一声，免得我担心。”
“我不会再这样了。不过明天周五，放学后我打算去市图书馆查阅些普德尔诺魔法有关的资料，我保证会在七点前回来。”
“好，到时候小心一些。”母亲没再发问了，她的表情也恢复成了常态，甚至起身笑了起来，“鱼汤有些凉了，我去帮你热热吧。”
“不用了妈妈——”
这情形看得赫兰目瞪口呆。
“可是她都已经连续四天晚回家了！”赫兰没忍住那股焦躁的冲动，大声质疑道，“现在都快八点了，你什么话都不说；我只是晚回家两天而已，到家时天都还亮着，你就软禁我！”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竟然这样对母亲说话！”母亲大惊失色，“你再给我说一遍，我软禁你，是吗？”
“我……起码、至少你没有惩罚末兰。”赫兰将还没剥的虾丢回碗里，硬着头皮说。
“那是因为你做错了，我当然要惩罚你，但你姐姐呢！”母亲的脸上再无温婉的笑容，嘴角塌了下去，“人家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成绩才晚回家的，我有什么理由惩罚她？而你，在外逗留只是为了吃什么冰淇淋，甚至还卷进了黑术师的袭击——”
“是啊，我是去吃了冰淇淋，还碰上了个黑斗篷，可那又怎样？我起码说了实话！”
“你的意思是，你姐姐说了谎话咯？”母亲冷笑着，表情看上去可怖到有些吓人，“那你说，末兰去哪里？”
母亲抱起双臂等待着赫兰的答案。末兰始终没吃饭，皱着眉目不转睛地打量赫兰，眼神中颇有几分威胁。赫兰差点就说出“小蓟草街”几个字了，好在她及时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她每天在规定时间之内回家，要是还能说出末兰去了哪里，母亲只会觉得她在泼脏水。
然而，哪怕她保持沉默也于事无补，因为这只会成为一项新的话柄。
“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刚才不还理直气壮的吗？”
“算了，妈妈，别再说了。”末兰竟然开口安慰道，顺便将一杯水递到母亲面前，“只是一桩小事而已，没必要。”
“哪里是小事！”母亲虽然接过玻璃杯但更生气了，“这种行为说好听点叫胡乱揣测，但要是情节更为严重就是栽赃陷害——赫兰，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亲姐姐?!”
“她不是那个意思——”
“我哪里栽赃她了！”赫兰也气不打一处出来，“我那天亲眼看到末兰进了冰淇淋店旁的小巷，就是之前搞破坏那黑斗篷逃跑的小巷！不是去十字星书店的方向，说不定——我是说很可能，是去小蓟草街的方向！”
母亲顿时一愣，末兰却既不诧异又不气愤于赫兰如何得知的这一消息，仅是轻轻瞥了赫兰一眼，那眼神只让赫兰感到莫名其妙。随后，母亲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层。
“你还敢这么和我说话——还敢胡说！”母亲几乎是在尖叫了，声音在客厅里回荡着，左手紧扶着末兰的手臂，看着就像是随时会体力不支瘫倒一般，“你怎么会是这样的孩子——”她大声深吸了口气，“实在是、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你应该对末兰失望才对。”赫兰无比镇定地快速说，“因为她不仅不远离危险，还主动接近危险，去了小蓟草街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甚至——”
“够了、给我住口！”母亲将玻璃杯重重放到了餐桌上，杯子里的水溅出去了一半，“再过几个月你都要满十五了，怎么能这么不懂事?!赶紧，向你姐姐道歉！”
“凭什么？我又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
“赫兰·莱多斯，你再给我说一遍？”
赫兰鼓足勇气直视着母亲：“反正我不道歉。”
霎时间，母亲的手蓦地从末兰双臂形成的包围中抽出来，末兰赶在其高高上扬前急忙拽住，赫兰则被吓得下意识地起身往后撤了两步。
“妈妈，可别气坏了身子！”末兰假惺惺地安抚道，“我都不在意，您又何必这么生气呢？即便赫兰真的有错你打算惩罚她，只让她吃完饭回房间反思就是了。再说离考试只剩两个月，这段时间学习紧任务重，压力大心情不好是很正常的。”
说完末兰给赫兰递了个眼神，后者看出来了，这显然是在借坡下驴，催她赶紧回避呢。
赫兰很不高兴地说：“我吃完了，先上楼了。”
母亲责备地瞪着赫兰，她大约消了一半的气，终于坐下了，紫色的瞳孔也不像刚才般暗沉了，鼻翼却还在急促收缩着。
“你能不能有你姐姐一半听话？你自己看看，你犯了错还要你姐姐替你说情。”
“我可没求她——”
迎上末兰告诫的目光，赫兰立刻闭上嘴，但母亲已经逮住了赫兰没表露完整的忤逆。
“你这孩子，看来不惩罚一下你是真的不行了！这星期六给我去打扫储藏室，打扫不完就不能吃中午饭！立刻给我回房间去，快回去！”
赫兰本就不想再在餐桌旁多呆一秒，听罢扭头就走，近乎是跑一般地快步走了楼梯，上还听到母亲忧愤的抱怨。
“唉，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听到末兰装模作样地安慰母亲不要太生气，赫兰更加气急败坏，反手直接摔关了房间门，门板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