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干的好事。”
岁岁安宁,办公室。
只剩下两个人,许岁安毫不客气,训斥自己的个员工。那人就是安怡然的直属领导,岁岁安宁副总经理潘清河。
潘清河往窗外瞄,确认那俩警察的车已经走远了,才长长吐出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然后立马开拍领导英明:“多亏老板您料事如神,嘱咐我提前准备了些说辞,果然就都用上了!”
然而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许岁安冷哼一声,骂了句“废物”,依旧面色沉沉。
如果有小谢那么聪明的人在,他何苦还落得如今这般,身边连个趁手的人都没有。
许岁宁也不知道争气,唐嘉木虽然能干,终究是外姓人,何况那小子说是愿意为他做事,其实眼里只有钱。若非本科时候被拿捏了把柄,那小子岂能乖乖就范?
如今他虽在外赫赫有名,身价上亿,却还是被摆了一道,不得不屈居人下。分明白手起家,却被资本玩.弄,他哪里甘心?
许岁安越想越火大,从方才谢无终担心温柏舟烫伤开始,他的脸色就没好过,这会儿只剩下手下,他就更没有掩饰的必要。
潘清河:“……”不上不下,尴尬住了。
可是领导没让他滚出去,他还得原地伺候着,只能在那儿杵着,假装自己是个摆件儿。
许岁安目光落在女仆胸像上,看了半晌儿,终于收回视线,吩咐道:“告诉嘉木,让他准备下一步。”
“是。”潘清河应答,立马开始给他家表少爷发信息。
当然,他只要原样转达就行,并不需要发散思维,更不需要去了解“下一步”到底是个啥。
唐嘉木秒回“收到”,就像其他勤勤恳恳的打工人一样及时。
潘清河完成任务,立即汇报,并且适时道:“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还请许总指教。”
潘清河真有不明白的吗?并不是,就像权谋戏里“下官有一事不明”,主要是以此进一步凸显领导英明,同时表现出自己积极上进的工作态度。
“你说。”许岁安表情缓和下来,等着下属提问。
潘清河道:“安怡然实习的事,您为什么让我只挑好的说?”
难道就因为“人都死了”?那不是更好利用,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许岁安闻言,嗤笑一声,道:“你想怎么说?说你压榨实习生,害得她得了抑郁症?”
潘清河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好在许岁安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又继续道:“小终有个绰号,叫‘人肉测谎仪’,你在他面前可以有隐瞒,只要你不说也不想,他未必会察觉异常,但你在他面前撒谎,就是自投罗网。”
潘清河怔愣片刻,旋即道:“幸亏您了解谢队长!还有手账本的事儿,真是未雨绸缪——”
许岁安皱起眉,潘清河立即闭上了嘴。
许岁安沉声道:“安怡然自杀,这次倒也能圆满收场。不过你得记着,你身上背了一条人命,该多想想怎么为她父母做点事。”
“诶好好好!”潘清河点头哈腰:“我一定尽力弥补!”
话是说出去了,人事儿他到底要不要去做,还是个未知数。
许岁安松了领带,站起身,目光扫过墙面的展柜,轻轻叹息了一声。
“走吧。”许岁安道:“回我办公室。”
潘清河忙跟上,又问道:“那这边呢?”
“原样儿锁上。”许岁安道:“跟之前一样。”
“是!”潘清河会意,叫来手底下人,麻利地拆了CEO办公室的牌子,换回了之前的CTO办公室,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小心地上了锁。
“小谢,实不相瞒,我一直挂着CTO,就是要等你。”
谢无终毕业那年,许岁安这样对他说过。他对谢无终的许诺从来不是空话,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在等着对方回过头的那一天。
今天他们见面的地点,并不是许岁安的办公室,而是他特意为谢无终设计的,所有的手办和装饰都是他根据谢无终的喜好亲手挑选的。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许岁安就动了心,不仅仅因为谢无终长得好看,还因为他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流露的真诚直击他的心脏。
那不是不谙世事的懵懂,也不是不学无术的愚昧,更不是养尊处优的幼稚,而是能够看穿善恶悲喜却依旧保持的最本真的东西,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光,就像大天使长降临一样。
然后,在他陷入困境的时候,天使来到了他的身旁,动一动魔法就为他化解了所有的问题。
那天许岁安就已认定,这就是他今生要找的那个人。
然而不合时宜地,谢无终身边跟着个“黑无常”,这东西上课时候跟着他,吃饭时候跟着他,洗澡时候跟着他,睡觉时候跟着他。
就因为这东西,同学们都不敢靠谢无终太近,导致这阳光开朗的青年连个真心朋友都交不到。
谢无终还自我调侃,说自己是白无常谢必安的直系后代。这是多么温柔的人?他温柏舟配得上吗?
那时候,许岁安就恨上了温柏舟,恨不得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把他活剐了。
可许岁安不能这么做,因为谢无终暂时还很关心温柏舟,许岁安不想做任何让谢无终不高兴的事。
是的,暂时,在许岁安看来,这俩人根本不可能有好结果,这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值得成为他和谢无终未来生活里的不稳定因素。
那这小子就放着不管了吗?当然不,反正他也不敢表白,暂且留着也没什么大碍,除了碍眼。许岁安有这个觉悟。
早晚有一天,谢无终会明白他与温家三口的关系不会长久,他所以为的“家人”不过是他生命中的过客,而他完全有能力拥有更好的未来。
何况,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等到某一天,谢无终揭开封尘的档案,他还会不会再看温家人一眼?
“小谢,你是我的,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许岁安抚摸着照片中的脸,那是刚刚谢无终进门时候,超高清监控仪捕捉到的画面。
***
“你别生气了。”
车子刚驶出岁岁安宁,谢无终忽然说道。
温柏舟愣住,小终怎么看出来的?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吗?
谢无终什么也不知道,他正忙着以长辈身份语重心长:“岁安师兄这人吧,乍一看看着和气,对谁都很客气,实际上是个小心眼儿。指不定你上学时候哪儿得罪过他,让他记了这么久的小账,现在还来挤兑你。”
温柏舟:“……”
可以了,又活过来了。
谢无终没听到洗手间里的对话,他说的是刚见面时许岁安的态度,还好还好。
温柏舟喉结动了动,尽量稳住声音,道:“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是温公子日常刻薄的语调。
“一码归一码。”谢无终理所应当道:“欺负别人也就算了,他挤兑你,我不能让,我拿你身高挤兑他。”
谢无终只说许岁安记性差,却是在无意间点出了身高差,在场的都是人精,话说到这份儿上已经很明显了。
若是平时,看到谢宝宝向着自己,温柏舟早就乐开了花,但是这次,他却感觉心里酸酸的。
不得不承认,许岁安方才那一番话,还是对温柏舟产生了影响。
他又想起谢叔叔最后跟他说的话,说家里也有个男孩子,说希望他们成为好朋友。如果谢叔叔还活着,会同意他追求宝宝吗?
“小终。”温柏舟把车子停在路边,转头凝视谢无终双眼。
谢无终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澄澈而温柔,等着弟弟说下去。
可温柏舟半天没动静,脸色也不太好,谢无终察觉不对,抬手探向温柏舟的额头。
幸好不热,但谢无终完全无法放心——他摸到一手的冷汗。
“温柏舟?”谢无终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你下车我来开,我们去医院。温柏舟?”
温柏舟回过神儿,才发现自己反握住了谢无终的手,抓得死死的。
但谢无终毫不在意,只关注温柏舟的身体情况。
还有方才,在许岁安办公室,谢无终全不把别人的眼光放在心上,只关心温柏舟有没有受伤。
被紧缚的心缓缓放松下来,温柏舟轻轻摇头,抽了纸巾帮谢无终擦手。
刚刚,他差一点就说出“你恨我吗?”这种八点档台词。
从许岁安说完那些话,温柏舟就像是被牵引着,完全顺着对方的逻辑走了。
谢无终太好,他会被吸引,会忍不住喜欢上,这件事跟谢叔叔救他之间,真的矛盾吗?
就因为他是男生,喜欢上恩人的儿子,就天理不容了吗?
就因为是同.性,喜欢就变成侮辱了吗?
他们是彼此最亲密的人,只要他们知道就够了。
谢无终还在担心温柏舟,惦记着带他去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啊?”温柏舟眼角带笑:“屋里热,车里冷。 ”
“这样啊。”谢无终眨眨眼,完全没怀疑这说法的合理性。
但这无法解释温柏舟突然停车。
找个什么理由?控诉许岁安,让谢无终继续哄他?
谢无终一定会向着他,但是那也太娇气了吧?而且谢无终完全是把他当弟弟哄,这让温柏舟隐隐不快。
如何转移谢无终的注意力,不显得突兀,又能在谢无终心理刷一波好感?
对于温柏舟而言,这就是送分题。
清了清嗓子,温柏舟道:“我是想赶快梳理一下安怡然的事情,以免遗漏线索。”
“好哇!”谢无终果然上道,点头如小鸡啄米,说完还不忘了调节车内温度,因为他是一个关心弟弟的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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