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山上下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严朔也知道聂青衣身体虚弱不能一直跟着她熬着,军营里的事也不能撂挑子不干,便打算先把聂青衣送回霁月楼休息,等她从军营回来再接她回去,俩人在车上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你昨天背上的那道伤,是去取护身符的时候弄的吧。”
“嗯,严立成对我分了他的家产给日本人非常不满,但目前我们的势力还算均衡,他既不敢轻易动我,又实在舍不得我死,所以就只能做点小动作解气了。”
“他...”聂青衣皱了皱眉,显然是很不理解严朔刚才说的话“是对你还有父爱?”
“怎么可能,他只不过是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死在我的手上,这样他亲手养出来的孩子既弑父又弑母,他会很有成就感的。”
谈及到严立成的变态,严朔倒是没有一点负担,语气都连带着轻松了起来“从我正式被定为六崖山的少当家的,也就是我十二岁那年开始,他就一直鼓励我去杀他,我自然也没客气,三天下一次毒五天捅一次刀,不过他的包容有个条件,只要我没成功,我所做的一切都会被双倍还到我的身上,”严朔边说,边伸手指了指自己脖颈处的那道疤痕“只要我不触犯一个底线,我想做什么都是自由的。”
“什么底线?”
严朔轻笑了声,语气戏谑“不能行善,”她不知从哪摸出来根烟,到底还是忍住了没点,只是叼在嘴里沾了沾味“我第一次破例,就是十八岁那年吧,想要救一个人,但是被他发现了,结果不仅人没救成,还被他在脖子上割了一道,绑了扔在山头,想着这么把我放血放死。
也怪我的势力成长太慢,那个时候还是不足跟他抗衡,要不然那个人就能救下来了。”
严朔对于仅仅伤害到自己的过去面对的十分坦然,倒是让一旁的聂青衣听的满是震撼,她下意识地看向了严朔的脖子,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拿了火机帮忙把严朔嘴上的烟点着了,而后在一旁默默的盯着她看。
严朔被她的一通动作逗笑,也知道她是心疼了但又不知道该从哪处开始安慰,便有心调戏了句“聂老板要是能亲我一口,那肯定...”
话还未说完,严朔便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一热,身边人的吻就这么落在了那道颇为可怖的疤痕上,她全身猛地一颤,近乎瞬间从脖子红到了耳后,滚烫的厉害。
聂青衣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毕竟二人不是第一次有亲密接触,不过头次见到严朔顶了一副熟透了的番茄色号,倒也是有趣了起来。
“原来,严大师长这里这么敏感啊。”
“我在开车,精神难免...难免紧绷着,你这突然偷袭,谁反应都得大。”
聂青衣看了眼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恨不得躺在车座上的严朔,没忍住笑出了声,却也没想着戳破她,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还带着些窘意的神情,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
过了好一会,严朔才缓过了神,“你跟苏媛关系好像还不错,我跟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当时我被扔在山头,严立成又下了禁令,三天两夜,除了来检查我伤口有没有愈合止住血的严立成外,我只见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孙离,一个就是苏媛。”
“孙离是严立成手下一个山头寨主的儿子,大了我三岁,能跟着严立成,他爸也不是个正常东西,所以我俩关系不错,”说到这里,严朔忽然一顿,莫名有些心虚地看向了一旁的聂青衣,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那个时候能遇到和自己遭遇相差不大的同龄人,不管怎样都是有所慰藉的,所以走的近了些...”
“我知道,”聂青衣眼见她越描越黑,十分不忍心地开口制止了她“我既不是傻子,也不是陈醋成了精,放心吧。”
“孙离当时情况和我差不多,所以只敢夜间偷偷来送点水给我。真正出手帮我止血包扎救了我的,是当时上山采药迷路的苏媛,我跟她说了我的身份,警告她不要管我否则严立成绝对不会放过她。苏媛大我六岁,当年也才二十四,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不,就这么把自己也搭进来了。”提到苏媛,严朔原本那副无所谓的模样终于有了些收敛,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吸完了手中最后一口烟,才继续道“好在当时严立成正忙着抢占山头,没有什么功夫对她动什么心思,加上苏媛当年那爆裂的性子又确实跟他之前的几房大相径庭,他可能真的对她来了点兴趣,这才没让她重蹈那些覆辙。”
“不过那些事都过去了,你也不用太过挂怀,昨天苏媛见了你那个温...”
“温祈良”
“对,见了温祈良后那么激动,想来是见到自己的原配了,既然故人还在,等我杀了严立成,他们也自然能得以团聚。”
“严朔...”聂青衣也清楚他们二人之间是不可能存在着相安无事这条路的,不过严朔刚才所提的那句“杀父弑母”又让人实在不敢不想,几番斟酌后,到底还是开了口“你要亲手杀了他吗?”
“当然,”严朔应答的十分爽快,顺手摸了摸聂青衣的头,“我没有那么脆弱,我所在乎的,本来也不是什么违德背祖一类的骂名,不用担心我。”
“该做的准备我已经做完了,只要等到孙离就位,我就会动手。”
“你要把赌注压在孙离身上吗?”
“我身边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而且既然我们从小生长在同样的环境之下,我都能长成这个模样,我相信他也不可能愿意归顺于严立成。”
聂青衣点了点头,正想要再说些什么提醒她,车却已经缓缓停了下来
严朔下车帮她开了车门,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吻“一夜没睡,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晚上来接你回家。”
聂青衣点了点头,伸手帮她理好了衬衫领口“那你早点来,我等你一起吃晚饭。”
“好,我想喝你煲的汤。”
聂青衣轻笑了声,算是应允了,转身进了霁月楼,不过刚进门便同门后的尚如伶对上了眼,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另一侧避了避。
“大清早的,你站在门后做什么?”
尚如伶冲着聂青衣露出了一个颇为灿烂的笑,语气也是和平常一般无二的轻柔“春夏带着他们出去玩了,我一个人留在霁月楼等师父回来。”
语落,尚如伶退后两步,双膝下跪给聂青衣行了个拜年的大礼“祝师父新年吉祥平安,幸福如意。”
“嗯,快起来吧,你也大了,明年拜年不用行这样的大礼了,”聂青衣边说边伸手把他扶了起来,弯下腰拍落了他膝盖上的雪“男孩子膝下有黄金的,跪师父也不行。”
她眉眼一弯,便是一个极为温柔的笑“我身上没带东西,等春夏他们回来,让她领着你们去账房那里按照往年数量各领一份压岁钱,你和春夏照常领双份的,九月和二楞可以多领一点,春夏有数,让她安排吧。”
语落,聂青衣便示意尚如伶也可以出去找他们玩了,正要进屋休息,却被身后的尚如伶喊住了“师父,您...是和严朔在一起了吗?”
聂青衣犹豫了一下,还是冲他点了点头“如伶,你也大了..”
“我知道的,”出乎她意料的,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尚如伶打断了“师父您不用说了,道理我都明白,不过今日新年,我敬您一杯酒,您总是可以喝的吧。”
“到底是过年了,看看新长了一岁,我们如伶就是懂事了不少。”聂青衣颇为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接过他在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酒杯,喝下了这杯他在满眼笑意中敬的酒,又叮嘱了几句出去玩要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后才进了屋。直到屋门关上,她强撑的一口气才终于敢松,任由自己瘫倒在了床上,身体也因为剧烈的疼痛而不住地颤抖着,直到冷汗布满了额头,才算是半睡半昏地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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