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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伤痕与星辰

雪后的阳光透过328病房的窗户斜斜地洒进来,在温言的素描本上投下一片菱形的光斑。周予安坐在床边,看着温言专注的侧脸——阳光给他的睫毛镀上了一层金色,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像蝴蝶的翅膀。

"这里,阴影应该再深一点。"温言用铅笔尾端点了点周予安临摹的画,然后握住他的手腕调整角度。他的手指总是冰凉,即使在这充满暖气的病房里。

周予安任由他引导自己的手,铅笔在纸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线条。这是温言今天教他的第三幅画——一棵在风中弯曲的树,枝叶却倔强地向上伸展。

"为什么总是教我画树?"周予安问,看着纸上逐渐成形的轮廓。

温言拿过素描本,快速写道:【树受伤了也会继续生长。就像人。】

周予安盯着这行字,突然理解了温言选择这些画的主题——折翼的鸟、裂缝中的花、风雨中的树。全都是伤痕累累却依然顽强活着的生命。他抬头看向温言,发现对方正用那双清澈得过分的眼睛注视着自己,仿佛能看透他所有的阴暗念头。

"我画不好,"周予安放下铅笔,"我的树看起来像要死了。"

温言摇摇头,拿过铅笔在树干上添了几笔。奇迹般地,那棵树突然有了生气,仿佛下一秒就会在纸上舒展开枝叶。他写下:【你只是太关注伤痕,忘了生命本身的力量。】

周予安想说些什么,但喉咙发紧。他转而拿起红色铅笔,在树梢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温言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又在太阳旁边加了几片云朵。

他们就这样轮流在素描本上添加细节,直到那页纸几乎被填满。周予安惊讶地发现,自己画出的天空不再是记忆中的铅灰色,而是带着淡淡的蓝,甚至还有一道模糊的彩虹——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画出有颜色的天空。

"你换药了?"周予安注意到温言床头柜上多了一个药盒,上面贴着陌生的标签。

温言点点头,写下:【新试验药。李医生说可能对肺动脉高压有帮助。】

周予安想起那天在护士站偷听到的对话——"不超过百分之十的几率"。他拿起药盒看了看,上面列着一长串可能的副作用:头晕、恶心、心律失常...

"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吗?"

温言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做了个"稍微好一点"的手势。然后他突然咳嗽起来,身体前倾,一只手紧紧抓住床单。周予安连忙扶住他的肩膀,感受到掌下单薄的身体在剧烈颤抖。

"要叫医生吗?"

温言摆摆手,咳嗽渐渐平息,但呼吸仍然急促。他摸索着去拿水杯,周予安抢先一步递到他手里。温言喝了几口水,苍白的嘴唇上留下一丝水痕,在阳光下微微发亮。

周予安不自觉地伸手,用拇指擦去那滴水珠。温言的皮肤像纸一样薄,几乎能感觉到下面的血管。这个动作太过亲密,两人都愣住了。周予安急忙缩回手,耳根发热。

"我...我去给你换点热水。"他结结巴巴地说,拿起水杯冲向走廊尽头的饮水机。

在接水的间隙,周予安透过走廊窗户望向外面。雪已经停了,但草坪上仍覆盖着白色,几个康复期的病人在护工陪同下缓慢散步。他突然想象自己和温言也在其中——不是以病人身份,只是两个普通少年,手牵着手,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回到病房时,温言正在换病号服。听到门响,他慌忙拉上衣襟,但周予安已经看到了——在那瘦弱的背上,交错着几道淡白色的疤痕,像是被什么细长物体抽打留下的痕迹。

"温言..."周予安手中的水杯差点掉落。

温言僵在原地,手指紧紧攥住衣领。他的肩膀微微发抖,像是随时会崩溃,却又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周予安轻轻放下水杯,走到他面前,却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是温言打破了沉默。他拉起周予安的手,在他掌心慢慢写下一个词:"父亲"。

这个简单的词像刀一样刺进周予安心里。他想起温言提到过的车祸,失去的妹妹,还有那场夺走他声音的创伤。原来伤痕不止这些。

"他还...活着吗?"周予安轻声问。

温言摇摇头,眼神空洞。他又在周予安掌心写下:"监狱"。

周予安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温言会被送到这家医院——没有家人,没有监护人,只有一个编号和病历。他轻轻抱住温言,感觉到对方在他怀里微微发抖,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没事了,"周予安低声说,"他再也伤害不了你了。"

温言的脸埋在周予安肩头,温热的泪水浸透了病号服。周予安轻抚他的后背,避开那些伤痕的位置,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温言是玻璃做的,稍用力就会碎掉。

不知过了多久,温言平静下来。他退后一步,擦了擦眼睛,勉强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周予安的胸口。

【我听得到你的心跳。】他在本子上写道,【很快。】

周予安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那是因为..."他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是因为抱着你所以心跳加速。

温言似乎理解了他的窘迫,没有再追问。他拿起床头的梳子,指了指自己半长的黑发——因为刚才的哭泣,头发有些凌乱地贴在脸上。

"要我帮你梳头?"周予安问。

温言点点头,背对着他坐下。周予安小心地拿起梳子,从发梢开始慢慢梳理。温言的头发比想象中柔软,像丝绸一样从指间滑过。有几处打结的地方,周予安格外耐心地一点点解开,生怕弄疼他。

"要扎起来吗?"周予安问,注意到温言的后颈上有一颗小小的痣,在苍白皮肤上格外明显。

温言摇摇头,指了指窗台上的小电吹风。周予安拿过来插上电,调到最低档,开始帮他吹干因为泪水而微湿的发梢。暖风嗡嗡作响,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温言闭上眼睛,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周予安的手指穿过温言的发丝,偶尔触碰到他的脖颈。那里的皮肤凉凉的,让他想起小时候摸过的玉石。他突然有种冲动,想俯身亲吻那块皮肤,想用嘴唇感受它的温度和纹理。这个念头让他手抖了一下,电吹风差点掉在地上。

"好了。"周予安关掉电吹风,声音有些沙哑。

温言转过身,对他做了个"谢谢"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周予安的手腕——那里还留着几道淡淡的疤痕。他轻轻碰了碰那些痕迹,眼神中满是询问。

"我爸爸...不算太糟,"周予安明白他在问什么,"他只是不在乎我。父母离婚后,他们各自有了新家庭和新孩子。我像是...多余的那个。"他顿了顿,"这些是我自己弄的。有时候心里的痛苦太强烈,只有身体上的疼痛能暂时掩盖它。"

温言的眼神柔软下来。他拿起周予安的手,在他掌心写下:"不再需要了"。

周予安点点头,喉咙发紧。是的,自从遇见温言,那些自残的冲动确实减轻了许多。痛苦还在,但不再那么难以忍受,因为他知道有个人理解这种痛苦,甚至比他承受得更多,却依然保持着温柔。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给病房镀上一层金色。温言靠在床头,显得有些疲惫。新药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他时不时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按压太阳穴。

"头疼?"周予安问。

温言点点头。周予安起身拉上窗帘,挡住刺眼的阳光,然后坐在床边,轻轻按摩温言的太阳穴。温言闭上眼睛,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好点吗?"

温言做了个"好一点"的手势,然后突然抓住周予安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这个动作如此自然,却又如此亲密,周予安感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待着,直到护士来送晚餐。周予安帮着支起床桌,看温言小口小口地喝粥。新药影响了他的食欲,一碗粥只喝了半碗就推开了。

"再喝一点?"周予安劝道,"你太瘦了。"

温言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胃部,做了个"不舒服"的手势。周予安不再勉强,帮他收拾好餐盘。护士来测体温时,发现温言有低烧,可能是新药的副作用,给他加了一粒退烧药。

"你应该休息了。"周予安说,看着温言吞下药片。

温言拉住他的袖子,眼神中带着请求。周予安明白他的意思:"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温言点点头,躺下来。周予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像母亲哄孩子入睡那样。渐渐地,温言的呼吸变得平稳而规律,睫毛不再颤动,陷入了药效带来的睡眠中。

周予安悄悄拿出手机,拍下温言熟睡的样子——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他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这张照片将成为他秘密的珍宝,一个证明温言确实存在过、曾经安静睡在他身边的证据。

他轻轻抚平温言额前的碎发,指尖在那道淡淡的疤痕上停留了一瞬。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车祸?还是更早的伤害?周予安突然有种强烈的保护欲,想为这个伤痕累累的男孩挡住世间所有的恶意。

"晚安,温言。"他低声说,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

走廊上,周予安遇见了值夜班的李医生。她看了看手表:"这么晚还在这?探视时间早就结束了。"

"温言不舒服,我等他睡着了。"周予安解释道。

李医生的表情柔和下来:"新药需要适应期。他今天状态怎么样?"

"头疼,没胃口,现在有点低烧。"周予安如实汇报,"但他说胸口没那么闷了。"

"这是好迹象。"李医生点点头,"不过这种药的副作用会持续一周左右。如果他出现严重头晕或心悸,立刻通知护士。"

周予安答应着,突然问道:"医生,温言他...真的只有百分之十的几率吗?"

李医生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你听到了?"她摇摇头,"医学上没有绝对。温言很坚强,比我们预想的都要坚强。这种新药就是为他这样的病例研发的,目前试验数据还不错。"

"如果他好转了...能活多久?"

"如果肺动脉高压得到控制,心脏功能不再恶化,理论上可以活很多年。"李医生谨慎地说,"但温言的情况很复杂,他的心脏损伤是多年累积的结果。即使药物有效,也需要终身服药和定期检查。"

终身服药。周予安在心里重复这个词。意味着温言永远不会真正"康复",只是从急症转为慢性病。但至少,他会有更多时间——更多看雪、画画、学手语的时间。

"谢谢您,医生。"周予安说,"晚安。"

回到自己病房后,周予安躺在床上,翻看手机里那张温言睡颜的照片。月光下的温言看起来如此安宁,仿佛所有的痛苦都被暂时搁置。周予安轻轻触摸屏幕,仿佛这样就能穿越到那个安静的病房,再次感受温言均匀的呼吸拂过他的手指。

夜深人静时,周予安被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惊醒。起初他以为是做梦,但声音持续不断,从走廊尽头传来。他立刻意识到那是温言,新药的副作用可能加重了。

周予安跳下床,冲向328病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温言压抑的咳嗽和护士轻声的安慰。他站在门外,透过缝隙看到温言半坐在床上,捂着胸口剧烈咳嗽,护士正在给他测血氧。

"血氧89,还是太低。"护士皱眉道,"需要加氧气吗?"

温言摇摇头,指了指喉咙,做了个"想吐"的手势。护士连忙拿来盆子,温言干呕了几次,但只吐出一些胃液。他的脸在床头灯下呈现出病态的灰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再观察十分钟,如果血氧不回升就叫医生。"护士说着,调整了输液速度。

周予安站在门外,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他想冲进去抱住温言,想替他承受这些痛苦,但他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个无用的旁观者一样等待。

十分钟后,温言的血氧回升到92,咳嗽也渐渐平息。护士给他加了点止吐药,叮嘱他有任何不适立刻按铃,然后离开了。周予安等护士走远后,轻轻推开门。

温言看到他,眼睛微微睁大,做了个"你怎么在这"的手势。

"我听到你咳嗽。"周予安走到床边,握住温言冰凉的手,"很难受吗?"

温言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在周予安掌心写下:"比之前好"。

周予安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句话。温言总是这样,明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总说自己"还好"、"不严重"。这种坚强让人心疼。

"要喝水吗?"

温言点点头。周予安扶着他喝了几口温水,然后帮他擦去额头的汗水。温言的手紧紧抓住周予安的衣角,像是怕他离开。

"我不走,"周予安轻声承诺,"我就在这里陪你。"

温言稍稍放松下来,眼皮开始打架。药物的镇静作用开始生效,但他的手指仍然勾着周予安的衣角,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周予安坐在床边,轻轻哼起一首模糊记得的摇篮曲。那是他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唱过的,旋律简单而温柔。温言的眼睛慢慢闭上,呼吸变得平稳。即使在睡梦中,他的手也没有松开。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周予安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传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会实现。他在心中默默许下一个愿望,简单而明确:让温言活下去。

天快亮时,周予安才悄悄离开328病房,回到自己床上小睡了一会儿。早餐时,他特意多拿了一个温言喜欢的酸奶,带到他的房间。

温言已经醒了,正在翻看一本旧书。看到周予安进来,他露出一个疲惫但真实的微笑。他的脸色比昨晚好多了,只是眼睛下方还有淡淡的阴影。

"感觉怎么样?"周予安问,把酸奶递给他。

温言做了个"好多了"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床头的药盒,竖起大拇指。看来新药确实开始起效了,至少副作用减轻了些。

周予安注意到温言手中的书是《小王子》,书页已经泛黄,边角磨损严重,显然被翻阅过很多次。"你喜欢这个故事?"

温言点点头,翻开其中一页指给周予安看。那是狐狸对小王子说的一段话:"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小男孩,和其他千万个小男孩没什么两样。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也不过是只狐狸,和其他千万只狐狸一样。但是,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周予安读完这段话,喉咙发紧。他看向温言,发现对方正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眼神中包含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情感。

"我们...也驯服了彼此吗?"周予安轻声问。

温言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碰了碰周予安的手腕,那里已经没有新的伤痕。然后他指了指书中的另一段——小王子离开时,狐狸说:"我要哭了。"小王子说:"这是你的错,我本不想让你痛苦,是你要我驯服你的。"

周予安突然明白了温言的担忧。他们确实驯服了彼此,建立了独一无二的联结,但这也意味着分离时会痛苦。而温言的情况...分离可能随时到来。

"即使会痛苦,我也想要被你驯服。"周予安坚定地说,"你已经是我的玫瑰了。"

温言的眼睛湿润了。他慢慢抬起手,做了一个新手势——右手食指轻轻点在自己胸口,然后向前延伸,最后点在周予安的心口。和上次在雪地里做的一样:"我的心,走向你"。

周予安学着温言的样子,点自己的胸口,然后点温言的心口位置。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给这个简单的动作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无需言语,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在这个安静的早晨,在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在《小王子》泛黄的书页见证下,两颗伤痕累累的心找到了彼此,并决定不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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