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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间章:太阳只有一个(上)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了吧?

很久很久以前……太阳就只有一个。

“殿下,您年纪还太小,不能再喝了……这种酒容易醉人…您已经快把一整桶酒喝完了……”

“什么?不要扫兴啊瑟隆德……卡利斯领主都在呢……来,再给我满上!”

笑声与交杯声连成一片,反倒显得男人试图规劝的声音格格不入。

“可是殿下……”

“满上!你没听见吗?这是命令。”

“…是。”瑟隆德退到一旁去倒酒。长桌对面的男人忽然凑过来半开玩笑地开口道:

“早听闻殿下嗜酒,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呵呵呵……”已然半醉的王子斜倚在软榻上,闻言笑出声来,“叔叔你那里…可别藏着好酒不给我啊?”

“当然不会。你喜欢的话,就都送你了。”领主并没有被话语冒犯到,反而大度地微笑,“希尔,你真像我。”

“嗯?”

“我年轻时也像你这样,光沉醉于某件事,别的事都不管。”

“那我和叔叔还真是有缘。”王子笑得更为开怀。他接过一旁递来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映出他微微泛红的脸颊。伊希尔德仰头又是一口饮尽。领主静静地看着他,嘴角依旧是上扬的笑意。

他举杯示意:“为了厄琉德琳。”

“为了厄琉德琳!”王子大笑着又斟满酒,把杯子凑上去。

很多次类似的酒席,他都这样半醉着回去,然后就独自对着房间外的星空出神。漫天散落的星星很漂亮,可惜他其实根本没有看进去。

从小负责照顾他日常的瑟隆德常常来看他,但他也只是沉默着,挥手让对方离开。

……怎么可能不管别的事呢。

父亲生病了。他近来的异样之举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只不过矛盾尚未爆发,问题还未公之于众。而这种时候原本驻扎在王国另一端的领主卡利斯却频繁出现。他清楚自己位置的尴尬,也深知自己没有力量与之抗衡。唯一能做的,便是装作无欲无求,趁机亲近这位叔叔。这些心思,他甚至从未告诉过最信任的瑟隆德。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情况并没有因为他的隐忍而变好。国王的病毫无好转迹象,卡利斯的动作也越来越明显,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的底线。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他想要自己死。

沉重的木门缓缓向外打开,一小支不到十人的骑兵从城内安静地踏出。黑色的铠甲几乎不反射出月光,唯刃芒时隐时现。

四下静谧,只有夜色里马蹄声的轻响,仿佛整个国度没人知道这支队伍已经出征。

“殿下!殿下!”

急促的声音自后方传来,打破了这份寂静。身材高挑的男性精灵骑着马从队尾一直冲到了队首,最后拦在正前方勒住马头。

“卡瑟兰一殿下!请听我一言,此行…万不能去啊!”

“不必阻拦我,瑟隆德。”为首的精灵留着一头淡金色的过肩长发,被细绳规整地束起来。仅从样貌看他似乎是队伍里最年轻的一个,灰色的眼眸里却显出足以统领整支队伍的魄力。

“这是父王的命令。我不能违抗。”

“但是您也知道,陛下他……”

“父王他只要还在位一日,他便仍是厄琉德琳的王,我便仍会遵从他的旨意。”少年表情淡淡地回复他,“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必多言,回去吧。”

“殿下……”

少年不再理会。他轻夹马腹,从右侧绕过了对方。身后的队伍沉默地跟随他,一个接一个地跟上。

明明是最简单的押运任务,地点却偏偏要选在神陨之地的结界附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国王的胞弟——领主卡利斯想要这位尚未成熟的王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故意绕个大弯子去假借国王的命令,无非是要让他无法拒绝。

假装不知道事态,直接接受或许还能有一点机会。少年仰头望了眼天上悬挂着的明月。他很明白需要“示弱”的道理。可这样为了生存而表演了这么久的戏码……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结束呢。

马蹄声没有留恋地渐渐向远离去,隐没在浓重的夜里。整个国度并没有人知道有这样的一支队伍出征了,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能不能回来。

一整日后他们的小队行进到结界附近。山谷边正是结界边缘处那条据说永远无法流动的小溪。正前方山丘的右侧忽然绕出一支新的队伍,直冲着他们而来。

“……停下。”伊希尔德立刻拉住缰绳,同时右手举起示意身后的人停住。自踏入这片区域后他就一直保持着精神高度紧张。对面的队伍见状也停下来,二者仅相隔几十米。他已经认出了对方是谁。

“我乃埃雷格拉斯之子,伊希尔德。请阁下报上名号。”

为首的白发精灵举起手中的金属徽记回复:“菲尔多因奉领主卡利斯之命前来与殿下交接。这是信物。”

“……”果然还是来了。

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脸上却滴水不漏地露出礼节性的微笑:“有劳了。”

灰眸快速检视一圈。对方一共有二十六人,均携带有武器。若是以骑兵的优势以一敌三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必然会出现伤亡。

伊希尔德冷静地翻身下马。他一面走上前去,假意要交换信物,一面却暗暗将左手背到身后,给后方的队伍比了个手势。

他走到对方身前接过信物,恭敬地略略低头开口:“替我向叔叔问好。”

“他很好。”菲尔多因笑道,“当然——也可以更好。”

男人突然毫无征兆地亮出武器,直接斜劈过去。没想到伊希尔德也早有预料般地迅速侧身避开,同时快速挥出短刃格挡住下一招。

“我族的战士本就珍贵,非要在内斗中损耗吗?”

“我很遗憾。但我只是奉命行事。”

“您觉得这样的决定对国家有利吗?”伊希尔德抓住空隙向后跃开距离,“我相信以您的眼界,肯定明白真正的忠诚应是为整个国家负责。”

菲尔多因听到这样的问话似乎有些惊讶,但他还是很快回复:“恕我直言,领主的阅历和能力都更有优势。”

“……”伊希尔德顿住,“领主若是以这样的方式继位,必会有阻挠的势力。”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最后的谈判也宣告失败。没有退路了。

伊希尔德的队伍收到指令迅速向前列阵护住他,他没有回头直接反手拉住马鞍,轻盈地向后一个跃身就骑上了马背。同一时间,菲尔多因的军队也抽出武器。两支队伍同时在命令下朝对方冲去。

这支队伍是他亲手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个都是忠诚于他、最骁勇的战士。既知危险,就必要做好准备。

——他还不会输。

他拔剑纵马冲到最前方,与男人刀剑相交。银光翻飞,菲尔多因被他凌厉的剑势惊了一下,嘴上赞叹了一句。与此同时伊希尔德的队伍气势如虹,反过来将人数优势的另一方冲得溃散。

“…叔叔这样看轻我么?”

“怎么会。”明明处于劣势,菲尔多因却大笑起来,“他一直都很‘看重’你。

“——你可是他的心腹大患啊。”

话音未落,山谷里突然炸开山崩般的巨响。正前方的山丘后猝然冲出一支几百人的部队,个个手持盾牌与弯刀。局势瞬间逆转,大部队从两边包抄,直接将这十人不到的骑兵队伍团团围住。

“这……”伊希尔德睁大眼。这怎么可能?卡利斯从来没有对自己表现出上心,怎么可能派出这么多兵力只是为了杀他一人?!

“你伪装得确实挺像个浪荡王子,可惜领主还是能看清你眼中的野心。”菲尔多因从容地退到包围圈外,指挥军队列出阵型,“你很年轻,也很优秀,未来更是前途无量。所以相应的,这一次他要永绝后患。”

“……”

盾牌构成严丝合缝的包围圈逐步向内推进,几个人几匹马被一同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无路可退。缩小、再缩小。开始有战马被弯刀砍伤而倒下,随之倒下的便是马匹上的精灵。战马不断哀鸣。伊希尔德被围在最中间,攥紧长剑的手微微颤抖。

——没有任何机会了么。

“殿下!”

“瑟隆德!”伊希尔德回头,惊喜地看见不远处马上的人,却很快又失望地发现他只带了三四个精灵同往。

仅以几人的增量不可能突围。但他必须做出最大的努力。

““Am Elúdryn(为了厄琉德琳)!”

抓住所有人分神的刹那,伊希尔德突然一夹马腹,竟毫无迟疑地向前冲锋。长剑劈出的瞬间携带巨大的灵力,瞬间掀倒两排士兵。他乘机快速突围,身后快速跟进的战士们替他挡下攻击。

快一点…再快一点!

无所谓面对的同族的生死。他已经近乎机械地重复着挥剑的动作,顾不了身上显现出大大小小的伤口和溅上来的血。别无选择,只能硬攻。

哪怕有以一敌百的力量,数之不尽的盾牌还是一排接着一排出现,令人绝望。金属碰撞声、哀嚎声、马的嘶鸣声交错在一起让他快要麻痹。可在这之中,他的耳朵忽然敏锐捕捉到一声并不响的闷哼。

仿佛有所预知般的,万物滞迟。伊希尔德缓缓回过头去。

一支箭正直直插在那名精灵毫无防备的胸口。

“不!!瑟隆德!!!”

与此同时的这一边,一把剑毫不留情地从下方刺入他的腹部。

“唔!”

伊希尔德从马上跌下来。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一片混乱之中马儿受了惊吓在乱踢乱踹。几秒间天旋地转,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整个身体掀起来再飞出去。

“殿下——!!”

……好冷。

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劲。意识清醒着,却和□□好像完全分开了。

有人在他的旁边轻声地说话。他有口却不能言。

“那么有什么能劈开这道结界呢……”

——谁在那里?

那个声音好像又嘟囔了某种两个音节的词语。几秒后,眼前泛出光来,不再是一片漆黑。意识在与身体慢慢地合拢。

他挣扎着奋力睁开双眼,同时无意识地手撑地面爬起来,大口喘息,起身时带起了水花飞溅。过了好久他才察觉自己竟然坐在那条停滞的小溪中间。

“……”

他还活着。

腹部的伤口已经自己愈合止血了,战场的惨状也消失不见,仿佛一场梦一般。

周围的景象陌生而宁静。但从结果看他还在结界附近,而且,活着。

伊希尔德站起身,忽而察觉到有道目光从始至终一直在身后盯着自己。失去了武器的他立刻警惕地抓起一块溪中的石子——

“你是谁?”

希尔闻声转头,却在这刹那间仿佛遭了雷击。

溪边站着一个女孩。

她好美。

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色,只是很普通的晴空和森林。可是那一瞬间万籁俱寂。

紧接着他就好像听见雷声清脆,空灵地回响;然后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风,让他的心里全是荡开的涟漪。手上的石子咕咚一声落回河里,在身下激起水花。可他还愣愣地站在原地,忘了要把石头捡回来。

年少的精灵用尽自己拥有的一切阅历也无法直接形容好她,只能想起清晨时分伴着鸟鸣落在树叶上的浅色阳光,或者鹿角上最洁白的尖端。

他绝对在哪儿见过她,可是这又绝对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在这对视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开始担忧必然的离别。

她的身上沐着光。是他所见过全部的光。

只消一眼他就知道,他再也不可能忘掉她了。毋庸置疑。千年后他依然记得那时全部的细节,记得一清二楚。

女孩子穿着一袭白色和服,同样纯白的头发长长的恰好及膝——苍白,像是容不得一丁点儿的污垢。整个世界的一切尘灰都与她无关,或者只会被她踩在脚下。

可是那双眼睛,那双乌黑的眼睛却又不加掩饰地流露出对万事万物最原始的好奇心来。

而此时,这双眼睛正好奇着他。

——你是谁?

“那个…我、我是……”

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为什么开口时会那么紧张。蝴蝶在他的胃里翻飞,又好像急不可耐地扑扇着翅膀飞出去,使他整个身子都飘起来了。

女孩静静地立在那儿,等着他讲下去。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让过快的心跳稍稍缓释些。这时他才想起女孩的问话似乎不是英语或精灵语中的任何一种。于是他思索了一会儿,故作镇定地用他从书中学到的少量日语作答:“我叫…伊希尔德·卡瑟兰一。”

话一脱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直接说了真名。她并不设防,可他已经下意识地认为自己不该骗她,也不可能骗到她。从站在她面前的第一刻起,他就已经被剥开层层伪装,是一个完完全全袒露着一切真心的人了。

“伊……什么?”女孩露出迷惑的神情。

“叫我希尔就好。”

“哦……希尔。”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语言对上了。但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希尔有些无奈地合了合眼。尽管还算勉强可以沟通,但这同时也预示着他很可能已经身处神陨之地的结界之内了。

“我叫白叶。”女孩主动朝他伸出一只手,把他从小溪里拉出来,“呀…你的耳朵怎么是尖尖的?”

“啊……因为我是个精灵。”

“什么是精灵?”

“……”

于是,少年脱掉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黑色盔甲,跟着她一起在溪边坐下。他决定从最开始讲起,将昏迷前的所有经历一一描述。真是奇怪,过程中他竟然觉得异样地流利——自从卷入政治斗争后,他就从未像这样向别人吐露心声,她却好像拥有一切豁免权。

她太纯净、太无辜了——无辜到可怕。

讲到最后他才发觉,自己在一夜之间就失去了从小照顾他的瑟隆德,失去了所有与卡利斯抗衡的能力。

他的每一步都没有走错,可还是失去了全部。

“……那好可怜。”听完所有内容后,她这么说。

“…我没有。”

“那,你还想回去吗?”

“当然。”他没有犹疑,“我必须要回去。这是我的骄傲。”

希尔没想到女孩闻言后忽然笑起来,拿手指指了下天空:“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像那个。”

“什么?”他跟着抬头上去,被光线刺着眯起眼睛。

“太阳。”

女孩告诉他,自己也不一定能找到送他回去的方法,不过会尽力试试。好在身上还有多余的兰巴斯,足够他吃很久。

“你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吗?”

“不是,我和母亲还有两个哥哥一起生活。不过我经常像这样偷偷溜出来。”

“你有哥哥?”

“嗯。不过他们比我大很多。而且……”

她顿住了,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讲下去。

“而且?”

“…而且母亲说,我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修正他们的错误。”

希尔还想追问究竟是什么样的错误,但白叶摇摇头,不再开口。

“我也有个弟弟。”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接着道,“卡利斯也不会容得下他……我必须回去。”

白叶看着他:“血脉……是很重要的吗?”

“嗯。”希尔肯定地点头,“你的哥哥们…他们对你不好吗?”

“我和他们不大熟。他们也都知道我诞生的目的。”

“……对不起。”

女孩的表情显得很疑惑:“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冒犯了你。”

“没有啊。”她看起来更加迷惑了,“我只是叙述了事实而已。”

一瞬间希尔忽然有种想要留下来守护她的冲动——自己竟然这么快就对一个刚认识的人产生保护欲了吗。

不过这样的念头很快就被他自己掐灭了。很显然,现实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啊,我该回去了。”白叶看着傍晚的天色,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说,“母亲要回来了,我得赶在她之前到。

“你平时可要藏好了哦,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你的耳朵,那——可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她边说边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让希尔忍不住微笑起来:

“白叶,明天……我还能在这里遇见你吗?”

“嗯。”女孩笑着点点头,利落地站起身来,往太阳落下的方向跑去,“明天见,希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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