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减肥的时候发现一个规律。”
云观月突然笑起来：“好吃的东西，如果你一口都不吃，那可能馋一会儿就过去了。可要是吃了第一口，就肯定会勾出后面很多口。”
“所以你就是怕胖。”蒋承意总结道，“敢情刚才那点儿高兴都是装的。”
“没有装，这个你真的想多了。”她笑了笑，“我要是现在告诉你说不怕胖了，也很假不是吗？”
“有进步啊，不撒谎了。”他竖起大拇指，笑道，“吃吧这位美女，没见过比你还漂亮的。”
她的嘴角别扭地勾了勾，很快板起脸来：“你怎么总是说这种奇怪的话？”
“我用三根手指发誓，实话。”他被她想笑不敢笑的样子逗乐了，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没人不让你笑，装什么装。”
她咬住下唇，使劲地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那我开动啦？”
“你再不开始，我就扒开你的嘴巴喂你。”他用叉子戳了一颗荔枝果肉，“荔枝也好吃。”
两个人就这样在车里耗到了十点过。
“一会儿……”云观月停下筷子，“你先进去，我在这儿等几分钟再走。”
“等啥？”他的眉头紧皱，“你能点到外卖？不对，你不是怕胖吗？”
见她没什么反应，蒋承意自顾自地说，“你要饿就把粉吃完，还剩一盒。明天早餐我吃别的。”
“不是，不是，不是。”她耐心地回应，“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进去，不太好。”
“为什么？”他不解地嚼着嘴里的葡萄果肉，“这违约吗？”
她笑起来：“我们老在一块儿，别人会觉得我们在搞小团体，这不利于我们之间的相处。”
“谁这么说了？”他问。
她顿了顿：“目前还没有。”
“没有你操心什么，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俩认识。”他无所谓地说。
“肯定会有人在心里这么觉得啊，你换位思考嘛。”云观月苦口婆心地解释，累得她又吃了一口炒面。
“思不出你这结论。”他说，“没必要管别人心里怎么想，都这么大人了，要真想一起玩儿，无非嘴上几句话的事。不开口就是没兴趣和我俩一起玩儿。”
“你说的也有道理……”她欲言又止。
“你看那个圈圈儿，一口一个姐啊哥的，有什么不明白了一开口就吱声了，谁跟你小团体。”蒋承意补充道，“本来参加这个破节目就累了，别想太多。”
“哪个圈圈儿？”她笑起来，“你在说原圆吗？这个昵称也太可爱了吧……”
“别管人家可不可爱，总之我要跟你一块儿进去。”他坚持道。
“哪有你这样的……”她一听这话就泄了气，“大家都是朋友，第一晚的气氛已经被我们弄得很尴尬了。”
“云观月，我不在意他们的感受。”他严肃起来，“但我得告诉你，我不接受你的提议。”
“你怎么……”她深吸一口气，“我们各退一步，我明白你不在意他们的感受……可是有时候，我真的会很尴尬。”
云观月语毕，还是用那双潋滟的眼看着他。
蒋承意，我不是你，我不敢为自己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会内疚，会彻夜难眠，这些在你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在我心里非常重要。
她还有许多想说的话，可她说不出口。
正如她不知如何在其他人面前为自己辩护，她也不懂如何向蒋承意诉说自己内心的煎熬。
幸好，这次他没有躲开她的目光。
看穿她吧。
理解她吧。
宽恕她吧。
可是蒋承意一言不发，眸光越发冷冽。
“我不是在说你这么做不好，我，我就是……对不起。”云观月的口头表达能力远远不及她对书面文字进行遣词造句的水平，她只好语无伦次地拉住他的手，恳求地看着他，自愿被他的眼睛抓住。
云观月将此刻真实的自己献祭，只祈求他的一句原谅。
而她道歉的内容，远不止自己今天的固执。
“对不住。”蒋承意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真的对不住，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她摇摇头。
错的从来都不是他。
今天不是，八年前也不是。
她想谢谢他，想接着解释，想继续央求他的谅解。
可她一个字都不用说不出口了。
是她摧毁了如此和谐的氛围。
蒋承意把她的整只手握住，用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如果你真的很在意，一会儿你先进去，我晚半小时。别人问我，我就说我坐地铁回来的。”
云观月还是摇头，泪水夺眶而出。
她好像不该提出这个想法。
为什么要他退一步呢？
她有什么资格让他退一步？
他明明这么好，他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别哭。”蒋承意笑着擦掉她的眼泪，“我留在这儿偷偷把炒面吃完，他们要是知道，该说我吃独食了，多丢面儿。”
“对不起，对不起……”她依旧摇着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满脸，“是我错了，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他轻柔地摸了摸她的眼尾，嘴角笑意浅淡，“我总不能一直这么野蛮。”
她心头的负担被眼前的人瞬间卸下，破涕为笑：“谢谢，谢谢，真的谢谢你。”
“炒面还吃吗？”蒋承意伸手探了探炒面打包盒的温度，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嫌弃地开口，“都凉透了。”
“对不起啊……一会儿我帮你热一热好吗？”云观月愧疚道。
“我只是描述一下我的感受，没事儿。”他用指节蹭掉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捧起被吃掉一角的炒面，大口吃起来。
“小云姐，回来啦！”提着一大袋水果步行回民宿的云观月迎面碰见原圆和男团弟，两人在小院外的路上打羽毛球，“快来和我们一起打球！”
打球？
云观月受了这两个字的当头一棒，眼冒金星。
晚上十点多，工作了一天，打球？
疯了吗？
“小云姐你和我一队吧，我们两个人打小原一个。”男团弟发出了罕见的邀请，一旁拍摄的工作人员也连连示意。
“好，我给大家买了水果，我放好就出来！”云观月应道。
然后她放了十分钟水果。
够了，拖不了更久了。
——她心脏病多年的道德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姐你水平怎么样？”原圆隔着发带挠了挠额头。
“我……很一般。”云观月如实作答，诚信满分。
“那就你俩一起吧，”原圆想了想，大手一挥，“我打他一个太无聊了。”
云观月假笑着走到男团弟身边：“弟弟，你的水平还可以，对吗？”
“小云姐，你想多了。”男团弟回以一个疲惫的假笑。
“圆圆，你悠着点儿……”云观月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原圆。
“姐你不用担心，我今天学校的训练少，现在浑身都是力气！”原圆兴奋道，“再打两小时不是问题！”
云观月再也笑不出来了。
男团弟发了一个虚弱的球，只勉强越过球网，就急着冲地面掉去。
“哈！”原圆几步迈向前，俯身接住了自杀的球，紧接着补了一拍，一颗充满活力的球朝云观月飞去。
云观月的第一反应是躲起来，第二反应才是挥舞着球拍去接球。
以至于她一脚踩在场地边界上，还不忘了拼命扭身，使出浑身解数地接体校生喂给她的球。
还得是原圆这球喂得好，居然让她打回去了。
“哈哈哈哈哈小云姐你是不是从来不运动啊……”原圆爽朗地大笑着，轻轻一挥球拍，把二次自/杀的球送去男团弟的方向。
“我一般脑力运动。”云观月暗自扯了扯束腰。
“要不你有空跟我一起运动一下吧，你这……”原圆笑着接了男团弟打回来的球，球的威力被她的笑声大大削弱。
“我尽量……”云观月笨拙地在原左右蹦了两下，扭着手臂接了原圆威力不再的球。
“谁教你打的羽毛球啊，这是什么鬼打法啊哈哈哈哈哈哈……”原圆的小声跳得比羽毛球还高，“一会儿别把手扭了！”
“就是以前体育课上学的，”云观月喘着气，“体育老师亲自教的……”
“打球啊。”蒋承意悠哉地从暗处走出来。
“蒋哥，一起！”原圆热情地招呼道。
“蒋哥，你换我吧……”男团弟擦了擦脸上的汗，无助地看向蒋承意。
“行。”蒋承意爽快地接过他递来的球拍，“不是我说，你俩怎么会想到和这大姐打球？”
蒋承意轻松地借了接了原圆的球，不忘调侃瘫坐在一旁的男团弟：“尤其是你啊老弟，敢跟她组队，佩服。”
“我能接住球……”云观月讪讪道。
“对，你能接球，就是姿势丑点儿罢了。”蒋承意笑着应她，“手和脚跟俩不同的人借的，对吧？”
“蒋哥你别这么说小云姐，她刚才已经答应跟我锻炼了，月底肯定进步神速！”原圆笑着说，“还有弟弟，你和小云姐一起啊！”
什么？
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云观月绝望地看向蒋承意。
蒋承意兴致上头，没有留意到她的视线：“可以啊原圆，足称的体校生！”
“当然了！”原圆显然也兴奋着，轻盈地跃起，在半空中利落地扣下一个球。
云观月拖着球拍走出场外，默默地在男团弟身边坐下。
“小云姐，其实我22岁了。”男团弟突然开口。
“哇，原来你二十二了。”云观月惊讶地看着他，“我以为你十七八岁呢。”
“所以我比小原大。”男团弟无奈地说，“她每天喊我弟弟。”
“别难过，”云观月笑起来，“蒋承意也比我大，他还喊我大姐呢，‘弟弟’比‘大姐’好听太多了。”
“你喜欢吃荔枝或者西瓜吗？”云观月看他几乎要打坐入定，开口问。
“还行。”男团弟答。
“那我们进去吃水果？”她笑着说，“让这两个人自己在这里玩儿算了。”
男团弟急切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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