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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葭月

“意生哥哥,疼吗?”

内室的烛火通明,池塘的蛙鸣声透过窗前薄纱不时响起,谢仲瑜看着那沾了膏脂的食指擦在破了皮的膝上,引得那条腿微微颤抖,没忍住把谢季珩拉开了。

“你就别添乱了成吗,让药童给他上。”

谢季珩满脸不服气:“我哪有添乱,我下手很轻的。”

谢仲瑜拽着他的手不让他动弹,瞥了眼柳意生额角的细汗,沉声道:“胡闹,你由着性子来,下手没轻没重的,他不说就不疼吗?”

谢季珩默了默,柳意生看过来,轻笑:“其实……”

“其实什么,你也别惯着他,”谢仲瑜瞪他一眼,语气生硬,“他今日动了手,保管明日后日还来,你若受得了,我就不做这个恶人了。”

柳意生也闭了嘴。

谢季珩在他身边坐下,不甘不愿地让小厮擦手,柳意生的双膝都有伤,脸颊用冰手帕敷过,消了肿,却仍旧可怜。

“大少爷。”

谢伯琅应声走进,他才从父亲书房出来,身上的官服还没来得及脱下便来了东苑。

颀长的人影在柳意生床旁挺住,入目便是对方乌青破皮的膝盖,往下看去,是雪白的小腿,和紧紧蜷起的脚趾。

他到底是成年男子,在小辈面前如兄如父,一旦那双眼里带了别的情愫,即便是被蒙在鼓里的谢季珩,也敏感地察觉到不同。

谢伯琅看柳意生,并不完全是看弟弟的眼神。

“我来吧,”他一撩衣袍,在柳意生面前半蹲下,接过了药童手里的膏子,仰起的侧脸俊美无瑕,“疼得厉害吗?明日可还能走动?”

柳意生诚实地摇了摇头:“现下没那么疼了。”

谢伯琅点点头,稍拉开他的脚踝,仔细地看他膝上的伤处,他面色依旧柔和,语气却透着一股凉意:“此事非你之过,安心养伤,凌府若有人来,谁都别见。”

“他们还敢来?”谢季珩上前几步,眼里都要喷火了,“我打断他们的腿。”

谢伯琅转头瞄他一眼,又看了眼谢仲瑜,轻笑一声:“又不是打你,仔细气坏了身子。”

“他打意生就是打我!”谢季珩哼了一声,随着他蹲下,“大哥,你都没帮我擦过药呢。”

谢伯琅的手一顿,随后放下柳意生的裤腿,对着他伸出手:“来吧,我帮你也擦一擦。”

“我没受伤呐,大哥要擦哪里?”

“自然是擦你的嘴了,”谢仲瑜双手环胸,毫不留情地笑话他,“先擦点药堵一堵,免得什么醋都要吃。”

“二哥!”

兄弟俩拌起嘴,谢伯琅一边擦手一边跟大夫交待了几句,柳意生许是累了,很快便睡了过去。

三人出了院子,要先送弟弟回南苑,仆从远远跟在主子后面,谢季珩看向二人,敛起了往日的孩子气。

他随了母亲,生了副娇美容貌,面上稚意未脱,眼底却是与父兄如出一辙的精明与漠然:“凌家明日定是要来闹一场的,父亲和大哥出面也太抬举他们,二哥今日也累了,便让我来打发吧。”

“随你。”谢伯琅没有反对,只是嘱咐他,“要当心身体。”

谢仲瑜背着手,漫不经心地踹开路边的石子儿:“理他们做什么,就咬定了要上公堂对峙,他们还真敢上不成?”

“二哥说的是,但意生的伤不能白受吧?”谢季珩说着,露出一个漂亮的笑脸,“外头什么人都有,他却喜欢往外面跑……大哥也是,怎么就答应让他去国子监了,这下吃了苦头,想来也不敢随意去赴宴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鞋面:“真是可怜。”

谢伯琅仍是那副温润如玉的神色:“他既受了伤,你就别去闹他了,明日不管如何,收着点,别闹出事来。”

“我要他赔一只手,过分吗?反正他也废了一只,再赔一只又如何?原就是个废人了。”

谢仲瑜摇了摇头,又想到柳意生对着他的那串眼泪,半晌才说:“你别把人吓着了。”

“二哥说什么呢,自来只有我被吓着的份儿。”

二哥,二哥……今日也有人唤他二哥哥。

温香软玉在怀,那人倚着他才能站稳身子,腥锈味里的莲花香气粘腻阴潮,他紧紧握着谢仲瑜的胳膊,声音沙哑得厉害。

“二哥哥……”

“二爷、二爷……”

谢仲瑜睁开眼,谢阳敦厚的笑脸给了他很大的视觉落差。

他又闭上了眼。

谢阳不明所以,总觉得自己被嫌弃了:“早膳备好了,二爷。”

谢仲瑜掀开褥子,浓烈的麝香气息扑面而来,谢阳后知后觉地退出去,似乎犹豫许久,又在屏风外问道:“二、二爷,可是需要几个通房丫头了?”

谢仲瑜本就烦闷,听他一说,冷着脸走出来,粲然一笑:“爷倒是缺几个带劲儿的小厮,你可愿自荐枕席?”

“爷恕罪!”谢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的、小的家中还有指腹为婚的表妹啊!”

这蠢东西。

“滚出去。”

谢仲瑜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便有下人来报凌府人上门请罪,他眼皮都没抬一下:“东苑那头可有消息?”

“谢常早上又去请了姜大夫,说意生少爷病倒了。”

搅拌的瓷勺停下,谢仲瑜拧起眉:“真病了?”

“真病了,说是四更时便发热不止,大夫说少爷受了惊,寒气入体,怕过给四少爷,早间都没让人去探望。”

“消息递给南苑了没?”

“谢牧只说四少爷知了。”

谢仲瑜点头:“既然知了,便不用管了,你派人去盯着点,若有不妥,再来找我。”

谢仲瑜在院子里练了刀,又打了两套拳,这才收拾一通去了东苑。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柳意生的病样,脸颊烧得通红,谢常在一旁用毛巾替他擦脸散热,又熟练地往他紧闭的嘴里喂药。

像是做过许多次。

柳意生烧得糊涂了,脸上的指痕散去不少,只是看着依旧可怜,几勺药喂进去,那两道睫毛动了动,缓缓张开来。

他的瞳色很浅,平日里剔透如琥珀,今日不知是不是生病的缘故,朦朦胧胧地望着他。

“少爷,是二少爷来了。”谢常提示他。

柳意生却糊里糊涂地朝他伸手:“娘……”

“少爷……”

“生生头疼,阿娘……”

他的手探过来,揪住了谢仲瑜的衣角,他本能地躲开,柳意生空空地握了握,面上一片茫然。

“你不要我了。”

“二少爷,意生少爷他病糊涂了。”谢常连忙抓住他的手放回被子里。

柳意生只是固执地看着谢仲瑜摇头:“你不要我了……”

谢仲瑜自认跟“娘”这个字没有半点关联,但柳意生就那样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连谢常看过来时都目带乞求。

他抿着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柳意生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谢仲瑜最终还是坐到了他的床沿,那人跟猫儿似的抱住他的腰,脸压进他的小腹,不停地叫娘。

他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想狠了心扒开人离开,可腹部的衣物都被哭湿了,贴着皮肤,热乎乎一片,让人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而后,柔软的脸肉蹭到那里,惊得谢仲瑜几乎坐不住,他进退两难地抬起手,对上谢常那双毫无知觉的脸,暗恨这主仆俩迟钝起来都一个德行。

“你先起来,柳意生,”谢仲瑜握住他的肩,不用怎么费力就把这人拉开了,柳意生两眼懵懂,神色委屈,脸上还有昨日留下的痕迹,谢仲瑜一口气没撒得出口,结巴道,“你、你躺着吧,先喝药。”

“娘是不要我了……”

他又要哭,谢仲瑜真是被缠得满头大汗,他连哄谢季珩时都没觉得这么无力,毕竟他那个弟弟有时撒泼吵闹都是装的,只是想让人哄着,柳意生不是装的,是病得傻了,叫他有口难言,只能任着人在他的腿上寻个舒服的地方,软软地窝下去。

“娘哄生生睡觉可好?”

谢仲瑜都有些麻木了:“我还要怎么哄你?”

谢常不停地擦着脑门上的汗,低声说:“少爷以前,是乳母哼着小曲儿哄睡觉的,想来、咳,是这个意思?”

……

谢仲瑜觉得自己今日不该一时心软来这里,就算来了,也不该让他抓自己的衣服,就算让他抓了,也不该被那两滴眼泪骗了,任他抱自己的腰……那他此刻也就不必干上乳娘的活儿。

柳意生只吹过两次的曲子,他偏恨自己记住了,现在正没腔没调地哼给这人听。

早知那时捂住耳朵了。

现下柳意生正伏在他的腿上,高挺的鼻梁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浓密的睫垂下一道扇影。

淡雅的莲香仿佛与这人融为一体,随着每一次呼吸深浅不一。

屋外的虫鸣不绝于耳,檐下铜铎空响,清风穿堂而过,有人匆匆进门,一旁摇扇的谢常连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谢阳张大的嘴到底没能合上,因为他家二爷双目紧闭靠在床头,腿上枕着的那个人乌发铺散,只着单衣却难掩殊色,不是柳意生却又是谁。

谢常素来稳重,见他收音便不理了,继续本分地摇起扇子。

谢阳盯了半晌,也抄起扇子走到自家爷边上轻扇起来。

当日午间,谁都没提凌家的事,只是傍晚十分,谢府偏院的凉亭里,有人抱着一个黑布紧裹的长盒匆匆入门。

盛夏时节,亭中拨琴的少年却披了身略厚实的斗篷,十指在古琴上弹出几个音,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恭敬地候在一边。

“小的屠烨,见过谢四少爷。”

谢季珩微微抬眉:“屠大人无需客气,不知六爷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看似憨厚的男人掀开长盒上的方布,“主子听闻有人不长眼,惹了谢府少爷动怒,特派在下送个大礼过来,还请四少爷笑纳。”

琴音骤停,谢季珩以手捂唇咳嗽几声:“谢府无功受赏,是六爷抬举了。”

屠烨打开盒子,将里间的东西完整展示:“听闻四少爷放话,废了那薛蛟的手也是应当的,我家主子便擅自做主,借花献佛了。”

“这——我、我几时说过要这个了?你们竟敢——”谢季珩倏然起身,而后两眼一闭,竟直直地朝后倒去。

“少爷!少爷!快传姜大夫,四少爷晕倒了!!”

谢家一时兵荒马乱,管事的连连告罪,屠烨只得满头大汗地出了谢府。

待柳意生被官差传唤时,那几个捕快的拿着状纸,将那日席间的事一字不落地问了他:“白敏受薛蛟挑唆,以叶五少爷之名诓您去凌府后院,后又将你推进薛蛟的卧房,此事可真?”

柳意生看了眼身侧的谢仲瑜,见他百无聊赖地靠墙休息,又看向周遭阴冷森寒的刑具,郑重地点了点头。

捕快一一问完,给他出示了薛蛟等人画押的证词,确认事无疏漏,便把他们送出了衙门。

谢阳笑眯眯地上前打点,谢仲瑜看着他苍白的脸,抬手拍拍那道肩:“走罢,其余事,也轮不到我们掺和了。”

柳意生回头看了眼府衙门前的牌匾,缓缓回过了头:“凌霄为替我作证,被他姨母咬坏了耳朵,是真的吗?”

“唔,”谢仲瑜点点头,扶着他上马车,“他倒是个有心的。”

柳意生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半晌又问:“会牵连他吗?”

“此事说来是他母家教子无方,也怪不到他头上,全看他爹娘如何想了。”

是谢家没打算赶尽杀绝的意思。

柳意生不知听懂没有,他病了几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谢仲瑜不想他再纠结这件事:“四弟被六皇子的人冲撞到了,一会儿你同我去陪陪他。”

柳意生连连点头,并不知谢季珩这一病便将谢家从夺嫡的风波中抽身而出,他拍了拍胸口,后怕道:“也不知四少爷见到了什么,他素来身子骨弱,好容易能多走动了,又被吓病了。”

谢仲瑜抽了本书盖在脸上,闭眼闷声道:“都是些不干净的东西,你也别再想了。”

不出意外的话,老四是阴暗到最后的[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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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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