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反应过来,看着堂下满脸认真的王五。
此人其貌不扬,看起来憨厚老实,微方的下巴上缀满了胡茬,声音低沉:“大人,实不相瞒,小的自小便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今日进入张府,小的看见张府黑气四溢,而且那火势奇异,绝非寻常。”
图越有些诧异的看着王五,不是他不信,只是他在现实世界里被道士收养,自小变住在道馆里,也算是耳濡目染。
来到他们道观的大多数人自称自己遇见了灵异事件,但其实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真正有鬼的事件没有几个。
况且图越是个八字全阴的人,自小也能看见那些所谓的黑气,就是灵体。猛然听见王五这样说,他竟然有了一些不真实感。
这时旁边的李四也在帮腔:“是啊,大人。那张府也太诡异了,小的光是进去就感觉浑身不对劲。为了以防万一,不然还是叫个道士来看看吧。”
图越有些头疼,他不明白这是真的还是只是那些人的错觉,他看向林月白。
林月白点点头:“大人,如果您明天要亲自去,还是带上以防万一比较好。”
“好,那就带一个。”图越转向王五,“你有没有推荐的?”
“有,城外的城隍庙里的张道长,是处理这种事的好手。”
“多少钱?”
“大约……大约三百金……”
图越听见这个数字,心中着实震惊,要知道张老爷当时贿赂原主才花了一千金,而这已经是他三年的俸禄了。
但是此事被这些人说的这么玄乎,他正准备咬咬牙答应下来,但转念想到凭原主这种贪财的性格,怎么可能花三百金去请一个道士,他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这也太贵了!有没有便宜一点的?……最便宜的多少钱?”
“三金……”
“好!”图越一锤定音,“就这个,王五,你去找,明天在张府门口见。”
看见堂下众人毫不意外的表现,图越不在乎的耸耸肩,接着对林月白说:“明日辰时出发,堂上的事情交由林生代为管理。”
他感觉有些困倦,强忍住打哈欠的困意:“就这样,今日先退下吧。”
堂下的众人作鸟兽散,此时天色已晚,图越也回到了自己的卧房,有些疲倦的躺到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要和林月白进行这种一对一探案的行动。图越的心情既有几分莫名的期待,更多的却是焦虑。
“明天要怎么表现才能既不崩人设,又能顺利抱上林月白的大腿,顺便刷好感度呢?”图越在心里嘀咕着,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
他现在对林月白的心思完全摸不透。这个世界的林月白,似乎比小说里那个大杀四方的林月白要内敛深沉得多。
系统加的所谓好感度也像个谜一样,让他捉摸不透。
他觉得林月白看他的眼神带着审视,又似乎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好奇?
“唉,好感度这种东西,玄乎得很。”图越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也不知道之前那点莫名其妙涨的好感是怎么来的,可别明天一通操作不涨反降,那就亏大了。”
他努力回想着看过的那些小说里,主角是如何在各种危机中与重要角色建立深厚情谊的。是共同经历生死?还是展现过人的智慧与能力?
可他只是非常普通的大学生,也许会一点三脚猫法术。
智力……也就普通大学生的水平,至于能力,哈哈,暂时没有感觉自己没有这种特长。
胡思乱想着,意识渐渐模糊,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图越终于沉沉睡去。
府衙的夜晚格外寂静,只有偶尔几声更夫的梆子声从远处隐隐传来。
大约是到了后半夜,万籁俱寂,连虫鸣声都已歇止。
“叩……叩叩……”
一阵轻微的敲击声,突兀地在寂静中响起。
图越一个激灵,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谁?”他压低了声音,试探性地问。
窗外一片漆黑,月亮早已隐没在厚重的云层之后。
敲击声停顿了一下,随即,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幽地响了起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
“大人……快开门啊……”
“谁在外面?三更半夜的,有何要事?”图越强作镇定,声音却不自觉地颤抖。
“大人……”窗外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若有若无的哭腔,“奴家是张家的婢女……有天大的冤情要向大人禀告……”
张家的婢女?图越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这会儿来了?
他睡得有些迷糊,脑子还没完全转过弯来,下意识地就想下床去开门。
然而,就在他走到门口,伸手准备开门时,一股寒意猛地从脚底板窜了上来,他瞬间清醒了大半。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三更半夜,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独自跑到县衙后院来敲他这个县令的窗户?县衙的守卫呢?而且这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你是张家哪个房里的婢女?有什么冤情,明日一早到公堂上说便是。”图越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警惕,“本官乏了,恕不接待,快走吧。”
他故意把话说得严厉,希望能吓退窗外之人。
然而,窗外的女声并没有退去,反而变得更加凄厉和哀怨。
“大人……大人……开门啊……奴家好冤啊……奴家死得好惨啊……”
那声音仿佛带着钩子,让他头皮发麻。
图越吓得直哆嗦,连连向后退了几步,脊背紧紧地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不敢再出声了。
窗外的哭诉声还在继续,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大人……开开门吧……让奴家进去……奴家有话对您说……您一定会为奴家做主的……”
图越死死地盯着那扇糊着窗户纸的木窗。那窗户纸是普通的桑皮纸,脆弱的不堪一击。
突然,他看见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上,慢慢地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人脸轮廓!
那是一个女子的脸,五官扭曲,双眼空洞,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
随着她脸庞的贴近,那窗户纸竟然没有被顶破,反而像是拥有了诡异的韧性,如同被拉扯的牛皮一般,被那张脸撑得越来越透明!
那张脸在窗户纸上不断拉伸,五官的细节也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见她空洞渗血的眼眶。
她的脸颊紧紧地贴在窗户纸上,脸部轮廓被清晰地印了出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纸而出。
“大人……大人……我好冤啊……”女鬼的声音还在不断地重复着。
图越吓得魂飞魄散,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他想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看门外的婢女离他越来越近,情急之下,他不知从哪里涌上的勇气。
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来。他强忍着剧痛和恐惧,双手飞快地在胸前掐出一个他自认为最熟练的诀,口中急声念诵着
“天地玄黄,万法归一,吾奉茅山祖师敕令,拜请三茅真君降临,驱邪于此,速速退散,急急如律令!”
这是他师父强迫他学的,据说什么情况都能派上用场。
往日他练习时虽然威力不大,但好歹也能在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阳气。
然而此时,当他指诀掐出,咒语念毕,预想中那怕是只有米粒大小的阳气光芒,却连个影子都没有出现!
“怎么会!” 图越心中大骇,一股比刚才更深的绝望涌了上来。
不是说好适用于任何场景吗?师父……你怎么又骗我……
还是说是这女鬼怨气太重,他的三脚猫道行根本无法撼动?难道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鬼物,而是某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存在?
窗外,那张印在窗户纸上的鬼脸似乎因为他徒劳的举动而咧开了一个更加诡异的弧度,嘲讽而怨毒。
窗户纸被撑得几乎透明,那女鬼的五官纤毫毕现,下一秒就要彻底挣脱那层脆弱的束缚,冲进房内。
“大人……大人……我好冤啊……”女鬼的声音依旧在不断地重复着。
图越手忙脚乱,冷汗已经将他的后背完全浸湿。
他努力回想着师父教过的其他符咒和手印,什么金光咒、清心咒,甚至连一些用来画符开光的基础法诀都一股脑地想使出来。
可是,没用,完全没用!
他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绝缘体,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调动起丝毫的法力。
虽然他是个三脚猫道士,但从未感觉自己的法力如此干涸。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武林高手突然发现自己内力全失,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只能眼睁睁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南无阿弥陀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无量天尊……妈咪妈咪哄……”图越已经病急乱投医了,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印在窗户纸上的鬼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窗户纸被撑得像一张薄薄的皮膜,似乎已经到了极限,随时都可能被那张脸上的某个尖锐部分,比如鼻子或者牙齿给捅破。
那女鬼的眼睛,空洞而怨毒,死死地盯着他。
就在图越感觉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即将被彻底撑破,那张恐怖的鬼脸就要冲进房间的刹那——
“啊!”
图越猛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体剧烈地一颤,双眼骤然睁开!
文中【】里选自《卜算子·我住长江头》和《再别康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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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井中金(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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