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溯回不可思议
“我生来就系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嘅恶人。撞到我真系你唔好彩喇。”一派阴间阎罗的居高临下,恶胜佛冷飕飕的声线刺入面庞,陈宝果从一脸冷血到面无血色。
她狼狈不堪,四脚朝天。
牢牢被束缚住了四肢,虽是床上正躺,却为案板上的待宰羔羊,祭祀要的三牲供果。床周围铺绕片片红烛,火光摇曳中传导着一股异香,她嗅吸着,肚子咕咕叫起来。
“蜡烛唔一般喎,阵味,好似早餐餐包用嘅strawberry jam(草莓酱),唔好同我讲,你一开始——”
陈宝果没有说下去,她瞠然自失,神经已开始麻痹,此刻竟在恶胜佛紧实的皮肉上看到了悲天悯人。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会认命的人。几分钟前,又尝试一回反抗,终成一次可笑的失败。明知她恢复如常,恶胜佛却置之不理,说明即便是不封禁能力与行动的前提下,他对付自己也是易如反掌的。
恶胜佛就是想看她狠狠出丑,他期待着弱者拙劣滑稽的反抗,享受着戳灭反抗者宝贵的精神火种,来为他丰富更多螳臂当车、蚍蜉撼树的类似笑料库。
被扼喉抚背,这是她第一次体验到弱者的无助。
……在傻鲸准备布置时,门外又走来两位恶胜佛的马仔,是在宴席闹剧里一时“风头无两”的外乡表兄弟。
小的捂嘴咯咯笑,大的和恶胜佛几句恭维,摸起他的宝贝高发,几下扑街的步伐停在陈宝果跟前,一通龇牙咧嘴道:“好一个恶毒女人,你,哼,我福大命大,连条头发丝都冇少到。你估唔到估唔到喇”
陈宝果正坐床头,根本懒以正眼瞧看,然则心下又万分诧异,低头沉思来人为障眼法的可能性。
虎尾的身高体壮异乎常人,当前只看到陈宝果小小的颅顶。他破口大骂出了气,转过身,扭起了挺翘浑圆屁股舞。空气逐渐浑浊,陈宝果发梢发紧,上方传来一阵窜稀悠长的放屁声,夹带着老坛酸菜和蛋白质勾兑出的浓郁生化熏味。
“哈哈哈哈——”他拍拍屁股就跑开。
陈宝果皱眉,两手迅速捂紧鼻子,眯着眼恶狠狠剜去,见到那头小的也正卖力扭着干瘪的屁股,细长腿一闪回身,朝她比了个舌头打结的鬼脸。
可恶!
虽知冤亲债主情有可原,可陈宝果气急此番羞辱。
知晓是形单影只且相形见绌的劣势,她还是存了再要两人性命的心思。
瞄准了多层实木地板,嘴角有一分难以觉察的轻蔑,快刀斩乱麻是她成功高效的基准之一。
——就是现在
两兄弟正勾肩搭背猜拳谁拿凳子时,脚板底踏实的木板顷刻间弹起来,牢牢托举起二人一飞冲天,不任反应,两脑袋就重重砸上天花板,屋內先发出震耳欲聋的——咚。
得逞的目光中是头眼昏花的两兄弟直直坠地,落地范围里已然尖刺竖立,就等着肠穿肚烂的血洗,血洗掉他们以下犯上的罪孽和悔不当初得罪她陈宝果的下场。
之前,也试过对恶胜佛抻念,可不但无可奈何毫无办法,发觉术法还出现损耗过大的巨大漏洞。
机不可失,趁表兄弟几哇乱叫时,她又抻念不见了影踪。
听到动静,恶胜佛发出一声轻笑,面容一时如三月春花般单纯美好。其实他也有一副好皮囊,只是额骨峥嵘,眼神锋锐,耳高眉厉显得凶狠;他紧抿的双唇薄厚适均,不轻易露齿,阳光柔和的肌肤刚毅蓬勃,身高腿长肩宽的身材精干,组合起来是冷硬酷帅型。而板寸发型让他多一分禁欲,也多一分傲桀,他的气场太过强大,见者大多是抱头鼠窜的一员。
他,像此地界的主宰。随意一挥手,破空声起,表兄弟立刻变身一大一小的橘猫滞空一秒,似乎看到底下的夺命连环坑,两猫喵呜呜呜叫唤,两条尾巴恨不能变作螺旋桨,八只猫爪都全力往上扑腾,划出两张苦大仇深我命不该绝的委屈脸。又一道破空声,他们像一齐被拍了屁股似,顺风借力跳往陈宝果消失的位置。扑落床上,他们各滚一方,顷刻变回了正常人。
平复过来,两两相望,眼泪婆娑拥抱虚惊一场。
虎尾摸着头发,犹如擦拭一尊神像。他悻悻道:“吓屎我,臭女人真该死,什么仇什么怨三番两次要我命。”
小表弟大力点头,又小心摸摸自己精致的小脸蛋道,“就是就是,居然对我这么开朗帅气的男孩子出手,真没眼光!”
虎尾面朝他鼓唇咋舌的“嗯?”小表弟立马改口:“没天理啊!”咽了口唾沫补充:“太坏太坏了!对了,她人呢?我们还没布置好,老大老大,人溜了怎么办?我们不是要白忙活一场。”
咚——虎尾一巴掌盖在他脑袋上。
“你傻啊!我们老大是谁,她插翅难飞。再说她有本事的话,我们现在会这么好好的!”
虎尾拍拍胸肌,胸口发出嘣嘣响声。
“噢。……哎呀,臭死我了!”小表弟听到嘣嘣声中穿插着噼里啪啦的曲调,鼻孔传来股股臭气,连忙鼓嘴憋气,跳下床去。
“哎呀,厕所在外面,你急就快去啊!你犯贱搞我就算了,难不成歹毒到想熏坏我们德高望重的老大呀?”
虎尾手指指,说话不大利索:“你你你,那个……”
“老大啊,我没想让你闻我臭屁,不,哎呀,我好像真的要,老大我去去就回!”
“拉屎小心啊哥,别忘了你有痔疮。”
夹着屁股跑人的虎尾虎躯一震,压住回头的冲动继续怪异奔跑,他扯起嗓子吼:“你小子给我等着!”
“略略略,我等你出来老哥!”小表弟笑嘻嘻挥着手叫唤。
虎尾没听见他最后小声的呢喃:“希望到时候你没拉到虚脱啦,哈哈哈”
屋内,恶胜佛在床一侧的书桌椅上,正专心致志在黄符纸上绘笔勾勒出一道道游龙,眉宇之间全是清明了然。傻鲸则默默蹲在角落边边对一堆蜡烛举行着洗礼和祷告仪式,哈巴狗和小白狐都蜷缩一旁眼巴巴地看,有点厉害的样子。
小表弟左右四顾正考虑去谁身边打下手。突然,他想起陈宝果的失踪,三两步来到恶胜佛面前,一副老大得如何是好的戚戚然。
恶胜佛抬头望他,几句高深莫测:“唔驶惊,我哋系猫。猫捉老鼠,易过借火。”
小表弟初来乍到香城,口语听读水平一般般,但见老大这般胸有成竹,他便也静观其变,放下心来。
他侧目看见陈宝果设下的杀人万刺坑仍在一处,心下不免一惊,一动不敢动。
这间卧室说大不大,小也不小,万一那边傻鲸的蜡烛油脂导致不幸滑跪,表哥他不就成——刺猬的脑袋——不是好剃的头
万一表哥被戳瞎双目,不得照顾他至死方休,还有,才不要伺候他这护发狂魔,为什么他不能是秃驴和尚,哼——‘他那鸡窝头啊,真想剃个溜溜光啊’(改词自歌曲《老司机》)
万一表哥扑街,脸被捅成马蜂窝,别说娶不到漂亮媳妇,根本没女人敢正眼瞧他,那表哥不就有——半世纪多的童子尿,大补啊
“小虎弟弟,你真系好得意哈。”
是恶胜佛打破了瞎想,小表弟不禁一愣,双手无处安放,害羞地挠向后脑勺。
他差点忘了大佬有特异功能——读心术。他距离这么近,又一反常态傻站着,这不免被好好关照了一番,好尴尬啊!
“老大刚刚我,其实我很,怕——”
小表弟本就是儿童,才不到11岁,自然是小孩子心性。此刻恶胜佛像一位慈爱的父亲,伸出手掌轻轻揉揉他粉扑扑的脸蛋儿,又微笑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椅子上休息。
“坐低,睇好戏。”恶胜佛说罢,走向了床。
“哇——”小表弟看到恶胜佛眼朝前方去,左手微微一晃那方向,多到发麻的尖刺便瞬间破碎,变回地板原有的样子。
老大食指向天曲,两个纯绿鸳鸯刺绣的花边枕头,一张家喻户晓的民光牌2465牡丹花床单,一床折成正方形花花绿绿的红棉被,顿时间飘飞得老高,各自定格一点后顺时针高速旋转起,扯着要甩飞出窗的力度,一时间像凭空多了四把风扇,空气唰啦掀起了一阵尘埃。
恶胜佛身在阵眼,巍然不动,像极了想象之中顶天立地男子汉大丈夫一柱擎天的画像。小表弟裹紧衣裳,大呼哇塞。
厚重的红棉被已摊开来,那股旋转之风扯拉更为迅猛,现场是遮天蔽日的阴霾,又生出小龙卷风一般的吸力,小表弟瑟瑟发抖不敢乱动,只硬着头皮大力一把将书桌拉进自己,像严冬要盖上保暖棉被,图个安心熟睡。
傻鲸仍一心摆弄着蜡烛,他正拿着两个类似紫玉耳挖勺之物对朵仿真荷花蜡烛敲敲打打,其余的蜡烛该说不说,在他心灵手巧独具匠心下,哪里是普通印象里的圆柱体,分明成了积木和模型,他大抵是高级建筑工程师,承包了一大片区域合作。
怪哉——?
小表弟发觉脚边突然有些瘙痒,低头见是白狐和狗子正缩在书桌底下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风灾。
小狐狸靠在他的脚踝蹭蹭,他突然生起将小可爱抱揽入怀的念头,但又忆起村里大爷被狼狗咬残疯癫病死的下场,他怕好心没好报得个血窟窿,终究还是抬起双脚,脚跟翘起板凳边。他腿很长,下巴轻松枕在膝盖上,抱着腿,是一脸患得患失的悲痛欲绝。
他猜想,这可爱的小白狐一定被他的举动伤透了心。至于那条狗,他知是那个有过几句交流的黄老板所变,挺可怜的,但他连摸摸都——不想不要不熟不可。
当小表弟还沉浸郁郁寡欢恨不能时,殊不知两小萌物正兴高采烈交流没了汗脚味和空间变大的好心得。
轰——外面一声震天炸雷,把低情绪击个粉碎。
恶胜佛紧一句:“显幻芒硝”
屋内金光乍现迷糊了画面。睁开眼,小表弟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正坐在过山车一般的座位里,后背贴紧椅背,双手掰不开牢牢固定住胸腹和大腿的安全压杆。左右再一看,是老大和傻鲸,傻鲸右边还有一脸活见鬼的表哥嚷着“我还没擦完屎啊”,不禁可惜起那个坏蛋小姐是在叶老大左边了,此刻她作为一个绿枕头被扣在座位上。
“汪呜~”
小表弟又发现,原来更接近他左右是那两小只,它们居然都拥有适合身型的小座椅。
此刻一行人一列排坐好,一阵风迎面而来,他们一下置身于天之涯看云山雾绕,一下置身海之角看金翅擘海,回过味时房间和环境也大变样。
小表弟“哇”的一声惊叹,发觉声音一如空谷回声,他问出疑惑,旁边无人回应,转头又探头,发现表哥眼直直又夸张努着嘴,嚼着牙,聪明的小表弟意会到大家都被隔音处理了。朝表哥咯咯笑几秒,便不再看他。
眼前——
一袭天蓝休闲运动衣的黄珮欣登场。
她与父母、祖父母、姑姑姑丈和小表弟共八人,在一间酒楼庆贺自己期末以优异成绩获得学校褒奖名单。
大快朵颐后,一伙人在酒楼前又寒暄几句,便准备各回各家。姑姑一家先行离去后,一辆宝石红的福特雷鸟车停在离黄珮欣几步远的路边上。
后座下来的是陈宝果,她留着一头滑顺长发,扎了个低马尾,身着黑白条纹的宽松直筒连衣裙和TRACKSTER跑鞋。不施粉黛依旧美艳无双,高挑身材,气质绝尘。她微笑着跟黄珮欣一家打招呼。
谈话间,陈宝果大力邀请她们参加她明晚举办的生日宴,不好拂去美意盛情,一行人终是应承下来。
“临时办嘅,未来得及通知同学仔们,你可以叫埋舒绮一齐,人多热闹,我订咗好多嘢,绝对够大家食同玩,仲有大抽奖,Glashütte Original手表,Bianchi单车,Canon相机,随身包、图书文具等等,人人有份。”
“哇!好丰富好正!哈哈哈”黄爸爸拍马屁道。
“叔叔你哋唔好见外,唔使送礼出钱喎,只要出人,出力同我食晒饭就万二分多谢喇。爷爷嫲嫲好,我好欢迎同希望你哋都一齐出席。”
二老点点头没有推脱,皆笑言好好好。
“舒绮佢去咗昧国玩,真系可惜。使唔使我联络其他同学过来玩。”黄珮欣回以微笑。
“唔好麻烦,我会再做打算通知。我仲有其他嘢做,你哋返屋企小心,记得来呀!拜拜!”
大家告别挥手。场景覆手间变换,天空星星点点,酒店门前食客纷纷散尽。
酒店是高档奢华的布置,清新自然的香水味空气里久久不散,一呼一吸,仿佛有能叫邋遢乞丐如获新生,变得光鲜亮丽的魔力。
撑肠拄腹,人有三急。两百多号人的热闹现仅剩八分之一不到,黄珮欣准备去解手溲溺溲溺,然后快乐地协同家长归家洗洗睡。
由于太过专注卫生间这事,她一无所觉经过的电梯门正大开着,里头男人趁她走近逼身上前,用力拽拉拖扯进电梯门内,一手迅速按键关闭,她不幸被掩口捂鼻控制住。
不由她反抗,电梯门开启。却已是上两层楼了。
她被一通暴力推出去,站不稳扭伤了腿,刚哎啊一声,男人就不管不顾拖起她一条腿往一间房走去。
“救命啊——来人啊——”黄珮欣急呼。
男人却不慌不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
黄珮欣用指甲用手掌用脑袋与地砖增加摩擦力,试图拖延哪怕一秒钟。她尖叫求救,却越发显得这层楼空旷寂寥。除了受害者和凶手,静悄悄不见任何人。
阴森可怕恐怖化作泔水漫灌心灰意冷的她,她突然好想呕吐。
“我哋无冤无仇,好好做人,求你放过我好唔好?我保证唔会同任何人提起件事。”黄珮欣恳求呼喊。
这个男人,黄珮欣今晚第一次见。他作为嘉宾出现在陈宝果生日宴。没搞错的话大家呼他拿督,反正怎么都感觉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一身得体墨绿西服,席上举手投足看来也是受过良好教育,像留学过西方的绅士。他外貌中上,可以说英俊。年龄大概35岁附近,不到40岁。身高中等,身材健硕。黄珮欣是万万没想到一个人上厕所的功夫,就被这恶徒瞄上,他似乎很熟悉酒店情况。
男人拧动门把手,黄珮欣像块拖布,头发被磨得分叉乱糟糟。她算半认命状态,没有再多挣扎。
男人按下灯按钮,顶上水晶球吊灯闪烁着,炽热光源遍及总统套房里崭新光洁的硬件设施。如果可以,黄珮欣想冲破眼前的那片厚玻璃板,港城霓虹夜景多迷幻,如果作为一只蟑螂而非龙凤天骄,污浊的大老鼠屎弹出明面,丑陋的藤木攀上高楼,好像也丝毫不掩这座城的浮华,甚至更添繁荗。噢,她好像明白为何有人愤世嫉俗了,这一刻。
“靓女,嘿嘿嘿,我会好好爱锡你?!”男人急色地蹬掉皮鞋,脱拉下衣裤,很快把自己蜕得干干净净,有一只袜子还挂在水晶灯上铃铃铛叫急救。
黄珮欣恐惧之余,只觉好笑,就这般迫不及待了吗?
“听话,我锡一啖你先。嗯嗯”
男人迷醉模样,说罢就大咧咧扑向地板上的黄珮欣。她快速一挪地,躲在了餐桌底。
“你系见色起意?你得到咗我,之后,唔会杀人灭口啩?”黄珮欣语气紧急,但不掩字正腔圆。
男子眼神飘忽,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嘿嘿笑道:“你走唔脱,无论系生系死,你都系我嘅女人。我嘅美人。I LOVE YOU!”
他起身一把推倒餐桌,桌面上几盏茶具哗啦碎了一地。黄珮欣被卡堵了后路,前方男人顶着光秃秃白花花的肉就贴上来抱紧她,双手亵玩,痴汉脸疯狂体会着耳鬓厮磨。
黄珮欣哪经历过这恶心事。男人女人的**她在生物课学过,老师有播放过医学解剖纪录片;绘画课和雕塑课真人模特脱光光素描她也不是没看光光。她以为自己勇气可嘉,结果还是被这货害得吓尿了裤子,还微微呕了他一脸。
哈哈哈哈。活该。
她被松开后,随手捡起陶瓷碎片一划拉,男人的脏手多了一条哧哧淌血的口子。他吃痛反应过来,伸出另一只手就要揍。黄珮欣早预判了他执迷不悟,握紧不久前抽奖得到的铜头簪朝他的脚面重重扎入,他吃痛大呼大叫。
等待他的还不止这么简单,黄珮欣劈头盖脸对他一阵拳打脚踢的输出,求饶哭泣没有用,直至气息奄奄她才收了手。男人不知道女校出身的孩子都很彪悍,力量方面与男子比确实有先天差距,但人是不被定义的大道三千外,行与不行,不试一试怎知!
黄珮欣冷静下来,成功脱险让她的神经放松几分。突然想起家人在等待自己,忙不迭一瘸一拐跑出门去。
还没出了门,她几步差点就与来人撞个满怀。
还以为是帮凶,黄珮欣大呼倒霉。再一看,是寻她而来的爷爷,她几乎喜极而泣。
她的爷爷虽然个子比阿爸还娇小些,却是真男人!他保家卫国当过兵,能修飞机会弹琴,精神矍铄不似古稀,看也就半百出头。他是黄珮欣天底下最好的爷爷!一见等待许久又一番找寻不见了孙女,他通过蛛丝马迹一步步找上来,叮嘱婆娘与儿子儿媳在楼下与人周旋暂刻。他遇事沉着冷静,知晓人微言轻要想报警搜救甚至会耽误最佳时机,此况大动干戈最是于事无补,安抚好家人,便孤身一人,凭着狗鼻子的灵敏,他一间间侦探,用一根黑色一字夹就破开重重大门。
来不及想太多和说什么,爷孙俩携手并进就要奔电梯门下去。
没跑几步,就被后头奔跑而上的男人所超越了去。他提上裤子,裸露的上身印出几道腥红,狰狞的脸发出一声“啊”,握住拳头就朝爷爷面门挥来。
爷爷及时猫腰并推开黄珮欣,眼神示意她先摁电梯下去会合。
黄珮欣着急忙慌冲到电梯门,砰——就听一声枪响。
男人没有和老头多做纠缠的打算,在近身时,果断掏出裤袋里的柯尔特转轮手枪,打算一枪开瓢带走。
万幸爷爷老当益壮,反应相当迅速地避了开来。虽则性命无虞,耳朵却已血肉模糊。
天不遂人愿,电梯似乎出现故障标识。黄珮欣绝望了。不忍心爷爷被凌虐甚至看到最坏打算,她哭腔着恳求男人放过。
“珮欣,我哋可能被人算计咗。电梯行唔通,你快就近匿埋一间房先。”
“爷爷——你……”
“唔好理我,你快——”
爷爷全然无视伤痛,他挺起胸膛,似蛮牛朝男人撞过去。男人要握手扣动扳机时,爷爷身姿矫健闪身一计肘击,两人便争夺起枪的归属权来。
爷爷身高仅在男人耳垂处,手脚不长稍显吃力。但胜在武功底好有巧劲,他先是奋力两拳抡打男人手腕,又聚力一脚踢往他裆部,男人敌不过三招被缴了械。爷爷得手后缩起身,一骨碌滚离男子五步距离,举枪威慑和警示。
黄珮欣躲在就近门旁,门缝大开就想迎上前。谁曾料想,男子下蹲喊疼时又从口袋掏出一颗手榴弹。
爷爷迅速扣下扳机想予以反击,却听一下两下没得反应,似乎子弹早就耗尽。
“爷~快入来——”
“珮欣乖,阿爷会保护你。锁门——”
爷爷说罢就大力把门一拉,关好。
黄珮欣不明白,不甘心,她要打开门,一张一合中却拧不过爷爷的手劲。
“听话——我会分心!”
知道这般耗着,爷爷分神自己更不利于情况,索性松了手。
“锁好门——”
啪嗒——
门内的黄珮欣听见高昂浑厚的歌声,爷爷唱起近几年最爱的红歌《打靶归来》: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胸前的红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黄珮欣心急如焚,趴在门镜前祷告着奇迹。
爷爷毅然决然殊死一搏,这个角度的他,背影看起来像巨人高大。
黄珮欣期待救援人员,却不知道,楼下的家人不但对此全无所知,甚至已经准备抛下爷孙离开。
幕后设计者是有陈宝果的,她抻念了楼下黄家人,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
幻影中: 黄爸黄妈看见黄珮欣和爷爷一同出现后,心中不安才落了地。黄珮欣一脸歉意说自己到天台看星星没知会又忘记时间。家人也不多怪责,和陈宝果道贺道谢一番后,一行人便坐车回家。
她们一路上被迷了心智,全不知车上来时五人,回去只剩三。浑然不知正自得其乐与空气唠家常。
轰——黄爸爸的车撞到大树,他完全不知自己踩尽油门超速驾驶,车内人都失了知觉。现场灰雾冲天,车件四分五裂,只幸好没危及其他人。
送去医院,黄奶奶抢救无效,黄妈妈心脏衰竭恐成植物人,黄爸爸伤势虽未伤及内脏器官,但大失血休克昏迷不醒。
……
爷爷一曲歌罢,外头似乎等来了救兵,听不清他们在交涉什么。黄珮欣希望会是父母那边察觉事有不妙派人来寻。可没想到恶徒不但没被控制住,爷爷反身中数枪,一颗颗子弹无情穿透了他,鲜血和泪水结成冰凝,刺红了双眼。
啊不——
黄珮欣目眦欲裂,灵魂也震颤。
爷爷拼着最后一口气唤道:“宝儿欣,爷爷会保佑你”,一掌风拍在门上。
男人趾高气扬走上前来,嘲笑和恐吓,威胁和利诱。声音判断门外至少有三个流氓恶徒,黄珮欣恨得牙痒痒。她苦痛失去爷爷,亦胆颤咸湿的凝视,她知晓绝对要守好门,一旦被他们破门成功,自己离死也不远了。
她不甘心!为爷爷,她要报仇雪恨!
黄珮欣振作起来要拿东西堵门。不料门一时变得热油滚烫,她的手掌和脸颊不备,几乎被烫出泡来。
门外男人惊声尖叫。她拭泪望着门,疑惑后退两步。有一条柳叶细条般的青绿触手舞动着透过门缝钻入,又极速分裂,像一根根疯长的藤蔓,它们神奇地把整道门围得密不透风。一时,害怕无助都被罅缝吞齧无踪。
屋内洋洋洒洒飘落着雪花,隐隐作痛的火灼伤,揍人导致的手酸擦伤,崴脚和尿湿一片的闷沉不适,突然间都没有了。痛觉消失了。
一定,一定是爷爷在保佑着她!她抬眼看雪,雪花融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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