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澜从花园子走到偏殿,又从偏殿到正殿,再从正殿回到偏殿,穿过偏殿又回了花园子。
她来回转了两三次,翠环等人摸不着头脑。想询问她为何这样转来转去,但不敢。
良久,她停在一棵栀子树前,仰头看着含苞待放的枝芽,长叹一口气,用余光瞄了翠环等人一眼。
“哎,这日子好无趣,天天在这一亩三分转悠,迟早憋出病来呀!”
她说完,又瞄了翠环等人几眼。
宓盈本也疑惑,但觉察出自家小姐语气不对劲,抿了抿唇,附和着自家小姐。
小姐身子本来就弱,成天只在椒房殿转悠,确实容易不悦,伤着身子。
可是圣上不让她们离开椒房殿,她们也只能忍忍了。
宓盈与江容澜互相使着眼色,瞄向翠环。
翠环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幕被江容澜尽收眼底,她微微勾起唇角。
片刻后,江容澜拿着帕子扇了扇风。
嚷嚷着不逛了,她觉得有些热了,回屋候着陛下。
她又瞄了翠环一眼,冲宓盈递了个眼色,回了正殿东稍间。
没过多久,宓盈推开了门,咧嘴笑着。
“如何?”江容澜问。
宓盈颔首。
不出小姐所料,翠环姐姐果然出去了,她瞄了一眼,是往垂拱殿的方向去了。
江容澜喜悦。
如此便好。
但愿她如实告知贺桦衍。
宓盈不解,问她为何要这样做?不怕圣上怀疑她想逃走吗?
江容澜掩唇一笑。
贺桦衍只会觉得委屈了她。
如此一来,她便能借机提出去椒房殿外散步。
小姐聪慧。
宓盈眸子里闪着光。
旁敲侧击,让圣上产生愧疚感,才好提出自己的需求。
不愧是小姐,当真厉害。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宓盈仔细瞧着江容澜的妆容,有些地方花了,她又拿起胭脂压了压。
-
垂拱殿。
贺桦衍在批阅奏折,眉毛渐渐拧起,但一想到江容澜主动邀约他用午膳,心里的气又消散了,眉毛又舒缓。
翠环缓缓走来,微微欠身,将江容澜在花园子的言语尽数告知了贺桦衍。
贺桦衍闻言,手中的毛笔滑落,垂下了眼睫。
翠环见状,瞄了康谷德一眼,轻唤了两声“陛下”。
贺桦衍回过神来,拿起毛笔,让翠环按江容澜说的做。
这事也怪他,把她关在那里着实委屈她了,她想要如何布置椒房殿便随她吧,以后这种事情不必再告知他。
“是,陛下,奴婢这便遣人去做这些事。”翠环应着,低头后退几步,转身离开了垂拱殿。
康谷德犹豫片刻,微微张唇。
看来江娘子是觉得闷了,她在花园子大兴土木,想必是断了离开的心思。
不如撤了椒房殿的侍卫,让江娘子在宫内随意走动。
他攥紧了手中的拂尘,仿佛要迎接一场暴风雨。
令康谷德诧异的是,贺桦衍并未动怒。
以往他提起类似的事情,贺桦衍会很快否决他,并斥责他,然而这一次,贺桦衍却十分平静。
莫不是陛下没听见他的话?在他犹豫是否再讲一遍时,贺桦衍缓缓抬头。
“此事不着急,再议吧。”贺桦衍看着康谷德,“什么时辰了,是否该用午膳了?”
康谷德回过神来。
还有半个时辰才该用午膳。
陛下莫非是等不及要同江娘子一起用午膳吗?
也是,江娘子进宫后,头一次邀请陛下,陛下自然是迫不及待的。
贺桦衍清了清嗓子,将批好的折子放在一边,又拿起一本未批的折子。
谁说他迫不及待了?他只是想看看她想搞什么鬼,无缘无故邀约他用午膳,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一脸傲娇地瞅了瞅康谷德,然后低下头看折子。
康谷德强忍着笑意:“是,陛下说的是。”
他晃了一下拂尘,微微转身,看向了别处……
-
椒房殿。
宫人们在正殿支起圆桌,依次将菜端上来。
江容澜坐在一旁,盯着桌子上的菜,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宓盈站在她的身后,附耳细语道:“小姐,待会儿你可能要说一些违心的话了,虽然我知道你不愿,但必须这样做才能有机会离……”
她抬起头,瞄了一眼翠环,见翠环忙于摆菜,松了一口气。
江容澜回过神来,微微眨眼,问她方才说甚。
宓盈一愣,苦笑着说没什么。
她就是问问小姐饿了吗?若是饿了且先忍忍,陛下应该快来了。
江容澜轻轻摇头。
她不饿,她只是有些紧张。
若非不得已,她也不想走至这一步。
但眼下,没有别的法子了。
宓盈轻抚着江容澜的肩头,轻声安抚她。
她在小姐身边,小姐莫怕。
江容澜轻抚着宓盈的手,抬头看向屋外,心陡然跳跃。
没过多久,翠环走到她身边,说是菜已上齐,她去外面看看圣上是否来了。
江容澜轻轻颔首,望向门外,攥紧帕子。
翠环刚走到门口,随即传来一声“陛下驾到”,江容澜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她缓缓起身,深吸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迈步而来的贺桦衍。
贺桦衍踏进正殿,扫了一眼,目光落在江容澜身上,瞧着江容澜的发髻和衣裙,他顿时失了神。
“泱泱……”他不由得唤道。
江容澜微微欠身,一脸娇羞地看着他:“泱泱见过陛下,请陛下入座。”
贺桦衍怔在原地,没有挪步,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容澜。
江容澜眨眨眼,抬手请他入座。
贺桦衍回过神来,轻“嗯”一声,坐在了她的身旁,并让翠环等人下去。
江容澜顿时慌了,连忙道:“陛下,宓盈自小与我一同长大,她在,我亦可以唤陛下五郎。”
贺桦衍盯着宓盈眯了眯眼,沉默片刻,便应允只留宓盈一人。
江容澜的脸上瞬间扬起笑容,贺桦衍见状,恍惚了片刻,思绪回到了十年前。
那时,他只有跟在先太子身后,才能看见江容澜的笑容。而当他独自面对江容澜时,看到的只有她的冷脸。于是每逢下学后,他便与先太子同行。
江容澜拿起酒壶,给二人酒杯沾满酒。她放下酒壶,端起酒杯,靠近贺桦衍,莞尔一笑。
“五郎,我敬你一杯。自打进宫以来,你总是给我最好的吃穿,我心里十分感激。”她顿了顿,“从前是我太不识好歹了,辜负了你的心意,五郎切莫介怀。”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泱泱……
贺桦衍的眸子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她明白他的心意便好,他的心里只有她。
三年前,是他求父皇赐婚,她是他唯一的妻,亦是他唯一的皇后,他的后宫不会再有第二人进来。
他抬手,撩起江容澜的下巴,深情地望着她。
江容澜身子一紧,微微抿唇。
贺桦衍欲凑上她的脸颊时,宓盈喊了一声。
“陛下,用膳吧。”宓盈道。
贺桦衍微怔,收回了手,看向宓盈,皱起眉头。
宓盈装作镇定的样子,给贺桦衍一一介绍午膳的菜式,直到点到蟠桃饭时,她停下看向江容澜。
江容澜掩唇一笑。
她也是刚知道,五郎也爱吃蟠桃饭,她亦爱吃。
贺桦衍盯着蟠桃饭,垂下眼眸,喃喃道:“你怎么能是才知道呢?你小时候就该知晓……”
“五郎,你说什么?”江容澜凑近他问。
贺桦衍猛然扭头,险些与江容澜贴上脸。二人四目相对,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声。
他的目光渐渐迷离,往前一探,江容澜却躲开了,他险些栽进她的怀中。
江容澜低眉羞涩:“五郎在想什么坏事,脸颊都泛红了。”
贺桦衍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
他轻轻摇头,说没什么,用膳吧。
江容澜拿起筷子给贺桦衍夹菜。
用膳时,贺桦衍时不时看向江容澜微红的唇,心里泛起漪澜。
江容澜每次给贺桦衍夹菜时,衣袖有意无意蹭着他的手背,被贺桦衍察觉时,她便嫣然一笑。
贺桦衍在恍惚与清醒之间徘徊,渐渐有一种身处梦中的感觉。
梦中,江容澜坐在他的怀中,摸着他的脸颊,嘴里尽是甜言蜜语,撩得他心火难耐。
酒过三巡,江容澜与宓盈对视一眼,抿了抿唇道。
她道这椒房殿实在无趣,五郎也不想闷坏她吧?
不如将外面的侍卫撤了,让她在宫内随意走动,省得她闷得慌。
贺桦衍闻言,回过神来,紧盯着江容澜。
江容澜眼里泛着光,双手托腮盯着贺桦衍。
片刻后,贺桦衍挑眉。
她想在宫内随意走动?
莫不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江容澜笑语嫣然。
她怎么会打歪主意,只是觉得椒房殿闷得慌。
“可以,但有个条件。”贺桦衍捏起她的下巴,手指抹过她的唇。
“什么……条件?”江容澜怯怯地问。
贺桦衍勾起嘴角,揽住她的腰用力一拉,凑上她的唇,深深一吻。
这一幕,把宓盈吓着了,她慌忙上前,欲阻止,贺桦衍却没再吻下去。
他瞪了宓盈一眼,宓盈咬了咬唇。
贺桦衍低头,在江容澜的耳边轻声道:“与我圆房。”
江容澜的眸子瞬间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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