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云的请柬送来时，江晚晴正在烧那枚钻戒。
火焰将白金熔成扭曲的形状，钻石在高温中发出细微的爆裂声。管家捧着烫金信封站在三步开外，大气都不敢出。
"念。"江晚晴头也不抬。
"周、周老板明晚在和平饭店设宴，说要当众宣布与二小姐的..."
瓷钳猛地砸进火盆，溅起一片火星。江晚晴展开请柬，上面赫然印着江雨萱与周慕云的剪影，底下还用钢笔添了行小字："届时将公布江家秘方之谜"。
月光透过窗棂，照得她指节发青。
江雨萱对着镜子卸妆时，发现胭脂盒被人动过。
法国进口的玫瑰粉饼上多了一道指痕，边缘的金漆也有轻微刮擦。她轻轻敲击盒底，暗格应声而开——两张去香港的船票安然无恙，但背面多了一个墨点。
"姐姐来过了..."她抚过那个墨点，忽然笑了。
梳妆镜映出身后的雕花衣柜，柜门微微敞开，露出一角素白旗袍。江雨萱哼着歌将胭脂盒收进手包，故意让一张船票从指间滑落，飘飘荡荡落在床底。
和平饭店的宴会厅金碧辉煌。
江晚晴站在二楼回廊，看着周慕云挽着江雨萱在人群中周旋。妹妹今天穿了件猩红色旗袍，开衩处绣着的夜莺仿佛要振翅飞走。
"江小姐不去打个招呼？"周慕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晃着香槟杯，"还是说...您更习惯在暗处看着？"
江晚晴的指尖抚过袖中符咒："周老板对我的习惯很感兴趣？"
"我对您的药方更感兴趣。"他压低声音，"比如...曼陀罗的剂量。"
水晶吊灯突然闪烁，江晚晴在明灭的光线中看见妹妹对她眨了眨眼。下一秒，整个宴会厅陷入黑暗。
尖叫声中，有人撞翻了香槟塔。
江晚晴在安全通道抓住江雨萱的手腕时，发现她掌心全是汗。
"船票我看见了。"她把妹妹抵在墙上，"这就是你的计划？"
"姐姐不是也看见请柬了？"江雨萱喘息着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的淤青，"周慕云昨晚闯进我房间...他发现了药柜。"
远处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江晚晴突然撕开符咒，露出背面的字迹："愿与萱，岁岁常相见"。她将符纸塞进妹妹手中："去码头等我。"
"不行！他手里有——"
"我知道。"江晚晴吻了吻她颤抖的眼睫，"所以我去拿回来。"
周慕云举着煤油灯走进江公馆药房时，江晚晴正在擦拭那盏琉璃灯。
"江小姐好雅兴。"他踢开脚边的药碾，"把秘方交出来，我或许能放过你妹妹。"
江晚晴轻轻转动灯罩，琉璃折射出诡异的光斑："周老板知道这盏灯的来历吗？"
"少装神弄鬼！"
"十年前那个雪夜，"她抚过灯身上的裂痕，"我就是提着它，在后巷发现了雨萱。"灯芯突然爆出火星，"你说巧不巧？那晚你父亲也在找她。"
周慕云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江晚晴举起煤油灯，火光映出她冰冷的微笑："新加坡华侨周氏，十五年前丢失的独女...右肩有个月牙胎记，对吗？"
煤油灯坠地的瞬间，整个药房燃起幽蓝的火焰。
江雨萱赶到江公馆时，药房已成一片火海。
她跌跌撞撞地冲进前院，却被管家死死拉住："二小姐！不能进去！"
"放开我！"她嘶吼着挣扎，猩红的旗袍在热浪中翻飞，"姐姐还在里面！"
火舌舔舐着夜空，琉璃灯在烈焰中碎裂，发出清越的悲鸣。江雨萱瘫软在地，掌心死死攥着那张符咒，墨迹被泪水晕开——
"愿与萱，岁岁常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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