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光线幽暗,隐约地能看见靠窗一侧的墙上,挂着丝绸,丝线和亚麻布制作的贴花绣图挂画,彩色的丝线尤为艳丽,平缝的菊花,康乃馨和蓟的图案精致独特。
床头柜摆放着墨绿色的雕刻釉面肋纹瓶,和珐琅材质的三联铜画,看上去便价值不菲。
刚沐浴完的缪予甯,发梢上还弥留着微潮的水雾,她裹着触感冰凉的真丝浴袍,半张脸深陷在暖软如云的白鹅绒枕头里。
她侧过身轻抬眼眸,发现卧在她右侧的人,呼吸均匀,仿佛已经入眠。
缪予甯勾着纤细的手指,不怀好意地沿着他线条优美的背脊一路下溜。
眼前的人却忽然翻过身,将手掌撑在缪予甯的耳侧。
四目对视,他的栗色碎发划过高挺的鼻梁,蹭到缪予甯脸上。
“睡不着就来勾引我了吗?”珀西尔的声音低哑,拖着长长的尾调,鼻息炽热,“我可是男人。”
“你没睡呀?”她眨了眨清澈透亮的眸子,声音娇柔,“就是单纯地看你身材好,欣赏下还不行了。”
哪有白给的便宜,不占的道理。
缪予甯在心中暗想,脸上却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珀西尔轻挑眉毛,墨绿色的瞳眸中笑意蔓延,“那还成了我的不对了?”
他坐起身,褪去了浴袍,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缪予甯蒲扇着睫毛,将半张小脸藏在被子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月光从窗外洒落进来,他的肌肤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泽,仿佛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这下看够了吗?”他半眯着双眼,姿态慵懒地开口。
缪予甯的心脏怦怦乱跳,嘴角上扬着点了点头,嘴上却推脱着,“倒也不必一下子这么客气。”
珀西尔似笑非笑地轻掀眼皮,“什么是客气?”
“就是说你大方,慷慨,奉献,无私。”缪予甯把能想到的英文单词都说了出来。
“那你呢,是个自私的人,还是和我一样无私?”他俯身靠近在缪予甯耳畔低声呢喃,眼神似水。
“我?”缪予甯微抿着唇,勾起一抹调皮的笑意,“要看情况。”
“现在这种情况呢?”他将缪予甯的手腕单手抓起来扣在一起压在她的头顶上方,另一只手的指尖抚上她的唇瓣,目光有一丝玩味,“我记得你之前说我不行来着,想试试?”
“你还记着呢?我随口一说的。”缪予甯被他盯得耳廓发烫。
可还未等她再多言,珀西尔却弯起嘴角,坏笑着说:“可惜,我不会在女人醉酒后占她的便宜,何况你今天喝了这么多。”
珀西尔用指尖刮了刮她的鼻子,望着缪予甯怔怔的表情,他的眼尾有笑意蔓延开来,“你怎么看上去很失望的样子?”
“怎么可能,只是困了,我要睡觉了。”她轻声哼了一下,咬着唇将泛起迷离水雾的眼眸整个埋进被子里。
“晚安,我的未婚妻。”他的语气里满是戏谑。
“再见!”她听到身后隐约传来的轻笑,想到自己调戏别人不成反被调戏,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闭上双眼。
“那就明天见。”
日上三竿,太阳明亮。
池宴的餐厅里传来食物烹饪着的气息,厨房的料理台上摆满了从国内新鲜空运过来的食材和调料。
珀西尔正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他身旁的餐桌上已经摆放了几个呈上来的菜肴。
他品尝着桌上的菜,偏过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料理台前忙碌的缪予甯。
淮扬菜最考验刀工和火工。
煮干丝,听起来平平无奇,却极为考验刀工,需要将干丝切成火柴般的相同粗细,绝非她一两天就能练成。
缪予甯身为一个临时上任的外行人,自然也懂得扬长避短的道理。
她和安宥仪将最终的夏季套餐敲定为“山海珍品”,剔除了原先菜单上毛利低且销量少的菜肴,精心挑选后,根据时令变化,留下了几道主打产品。
如果想要扩大客户群体,那也就是说,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考虑海外华人的喜好,还要同时兼顾本地人的口味。
可缪予甯却不想为了迎合当地人,将菜品的口味做得不伦不类,端上诸如非常甜腻的鱼香肉丝,或者完全不辣的麻婆豆腐。
在保留传统却无法满足当地人的胃口,和改良菜品但失去传统风味之间,缪予甯为难地纠结了很久。
像是一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事情,她左右为难。
最后还是决定从海鲜水产品入手,当地人吃海鲜比较多,想必也能更容易接受。
开胃菜是淮扬冷盘,主菜是虾籽整扒干大乌参,干贝珍珠笋,凤球兰花烩鲍鱼,糟煎白鱼,主食为淮扬小饺,餐后甜品是传统的桂花卤杏仁豆腐。
第四道凤球兰花烩鲍鱼还在厨房准备着。
椭圆的金黄色鲍鱼肉质肥厚,安宥仪在水池边用小刷子细心地刮去鲍鱼的枕边和沙肠,剞篮格花刀大概二分之一的深度后将鲍鱼切成了小块的形状,每一刀切下去都富有弹性。
清水洗净的西蓝花,油绿鲜亮的叶片紧密地簇拥在一起,形成一个个紧凑的小球,表面覆盖着一层细腻的水珠,晶莹剔透。
缪予甯在一旁将油绿的西蓝花摘成一小朵一小朵的样子,随后往热好的锅中倒入了盐,毛汤和绍酒,又将安宥仪切好的鲍鱼块撇进锅中,小火慢煨着。
“你和珀西尔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安宥仪凑到她身前,小声八卦着。
一个谎言,往往需要后面再用无数的谎言来圆。
缪予甯低头望着锅中冒出来的热气,沉默了半晌后才吞吞吐吐地吱声,“嗯,大概年底吧,还没定呢,也许明年,餐厅的事情比较重要。”
“哇,这么快?那我到时候可以当伴娘吗?好想穿漂亮裙子!”安宥仪兴奋地说着,笑眼弯弯。
“可以啦,我还巴不得你到时候做我的伴娘呢。”缪予甯只得浅笑了一下,下意识地朝珀西尔的方向望了过去,发现他也正用手背懒散地托着下巴望着自己,她连忙低下头。
她第一次感觉到做贼心虚的感觉。
“你真是好福气,能遇到这么好的人。”安宥仪羡慕地说道。
“你怎么就看出来他人好了?”缪予甯垂着眸捣鼓着手中的西蓝花。
安宥仪望了望前厅的方向说道:“因为他在这里帮你试菜哎,这还不好?我们正缺外国人的点评呢,他愿意来帮忙,算是雪中送炭了。”
“这些食材可不便宜,免费让他试吃,他才赚呢。”
过了十几分钟,缪予甯将鲍鱼块从锅中捞出来放在一旁的盘子里,又往热锅中加入了猪油。
油温缓缓升高,她拿起料理台上装着蒜蓉酱的盒子,拐了一小勺放到锅里,倒了一些蚝油和姜片,用铲子翻炒。
锅里的气味逐渐香气四溢,她将鲍鱼重新倒回锅中一同煸炒,“宥仪,我记得是不是还要再加一遍绍酒?”
安宥仪那边忙着给鸡肉丸和西蓝花在热油中快速过油,锅里响起滋啦滋啦的热油声,她侧过头提醒道:“对,别忘了上汤,撒上文蛤精,白糖和胡椒粉调味,再加入几滴老抽调色。”
做鲍鱼肉,主要讲究火候,过火烹饪的肉质会变得难以咀嚼,丧失原本鲜嫩的口感,火候不够,吃起来又会带着些许腥味。
锅中的鲍鱼煮沸,冒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缪予甯将火调小,鲍鱼被慢炖的完全吸收了醇厚的汤汁,酥软入味。
安宥仪将西蓝花和鸡肉丸从另一个锅中捞出后放入到已经焖煮好的鲍鱼锅中,被湿淀粉勾芡过的汤汁逐渐变得浓稠。
最后,淋上芝麻油,再包尾油,撒上芫荽子粉和葱段,就算是出锅了。
缪予甯将烩鲍鱼盛到盘子里,端到了珀西尔的面前,“尝尝看这道怎么样?”
盘中的鲍鱼肉色泽鲜艳,光亮悦目。
咬上一口,汤汁浓厚香醇,食而不腻。
烩法做成的肉质口感鲜香异常。
鲍鱼肉纹理紧密,每一口都能感受到鲍鱼的细嫩,但也不乏韧劲。
鸡肉丸颜色淡黄,外松里嫩,丸子的中心是饱满的汤汁,咬破的那一刹那,鲜美的汁液在口中四溢,调味恰到好处。
既不过于浓郁,也不显得寡淡,它保留了鸡肉的原汁原味,也与烩制的酱汁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西蓝花脆嫩清香,吃进嘴里,伴随着轻微的脆响,这种脆感并不是硬邦邦的,而是带有一种水润的嫩滑。
他不太熟练地拿起筷子,夹起菜肴送入口中,眼神中有了一丝赞许,“这道可以,比上一道海参要好,海鲜和畜肉以及蔬菜的搭配也恰到好处,三者的搭配让味道互相的都有提升了。”
缪予甯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是我第一次做这道菜,还得多亏了有安宥仪在。”
“那道海参倒是可以换成别的菜式,本地人对海参的接受程度不太高。”他一改平日懒散的腔调,一字一句直言不讳地替缪予甯出着主意。
“我发现,你真的对美食还挺在行的。”缪予甯有些匪夷所思。
珀西尔缓缓放下筷子,向她伸了伸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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