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如千万根钢针扎入毛孔。
郑清在黑暗中下坠,耳边是沉闷的水流声。沈行知塞给他的避水符在掌心发烫,形成一层薄薄的空气膜包裹住他的头部。他拼命睁大眼睛,却只能看到模糊的青色光影。
"行思!"他在心中呼喊,水流却吞噬了所有声音。
下坠似乎永无止境。就在避水符开始闪烁,即将失效的瞬间,郑清突然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沈行知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带着他向某个方向游去。
郑清勉强转头,看到沈行知嘴角渗出一缕血丝,在碧绿的水中晕开。大师兄的脸色惨白如纸,显然在传送中受了内伤,但那双眼睛依然坚定如星。
前方隐约出现一丝微光。两人奋力向光源游去,水流突然变得湍急,一股暗流将他们卷入漩涡。郑清感到避水符彻底碎裂,冰冷的潭水灌入鼻腔,肺叶像被火烧般疼痛。
就在意识即将模糊的边缘,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衣领,猛地将他拽出水面。
"咳——咳咳!"郑清跪在地上,大口呕出呛入的潭水。他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狼狈不堪。
"呼吸,慢慢来。"沈行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同样气息不稳。
郑清抬头,发现他们身处一个潮湿的洞穴中。洞壁长满发光的苔??,提供微弱照明。沈行知半跪在他面前,玄色衣袍浸透后变成更深的黑色,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腰线。
"你受伤了。"郑清嘶哑道,伸手去擦沈行知嘴角的血迹。
沈行知微微偏头避开:"小伤。"他站起身,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寒潭下的暗洞,暂时安全。"
郑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这才注意到洞穴深处有一扇古老的石门。门上爬满水草,但仍能辨认出中央刻着一个奇特的符号——与密室中水晶柜底部的刻痕一模一样。
"两心相通时,真相自现..."郑清喃喃念道,不由自主向石门走去。
沈行知一把拉住他:"等等!"他警惕地观察四周,"世界意志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们。"
仿佛回应他的话,洞穴突然震动起来,顶部的钟乳石纷纷断裂坠落。潭水剧烈翻腾,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它找到我们了!"沈行知拽着郑清冲向石门,"快!"
两人跌跌撞撞跑到石门前,却发现门中央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
"需要两个人的灵力。"沈行知快速判断道,将自己的右手按在凹槽左侧。
郑清毫不犹豫地将左手覆在右侧。就在两人手掌同时接触石门的刹那,郑清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一个白衣少年在月下练剑,转身对他微笑;
暴雨中,两人共撑一把纸伞,伞面上题着"行思言"三字;
某个轮回尽头,天罚降临时,有人挡在他身前,背影决绝...
"集中精神!"沈行知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郑清咬牙将灵力注入石门。两人的灵力在门内交汇,形成一道金青交织的光流,顺着门上的纹路蔓延。当光芒填满最后一个符号时,石门轰然开启,一股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身后的潭水已经涨到腰间,水中有金色的丝线如活物般向他们游来。两人来不及多想,冲入门内。石门在身后重重关闭,将那些金色丝线隔绝在外。
门内是一个干燥的圆形石室,中央立着三块布满裂痕的石碑,呈三角形排列。墙壁上镶嵌着会发光的晶石,照亮了整个空间。
"这是..."郑清走近石碑,发现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
沈行知轻触碑面,指尖微微发抖:"比玄天宗更早的存在...可能是世界最初期的记录。"
第一块石碑上的文字已经模糊不清,但郑清能辨认出几个关键词:【创世】【笔】【墨】【故事】。最下方有一行小字:【初代记录者谨记:世界本虚,然情可化实】。
"情可化实?"郑清疑惑地看向沈行知。
沈行知没有回答,而是转向第二块石碑。这块碑上的文字较为清晰,记载的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
【第三代记录者警告:作者已疯,世界将倾】
【重复改写致根基不稳,角色觉醒者增多】
【解决方案:大重置】
"大重置..."郑清喉咙发紧,"是指彻底重写整个世界吗?"
沈行知面色凝重:"看来我们现在的世界,已经是被重置过的版本。"
第三块石碑损毁最严重,只有中间部分勉强可读:
【唯一逃脱路径:...】
【...爱可破虚妄...】
【...记忆即钥匙...】
其余部分都被某种利器刻意刮花了。石碑底部有一个小小的掌印,掌纹清晰可见。
沈行知突然单膝跪地,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他指缝渗出,滴在地上形成小小的血洼。
"行思!"郑清慌忙扶住他,触手却是一片滚烫。沈行知的体温高得吓人,显然伤势比表现出来的严重得多。
"没事..."沈行知试图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只是灵力透支..."
郑清不由分说撕开他的衣襟,倒吸一口冷气——沈行知胸口布满蛛网般的金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这是世界意志的反噬。"沈行知苦笑,"我修改了太多'文本',它要收回我的权限了。"
郑清双手发抖,却不知如何是好。他忽然想起什么,抓起沈行知的右手腕,扯开那圈白布——下面的金色符文已经完全显现,赫然是"行思言"三个字,但像是被反复刻写又划掉,形成狰狞的疤痕。
"你的字...不是沈行知?"
"行思言是我的本名。"沈行知——不,行思言虚弱地说,"被重置后,他们给了我新的名字和身份...但有些东西,刻在灵魂上,抹不掉。"
郑清心脏狂跳,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抓起行思言的手,与自己的手掌十指相扣。
"你干什么?"行思言惊讶地问。
"灵力共鸣。"郑清坚定地说,"既然我们的能力互补,也许我能帮你稳定伤势。"
不等行思言回应,郑清已经闭上眼睛,全力运转体内灵力。他的"源代码视觉"自动激活,眼前浮现出无数金色代码。这一次,他不再被动观察,而是主动引导这些代码流向行思言体内。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当郑清的灵力与行思言的相触,那些金色代码开始重组,形成一种全新的结构。两人的灵力交融处,浮现出细小的金青色光点,像夏夜萤火般环绕着他们。
行思言胸口的金色纹路蔓延速度明显减缓了。他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你怎么会..."
"直觉。"郑清简短地回答,继续专注输送灵力。
随着灵力交融加深,光点越来越多,最终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光茧将两人包裹其中。在这个空间里,郑清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感,仿佛暂时脱离了世界的束缚。
"这是..."行思言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只属于我们的空间。"郑清不假思索地回答。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光茧中,他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行思言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抬起手,似乎想触碰郑清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清尘..."他轻声唤道,用的是那个被遗忘的称呼。
郑清呼吸一滞。就在这微妙的一刻,光茧外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整个石室震动起来,碎石从顶部簌簌落下。
"它找到我们了!"行思言猛地站起身,胸口的金纹再次开始蔓延,"快看最后一块石碑背面!"
郑清绕到第三块石碑后,发现背面刻着一幅简图:三个人站在一个三角形法阵中,中央悬浮着一本书的图案。图下方写着:
【三心合力,可开天门】
【缺一则败】
"三心?"郑清疑惑道,"除了我们,还需要谁?"
行思言的表情变得古怪:"墨临渊。"
又是一阵剧烈震动,石室一侧的墙壁出现裂缝,金色的液体从缝隙中渗出,像有生命般向他们流来。
"没时间了!"行思言拉起郑清的手,"记住这个图案,我们得立刻离开!"
他咬破手指,在空中迅速书写:【寒潭出口】。文字刚成形,石室顶部就轰然坍塌,一道金光直劈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郑清扑向行思言,将他护在身下。两人的灵力再次自动交融,形成一道保护屏障。金光与屏障相撞,迸发出刺目的光芒...
当郑清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趴在寒潭边的草地上,朝阳刚刚升起。身边的行思言——现在该叫他沈行知了——也缓缓坐起身,胸口的金纹已经隐去,但脸色依然苍白。
"我们...出来了?"郑清茫然四顾。
沈行知点头:"暂时的。它把我们从'非法区域'驱逐回'正常剧情'了。"他站起身,伸手拉起郑清,"接下来它会加强监控,我们必须更加小心。"
郑清正想回应,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躲入附近的灌木丛中。
几名弟子走过,他们的对话清晰地传来:
"听说郑清师兄在秘境试炼中陨落了?"
"是啊,据说是为了救同门,被妖兽撕成了碎片..."
"可惜了,他本来有望成为下任首席..."
郑清浑身发冷。他明明就站在这里,这些人却像在谈论一个已死之人!
沈行知捏了捏他的手,低声道:"世界意志在强行修正剧情。它想通过改变其他人的记忆,把你'写死'。"
"那我们..."
"先回宗门,装作一切正常。"沈行知快速说道,"今晚子时,老地方见。我们需要找到墨临渊。"
两人分头离开。郑清绕路回到自己的竹舍,刚换下湿衣服,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郑师弟!你在吗?"是林霜的声音,带着哭腔。
郑清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才开门:"师姐?怎么了?"
林霜眼睛红肿,看到他时猛地后退两步,像见了鬼一样:"你...你不是..."
"不是什么?"郑清故作疑惑。
"可是...可是宗门刚刚宣布你在秘境中陨落..."林霜颤抖着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是热的...你真的还活着?"
郑清勉强笑道:"我根本没去什么秘境啊。是不是搞错了?"
林霜的表情从震惊转为困惑,最后变成茫然:"奇怪...我明明记得..."她摇摇头,"可能是我弄错了。你没事就好!"
她匆匆离去后,郑清关上门,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世界修正的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已经死了。
夜幕降临后,郑清悄悄前往后山寒潭。月光被云层遮蔽,山路格外昏暗。他刚走到半途,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来——有人在跟踪他!
郑清假装没发现,继续前行,同时暗中运转灵力。就在经过一处狭窄山道时,他猛地转身,灵力化??金色长鞭甩向来人!
"反应不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墨临渊从阴影中走出,单手接住了他的灵力长鞭,"但还伤不到我。"
郑清警惕地盯着他:"你跟踪我?"
墨临渊的状态很奇怪。他衣衫不整,眼中布满血丝,左手紧握着那枚玉简,指节都泛白了。
"不是跟踪,是救援。"墨临渊声音沙哑,"你们在找这个吧?"
他伸出右手,掌心中是一块残缺的石片,上面刻着部分三角形法阵图案。
郑清瞳孔微缩:"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三心'之一。"墨临渊突然撕开左袖,露出手臂内侧的金色符文——与沈行知手腕上一模一样的"行思言"三字!
"这不可能!"郑清震惊道,"你怎么会..."
墨临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因为'行思言'从来就不只是一个人。"他上前一步,玉简在黑暗中发出微光,"清尘兄,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这个称呼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郑清记忆深处的某个闸门。无数画面如洪水般涌入脑海——
三个少年在月下结拜;
某个轮回中,他们共同创立玄天宗;
最后一次尝试逃脱时,是他自愿留下断后...
郑清踉跄后退,头痛欲裂:"你是...三弟..."
墨临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你终于想起来了。"他忽然脸色一变,猛地推开郑清,"小心!"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正中墨临渊胸口。他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却仍死死护住那块石片。
"墨临渊!"郑清想要上前,却被一股无形力量禁锢在原地。
空中浮现出巨大的金色文字:
【检测到异常角色联动】
【执行紧急清除】
更多的金光在云层中汇聚,瞄准了无法移动的墨临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闪电般掠过,挡在墨临渊面前——是沈行知!
他双手结印,一道金青色屏障瞬间展开,与金光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清尘,接住!"墨临渊用尽全力将石片抛向郑清。
郑清挣脱束缚,接住石片的瞬间,三块碎片——石碑图案、墨临渊的石片、以及沈行知不知何时取出的第三块——在他手中自动拼接,形成一个完整的三角形法阵图案。
图案亮起的瞬间,郑清的记忆彻底苏醒——
他们三个,本就是最初的逃脱者。
也是最初的,反抗者。
我现在写的男主名字是他之前的的名字,不要惊讶[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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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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