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行虚伪的字，胃里翻江倒海。
晚饭？
她有多久没给我做过晚饭了？
我掐灭烟头，将手机塞回口袋，面无表情地骑上我那辆破旧的电瓶车。
冷风灌进我的脖子，却吹不散心里的那股燥热。
回到家，门一推开，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味道，陌生得让我有些恍惚。
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都是我过去最爱吃的。
李晓梅还没出门，她穿着一条新买的碎花围裙，正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碗汤。
她看到我，脸上立刻堆起一个温柔得近乎谄媚的笑容。
「回来啦？快去洗手，就等你了。」
这场景，温馨得像一幅拙劣的假画。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走进洗手间。
水龙头里流出的冷水，让我混乱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眼神却像淬了冰。
也许是最近地皮的事情，让她对我稍微有了温柔。
我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
李晓梅殷勤地给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语气腻得发齁。
「你尝尝，好久没做了，不知道手艺退步没。」
我面不改色地把肉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着。
肥肉的油腻混合着酱油的咸香，在我的舌尖上炸开，却尝不出半分滋味。
味道像蜡。
「你最近在火葬场太辛苦了，都瘦了，多吃点补补。」
她说着，又给我夹菜。
那双曾经让我迷恋的手，此刻在我眼里，比解剖台上的尸骨还要冰冷。
我默默地吃着，听着她虚情假意的关怀。
每一句，都像是在提醒我，她心里藏着多大的鬼。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
我那个用了好几年，屏幕碎裂却一直没舍得扔的旧手机。
它还静静地躺在抽屉里。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迅速成形。
「我吃饱了。」
我放下碗筷，声音沙哑。
「怎么吃这么点？」李晓梅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心。
「有点累，想早点睡。」
「那你先去洗澡吧，我收拾一下就去我姐们家打麻将了。」她顺水推舟地说道。
我「嗯」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卧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脸上的麻木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狰狞的冷静。
我迅速从抽屉里翻出那台旧手机，确认电量充足，然后按下录音键，检查没问题。
浴室里很快传来了哗哗的水声，没过多久，浴室的水声停了。
李晓梅穿着睡衣走了出来，身上带着沐浴露的香气。
她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老公，我走啦，你早点休息。」
「嗯。」
我隔着门板，冷冷地应了一声。
脚步声远去，接着是防盗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整个屋子，瞬间陷入了死寂。
就是现在！
我像个幽灵一样溜进客厅，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着鼓。
客厅的沙发是他们最喜欢待的地方。
我弯下腰，将那台正在无声记录的手机，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沙发坐垫和扶手之间的缝隙里。
位置刚刚好，隐蔽，又能清晰地录下声音。
做完这一切，我迅速退回卧室，反锁了房门，整个人靠在门板上，大口地喘着气。
手心，全是冰冷的汗。
第二天，回家后，李晓梅不在。
我打开手机，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一阵脚步声，不对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是李晓梅和李响。
「宝贝，你那死鬼老公发现我们的事情没有？」是李响那令人作呕的声音。
「他？他只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像个木头一样。」李晓梅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和厌恶。
「那就好，我们抓紧时间。」
客厅里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和他们不堪入耳的调笑。
我的拳头，死死地攥着，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忍住。
韩志勇，你一定要忍住。
很快，他们的对话转向了正题。
「那块地皮的事，他到底什么时候签字？」李响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快了，我这几天正哄着他呢，等他签了字，那一百多万就是我们的了。」
「哼，夜长梦多。要我说，不如直接……」李响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股子阴狠。
「不行！」李晓梅立刻打断了他，「现在动手太明显了，警察肯定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必须等他签完字。」
我的呼吸，几乎停滞了。
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李响冷笑一声：「签完字又怎么样？难道还留着他过年？我早就找好人了，村里那个王大山，给他几万块，什么都肯干。」
「到时候，就让他伪造一个意外事故，比如……在火葬场操作失误，把自己给烧了，多完美。」
「烧了？」李晓梅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兴奋，「这个主意好！到时候连骨灰都不用留，干干净净！」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轰鸣。
原来，他们不止想要我的钱。
他们，还想要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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