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带着一股独有的腥甜,那是工业区边缘和郊野混合的气味。
我踩着自己的影子,不紧不慢地走向殡仪馆。
身后,两道鬼祟的影子,像两条黏在我脚跟上的蛆,甩也甩不掉。
一个矮胖,一个瘦长。
都不用回头,我都知道是王大山和王友汉那两个蠢货。
从我下班走出火葬场大门的那一刻,他们就跟了上来。
演技拙劣得可笑。
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推开了殡仪馆那扇沉重的玻璃门。
门上的倒影一闪而过,映出他们俩慌乱躲闪的身影。
很好,猎物主动走进了猎人的陷阱。
馆内灯火通明,惨白的灯光照得每一寸地面都泛着冷光,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刺鼻味道。
我像往常一样,走向尽头的员工休息室,故意将脚步放得很慢。
我知道,他们在等一个机会,一个没有旁人的密闭空间。
我成全他们。
我推开休息室旁边的洗手间门,走了进去。
这里是整个殡仪馆最偏僻的角落。
我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我的手,我却从镜子里,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
果不其然,几秒钟后,王友汉那颗老鼠般的脑袋探了进来。
他见四下无人,便对身后的王大山使了个眼色,两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王大山手里攥着一个透明的小药瓶,眼神像毒蛇一样,死死盯着我放在洗手台上的保温杯。
我装作没看见,低头专心致志地搓着手上的泡沫。
镜子里,王大山拧开瓶盖,正要将里面的液体倒进我的水杯。
就是现在。
我手肘「不经意」地向后一撞。
「哐当!」
保温杯应声倒地,在空旷的洗手间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里面的热水洒了一地。
王大山的动作瞬间僵住,药瓶里的液体洒了几滴在他自己的手背上。
他像被蝎子蛰了一样,猛地缩回手,脸上写满了惊慌和错愕。
我缓缓抬起头,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我的目光从他惊恐的脸,移到他还没来得及藏好的药瓶上,再回到他那双闪躲的眼睛。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无声的质问,比任何咆哮都更有力量。
王友汉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旁边的王大山更是吓得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坐在地。
「韩……韩哥,我们……我们进来上个厕所。」王大山结结巴巴地解释,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扯了扯嘴角「哦」,转身就走。
恐惧,是最好的调味品。
我没有回休息室,而是径直走向了通往停尸房的长廊。
那里的灯光更暗,温度也更低。
身后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恼羞成怒的急切。
看来,一次失败,让他们变得更加不顾一切了。
长廊两侧,停放着几辆盖着白布的运尸车。
我能感觉到,王大山从我的左侧方绕了过来,企图前后夹击。
这个蠢货,连脚步声都不知道隐藏。
就在他即将扑上来的瞬间,我猛地侧身,一脚踹在旁边一辆运尸车的轮子上。
「咣啷啷——!」
金属车轮失控,载着沉重的「人形货物」,携着巨大的惯性,朝着王大山横冲直撞过去。
王大山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狼狈地向旁边一扑,才堪堪躲过。
运尸车却余势不减,狠狠撞在走廊尽头的一个铁皮柜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铁皮柜剧烈摇晃,撞到了墙边一个老旧的警铃。
「铃铃铃铃铃——!」
那刺耳的、疯狂的、撕心裂肺的铃声,瞬间划破了殡仪馆死一般的寂静。
这声音,像一把尖刀,捅破了他们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不好!有人来了!」王友汉惊叫一声,脸上血色尽褪。
「哥!跑!快跑!」王大山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再也顾不上什么计划,拉着他哥就往外冲。
远处的走廊传来了值班老张的怒吼:「谁在那儿!大半夜的搞什么鬼!」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蠢货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消失在走廊拐角。
王友汉在逃跑前,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不再是贪婪和算计,而是纯粹的、发自骨髓的恐惧。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直到刺耳的闹铃声被赶来的老张关掉。
夜,终于又恢复了宁静。
但我的心,却比这停尸房的温度,还要冷。
游戏,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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