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遗产？阿……61号哨兵的父母出什么事了吗？”
10号游刃有余的神情终于出现裂缝：“你不知道？”
“没有知道的理由吧……”米埃很茫然，寻思10号这货是不是想搁这儿诈情报，“我和61号没熟到那份上……而且朋友之间也要有边界感啊。”
10号的神色愈发怪异了，仿佛听到了极其荒诞的事情，他转向恺：“恺，看你好像很苦恼要怎么和他相处，要不你来介绍？”
恺的面部肌肉僵了僵，果断道：“我知道的不多，你来。”
而后10号的表情更加精彩了：这跟成年人分不清菠菜和豆角有什么区别？他今天是遇到了两个文盲吗？
有趣，这位临时上位的首席哨兵居然不知道塔内常识！之前偶有听闻，今日一见，10号哨兵才意识到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我们中学课本教过的，这么快就还给老师了？”
恺没接茬，只催促道：“61号动作很快，抓紧时间。”
米埃注意到两个哨兵间的小插曲，恺之前的确提过自己并非塔内出身，这在部分土生土长的哨兵眼中是要自动降为二等公民的。米埃还以为恺这种好面子的哨兵不会主动透露真实的弱点，没想到恺说的是实话。同时他也为恺捏了一把汗：要是10号趁机戳恺心窝子，恺这个状态能承受的住吗？
他瞄着眼前这头金狐狸，好在10号似乎比较在乎体面，没有像9号哨兵那样直白地发疯。
“简单来说呢，‘塔’并非一开始就存在。”10号哨兵化身幼教，为两个大龄宝宝进行着扫盲科普，“我们的老祖宗通过某些神秘力量搭建了塔，在他们寿终正寝后呢，这些神秘力量被封装在一些容器里，作为遗产继续发光发热。”
“提问——”米埃举手，“可不可以更具体一点……‘神秘力量’指什么？‘遗产’的形式又是什么样的呢？”
10号略加思索，玩味地“报菜名”：“一念，二电磁，三金属，四生物，五图书馆。”
图书馆？米埃想起连接边牧时，在张徳率的精神海中看到的图景，那座由大理石堆砌、雕刻而成的，雪一样的殿堂。那时，只差一点点，米埃就可以目睹内部的构造了。
“第一份‘遗产’属于每位哨兵和向导，连通我们意识空间的中央精神海。”10号哨兵一边讲，一边观察着恺和米埃的反应。恺对这句话没什么反应，米埃目光闪躲，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二份遗产有5块，是特化了‘电磁’不同特性的机械石，目前有3块在各城区服役……嗯，锈江码头的控制室就有一块。”10号的神情分明想说那可能是言诺的目标之一。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米埃打断10号的发言，他注意到一个矛盾点，“既然锈江区域的机械石还在服役……如果61号没有拿到机械石，难不成我需要先把服役状态的机械石偷出来，再把它交给老哥你吗？”
10号摇了摇头：“只说了‘拿到遗产’，无论哪份——况且你们也并不需要交给哥哥我。”
顿了顿，他再次强调：“需要的只是‘拿到’。”
无论哪份？米埃本能地察觉到一丝别扭。难不成这些遗产只有成套才有用……“散是一坨屎，聚是满天星”？
他继续听10号说下去。
“第三份遗产是一块近乎‘万能’的金属，被古人称为‘魂钢’，据说可以锻造武器、制造义肢，甚至储存意识。”（*注1）
“至于第四份和第五份，它们的相关记载很少，只知道这两份遗产被存放在‘旧灯’办公区的‘小黑盒’里。”
10号每说一句，米埃就排除一个选项：中央精神海显然不可能被“拿到”，其他机械石位置未知，以他的处境想接触到魂钢也不大可能，至于后面两个“遗产”……先不说“生物”这个宽泛至极的大词，米埃本以为“图书馆”会是张徳率的精神图景，可10号又给了区域限制：「旧灯」办公区的「小黑盒」。米埃怀疑连恺都进不了那里的大门。
排除到最后，其实已经排无可排——
哈基10，你这家伙，其实就是想要机械石又不愿明说吧！
米埃努力抑制着撇嘴的冲动，一看恺，发现恺早就在冷笑了。
“你尽管提需求，不用考虑执行的事。”恺皮笑肉不笑，“五彩斑斓的黑都找过好几次了，不差这次。”
“那这次也辛苦你了呀，恺老弟~”
“多谢体恤，我活该的。”活很“dirty”，恺的回答很“得体”。
“虽然不明白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米埃揉着太阳穴，“但我还是没懂……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就当你是指‘奖励’吧——如果赢了，你将得到梦寐以求的……”10号说到句尾，刻意停顿片刻。
米埃实在没有心情欣赏10号的大喘气，他本想催促，却看到10号的眉眼收敛了笑意。10号和恺都是五官深邃的类型，正经起来很有凛冬肃杀的寒气，又因为平时爱笑，不笑的时候给人的压迫感就变成了双倍。
“‘平等’。”
米埃的眼角不自觉抽动了一下。他用手撑着脸，侧过头，回避着那双蓝眼睛，有种自己对恺微妙的嫉妒感被戳穿的刺痛感。
说来也怪，言诺也是很厉害的哨兵，但米埃对言诺从没有动过这样的心思。明明自己作为哨兵和向导的人生都还算顺利，怎么会对没什么交集的恺产生这样酸涩的情绪呢？米埃很纳闷，如果嫉妒源自同一性，首先自己的身份认同不是“哨兵”；其次就算是向导，自己离“首席”、“拔尖”这类词汇也差得远——原来自己居然是自信心这么爆棚的人吗？不可思议。
恺颇有警告意味地朝10号眯了眯眼睛，别过头去。如果米埃看到恺黑了三度的脸，就能意识到10号这话是说给恺听的，但心虚状态下的米埃没有余裕多想：“我认为……还是需要确认失败后的惩罚。”
“公事公办，没有惩罚。”10号摇摇头，再度强调，“这只是场游戏而已。”
“只有有奖励或没奖励的区别。”
“你们不会因为游戏本身受到任何处罚。”
恺若有所思。
那就是“会继续抓捕61号”的意思。米埃望着脚边的投影，投影中出现一抹鲜艳的绿——是秀拉！在恙堆成的黑泥中，秀拉横冲直撞、蹿的飞快，身后的成年哨兵忙于躲闪秀拉扬起来的恙，竟然被甩开五六个身位。
—————
[G00052]：关于人选1，只找到了一份今年的急诊病历单，我挑了些关键信息，埃米你确认一下。
[G00052]：姓名：秀拉（代号）；性别：男（未检测）；年龄：17；婚姻：未婚。
[G00052]：住址加密。
[G00052]：联系人：言诺；关系：其他。
[G00052]：联系频道加密。
[G00052]：现病史：阵发性干咳，肺部继发感染，血液形状浓缩显著，此前有溶血性贫血，肢体发育不良，头部发育正常，因惊吓，短时出现谵妄现象。
—————
秀拉一路狂奔，路线有朝言诺靠近的趋势，米埃心里一惊：该不会要借阿诺脱身？
事实也的确如此，后方的哨兵开始发射麻醉弹，秀拉一个滑铲钻进集装箱区，翻身上了金属架，言诺朝秀拉的方向仰头，大概率注意到秀拉的动向，火钳利落地出现。猩红的精神体甩甩尾巴，沿着言诺原本的轨迹继续奔行，而言诺本人跳上一个正徐徐升起的集装箱，暂时脱离地面，向着金属架的高处升去。
其他哨兵还是会追上去，恙组成的黑泥也会剥夺阿诺的活动空间。有哪些事是我可以改变的……
米埃不知不觉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在脑内模拟着几种方案，没被铐住的那只手不断梳理着头发。
恺提醒道：“你可以选择不参与。”
“我怎么可能看着他出事？”米埃的眉头拧成一团，他即将急疯了，仿佛一团火灼烧着心脏，“我可以相信你吗？”
每每在这种时候，他都格外恨自己。
不想寄希望于他人，潜意识里，某个时刻的自己可以自行解决，所以格外恨现在这个虚弱的自己。
不知为何，只要一看到恺，这份“潜意识”就格外强烈，就好像他们之前曾经见过似的。
“当然，你本该相信我。”恺俯视着意志低迷的“小哨兵”，兴奋的情绪疯狂滋长，眼中折射出几分“捡漏”的残忍来。
哨兵是一种动物性极强的生物，同类的示弱多数时候只会激发哨兵的攻击性，就像在海中露出伤口，鲨鱼嗅到血腥味总是要试着咬一口的。
由于出身的缘故，恺对资质不够好的新兵会多几分耐心，但骨子里的“哨兵病”并未比其他精英哨兵轻到哪去。两年前，哨兵都不太好过的时候他看见谁都烦，正式那时遇到了米埃。这个过分聒噪的小哨兵没有勾起恺想倾轧弱者的**，和米埃待在一起使他平静，而彼时言笑出事连带的一系列变动几度让他想一死了之。求生欲终究胜过求死欲，于是恺就这么断断续续地米埃联系下去了——但这还不够。
对于米埃“向导”身份的猜想在塔的背景下总是格外疯狂，向导的抢手程度意味着塔里几乎不可能有独身的向导。如果一个人看上去像向导、举止也像向导、哨兵素的气息格外稀薄，但并没有任何结合过的痕迹，那要么此人是向导领域大神，足以不着痕迹地击退所有跃跃欲试的哨兵，要么此人和强大的哨兵达成了某种合约。
恺起初摸不准，直到发现言诺的踪迹，才对米埃的身份有了猜测：那个袭击了前首席哨兵的小向导。
恺见过那个向导，单就外表这一维度，如今的米埃和那位向导并不十分相似，会产生这种猜测，依据完全是自己的直觉和米埃的社会关系。然而恺一方面对自己的直觉深信不疑，一方面又有极强的执行力，连亲自下场带让下属跑腿，很快从多位神秘哨兵身上发现了蛛丝马迹：
不止米埃一个，不止东大门附近，也不止塔的外围——整个塔内区域短时间出现了多名具备向导特质的哨兵。随后10号哨兵和刘明先后找上了他。
当时，10号哨兵目光狂热地告诉他：精神海优化计划启动了。
当时，刘明平静地告诉他：就此收手吧，你已经在名义上顶替了言笑的位置，作为一个“外来者”，你已经达到自己能达到的顶峰。不要继续攀爬，上面太冷。
恺对10号哨兵道贺：太酷了，我就知道你们实验室的项目一定能成。
恺请刘明老师放心：当然，刘老师，学生早已知足。更何况只要挺过去，该拥有的，后面都会拥有。
但恺当初并非孤身一人进入塔中，找到该找的人，做完该做完的事，他的个性一贯如此——不然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
[10]：可以确认了么？
[1]：八成把握。
[10]：哨兵还是向导？哥哥我押哨兵。
[1]：是哨兵就让言笑他弟从楼上摔下去。
[1]：之后确认，优先抓人。
[10]：太坏了，把人家小朋友吓成这样。
[1]：如果没有你们，一切都不会发生。
[1]：我也可以学着只谈结果不谈过程。
[10]：哎哟别较真，错了，错了……
[10]：奉命行事罢了，哥哥我一直是遵纪守法好青年一枚呀~
[1]：我信了。
[10]：剩下那两成怎么排除，上标记？精神结合？
[1]：顺其自然。
在哨兵的通讯频道里，恺和10号正进行着这样的对话。
而在现实空间中，10号看着为米埃更换子弹的恺，笑道：“言而有信可真不像你。”
恺为米埃的枪里装填好最后一颗子弹，皮笑肉不笑地回应10号的讥讽：“你对我有误会，我不怪你。”
注1：来自《崩坏3rd》，此事在漫威系列亦有记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10号的游戏（2）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