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事我也不止叨扰了禾层杉。”抛开一切乱七八糟的话题,林逸岑延续回之前的话,“后来这事也被少盟主知晓了。”
“易千秋知晓此事?”林逸岑越说江截云就越是诧异,“那便更没道理了,少盟主古道热肠,哪会让一件要事拖了三年之多的。”
“近两年的时间足以让方氏立稳新的含香了吧?”楚霜寒思索道,“既如此,林公子当初同文师与少盟主是如何谋划的?”
——
“此事不可胡来。”三人围坐在藏书阁的偏室之中,禾层杉正色道,“如今方氏以彻底扎根,按理我们并不该针对含香方氏。”
“但我也不能看着司马飞蛾扑火!”林逸岑急道,近两年来,被林九阴断了与司马的往来后,他便发现自己完全联系不上对方了。
易千秋一拍桌:“方琼极屠戮司马氏占领含香,此子野心定然不会止步于此,若放任不管,江湖早晚会被他搅出新的动乱。”
禾层杉苦恼的扶着额抵在桌上,此二人性情直率,都干不来动脑子的事,只知晓浅显的利害关系:“方琼极能花费数年从含香内部瓦解,便不是会无脑挑衅江湖众派的莽夫。”
她看向林逸岑道:“当下最要紧的是需要与司马公子交涉,在含香司马氏下长大的人定然比我们了解方氏。”她有看向易千秋,“少盟主侠义心肠,江湖上下无不为你友人,但此事切不可透露风声。”
“为什么?”易千秋不解道,“你既知晓江湖上下无一不有我的友人,那这件事让更多人成为我们的助力不好吗?”
禾层杉摇了摇头:“少盟主待人真诚,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对你真诚以待,武林盟内尚有人对你阳奉阴违,更何况是偌大的江湖。”
“难道你与他们所有人就真的都到了把酒言欢,畅谈天地人生,相熟莫若知己的地步了吗?”禾层杉一针见血。
易千秋愣住了,于他而言,来往皆友,逢人道上一句兄弟便早晚是可以交心的存在。
禾层杉倒了杯茶水推到易千秋面前:“人心难测。”又倒了被茶水到林逸岑面前,“被有心之人知晓,若好,兴许我们便多一助力,若坏,便传到方琼极的耳朵里,打草惊蛇。”
“但若此事发酵。”林逸岑看着杯中茶水,面色纠结,“江湖中人知晓方氏以不耻手段夺得含香,说不准……”
“江湖上下如你们二人般拥有极端善意的人只占极少数。”禾层杉打断道,“江湖众人对此只会乐见其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是常见的处事原则。”
禾层杉饮尽杯中水道:“此事我自有筹算。”她走向门口,双手拉开房门,“方氏既想得到从内部瓦解含香,自然会防范有心之人模仿他瓦解方氏的含香。”
“卧底之事,你二人,趁早作罢。”说完,禾层杉便出了偏室,关门前最后说道,“少盟主既广结善缘,不如帮林逸岑寻找一下他的友人,以及好好询问一下他的兄长,到底隐瞒了什么。”
随着轻微的关门声,易千秋陷入沉思,林逸岑倒是对此话道:“我哥虽然不许我插手司马氏一事,但他一向管我这管我那,在这件事上能隐瞒什么?”
易千秋骤然起身:“林掌门那我去交涉,他既有心瞒你,你便莫同我一道了。”
林逸岑:“嗯???”
——
“所以你真就什么都不知道?”江截云实在被此人没用的天分给气笑了。
林逸岑简直要揉乱了自己头发:“他们什么也不告诉我,我哥也什么都不告诉我,那我能怎么办!”
楚霜寒在一旁冷静的理清思路后,皱眉道:“等一下,这里很奇怪。”
“先前林漾姐姐说过,禾层杉是一个极端偏激的人,按理她应当比你们更想解决方氏才对。”
江截云显然也想到这点:“不如说她头脑冷静,但人后行事极端。”
“是吗?”林逸岑可以说完全与他们二人不在一个状态里,但还是尝试挤进话题,“她要做什么也不告诉我,确实有可能啊。”
“……”楚霜寒对他淡淡一笑道:“无论如何,在含香方氏与林公子兄长这件事上,少盟主应当知晓些什么。”
“对。”江截云也道,“无论如何易千秋也是武林少盟主,林掌门为人虽极不留情面,但也不至于立马立的将少门主轰出山门。”
“只要能待上几日,易千秋总能查到我们不知道的线索。”江截云面色稍喜,但转念一想易千秋离开武林盟已有好些时日,这一时半会儿的联系不到啊。
“既如此,我便同江公子去寻少盟主问些缘由。”楚霜寒忽略江截云脸上的纠结之色,她大概也猜到他在纠结什么。随后转头看向林逸岑:“那林公子作何打算?”
林逸岑松快了一下腿脚起身道:“我去找一下司马,他这么跑出去一直没个动静,挺担心的。”
楚霜寒点了点头,林逸岑便直接离开了客栈。
作罢她看向江截云道:“江公子在忧心如何找寻少盟主吗?”
江截云看向楚霜寒一笑道:“我正好想到一种联系他的方式。”
楚霜寒不解的歪了歪头。
很快江截云便带她来到易千秋的居所:“易千秋养了一只极其黏主人的雀。”
“雀?”楚霜寒疑惑道。
江截云一点头。
两人刚来到屋门口,嘈杂的碰撞声和鸟雀的叫声便凌乱的传了出来。
打开门,楚霜寒便瞧见正对着的鸟笼里关着只红喙的雀儿在撞击笼子:“这只鸟……”
楚霜寒走上前打开窗,色泽乌压压的羽毛瞬间就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一片红色的光泽。
“这是山灵雀。”这鸟楚霜寒可太熟悉了,虽说此种鸟类并不常见,但它们偏栖息在山涧、谷地之所,这让楚霜寒想见不着都难。
“霜寒姑娘识得这种鸟雀?”江截云对此并不奇怪,鸟雀无非多生活于山林之间,楚霜寒生活在山上,认识的鸟雀多些实属正常。
山灵雀属于毒物,虽然可食用一般的鸟食,但更喜食人血,如果被它的红喙咬上一口,那红喙上的毒素就会顺着伤口进入人体内,直至蔓延全身,毒发身亡,是一种典型的慢性毒。
不过这类毒易解,但不易察觉。
而且这只山灵雀似乎已经对易千秋产生依赖性,能让山灵雀产生依赖性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它已经尝到了易千秋的血。
山灵雀对血液极度挑剔,第一次吃的是谁的血,那之后也只会吃那一人的血,因此对那人的血液和气息便会极度敏感,以此达到寻人的效果。
楚霜寒点了点头,淡淡道:“此鸟雀,有毒。”只是不知道这只山灵雀是怎么吃到易千秋的血的,如果没有直接接触倒也不会中毒。
“啊?”江截云突然感觉,楚霜寒似乎认识很多有毒的生物。
注意到江截云的视线,楚霜寒淡淡一笑,道:“山间毒虫害兽居多,所以多了解了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江截云了然点头,为了避免自己中毒,多读点书很正常。
楚霜寒微微侧身,十分自然的从一旁的柜子上抽出一根露出一截的细绳递给江截云:“毕竟是鸟雀,若放出了恐转瞬便飞离我们眼前了,系根绳子不至于跟丢。”
要不是得顾着这个病恹恹的大善人,自己装模作样的壳子也不能掉,早就轻功寻去了,也不用费这个功夫。
江截云接过绳子系在山灵雀的爪子上:“还是霜寒姑娘想的周到。”
虽然自己轻功还可以,但是带着女子总免不了肢体接触,这实在太过失礼了,男女授受不亲,授受不亲。
“你们要去找易千秋?”
那是一个个子高挑的女子,腰上缠着一柄软剑,腰侧别着一支鞭子,小腿上绑着一把匕首,连头上的簪子似乎都是银制利器。
此人似乎…身手了得?
“敢问姑娘是?”江截云看向此人,并未察觉何等的恶意,试探性问道。
虽然此人敢直呼易千秋的名讳,不过自己不也一直这么叫着,那就不是多大事了。
“q…”女子口中的话囫囵一圈,还未说出口,一柄利剑在楚霜寒和江截云目之所及向女子飞去。
“小心!”楚霜寒脚步向前一迈,话音未落,那女子便利落的抽出腰间长鞭卷上利剑丢向一旁的地面。
很快丢了剑的武林盟弟子姗姗来迟,连连道歉道:“抱歉抱歉,剑不知为何脱手甩到了此处。”
“无事。”女子未瞧那人一眼,只是拿着鞭子的手指了指剑的方向,意思无非让他自己捡去,目光依旧落在二人身上说道,“玲,这么叫我就行。”
“……”楚霜寒感觉她前面囫囵吞回去了一个字,而且单字名怎么看都是缺了一个姓。
除此之外,便是这位名玲的女子对待突如其来的意外未免太淡定了点。
未等楚霜寒和江截云自我介绍,玲已经收起鞭子自说自话起来:“武林盟先死了文师又失了医师,我是来给这两个空位兜底的,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去问易闾年。”
还能直呼易盟主的名讳,此人比他更胆大妄为些。
江截云如此想。
说着玲环顾屋内后便抬脚踏入,刚一落脚,一只老鼠便从房梁上跌下,眼睑就要落在她的脸上,她便早似有所感的弯腰抽出匕首,随意一丢将老鼠定死在墙上。
楚霜寒和江截云的视线同时落在那只老鼠身上:“……”
为什么气息那么不详……
玲又随意的从墙上拔下匕首,将老鼠的尸体甩出门外,并且有些嫌恶地拿帕子擦了擦匕首后将帕子一并丢掉了。
她依然不觉得这意外有什么问题,继续自己的话道:“不过武林盟连续没了二师,感觉风水不太好,不太适合我。”
玲将匕首收回绑在小腿的刀鞘中,继续环顾这间屋子,然后她就忽然退后一步躲开了被风吹倒险些要砸在她身上的烛台。
“如果不是易闾年那老家伙开口,说好给我白吃白住我也不想来,不过这样的阴邪地方我也待不了太久,收尾了这件事我也要另寻去处。”玲将烛台拾起重新放回架子上,双手拍了拍沾染的灰尘。
“……”楚霜寒不免开口向江截云问道,“江公子,武林盟的风水真的很差吗?”
江截云:“……”这要如何作答,“霜寒姑娘,我也不太懂风水。”
“两位是想用这只山灵雀去寻易千秋?”玲看向那只脚上系着绳子还在笼子里胡乱扑腾的山灵雀,摸了摸下巴道,“那看来这小少盟主可能中毒了啊。”
“中毒?”江截云疑惑道,用鸟找人跟易千秋中毒有什么关系?
楚霜寒眉眼微不可查的一动。这人清楚山灵雀的毒性,这种微不可查但完全轻而易举解除的毒素一般无人会刻意调查毒源。
所以她很了解毒,跟楚辄是一类人吗?
就在思索间,山灵雀不知怎么撞开了笼子的门,直直冲向玲的面门,然后被对方直接抬手捏在掌心。
“不过你们两个是要走着去吗?”玲一手捏着山灵雀,不管鸟也不解答江截云的疑惑,一手在江截云和楚霜寒之间来回指了指,“一个病秧子和一个弱女子?”
楚霜寒不动声色。
“咳。”江截云有意解释道,“我轻功其实尚可。”
玲笑意更甚,隐约带着不信且嘲笑的意味。
江截云:“……”
玲从抓鸟的状态转为抓着绳子,然后将绳子塞进江截云的手中,一手拎着一人的衣领,直接夺窗而出。
然后被突然合上的窗砸了个正着。
见证这幕的楚霜寒和江截云:“……”
“诶呦,两只手都捞着人就是不好防范这些风水问题啊。”玲带着两人落在屋顶,松开两人的领子揉了揉被砸的脑袋。
“都说这跟风水没关系了。”屋顶上早站着的另一人对此说道。
一身黑,还带着面具和斗笠,怎么看都不正常啊?!
玲不耐的“嘁”了一声,指了指江截云道:“影子,你带那小子,我带姑娘。”
影子看了眼江截云,二话不说便将人扛上肩:“知道了。”
“等一下!”被扛着真的很不适啊!江截云为自己争取道,“我轻功真的尚可啊。”
玲也在一旁说道:“你这样扛着他都瞧不见那鸟的方向了。”
影子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将人打横抱在身前。
更不适了啊!江截云死心:“兄台还是扛着吧。”
影子却摇了摇头:“看不见鸟。”
然后江截云便麻溜的将山灵雀塞进了他手中。
“哦。”影子点了点头,又将江截云抗回肩头。
楚霜寒则被玲抱在怀中,不如说这人力气大的出奇,完全是被抱坐在她的臂弯处,以至于这人还能空出一只手来。
然后在一路上不断遇到迎面撞上飞鸟、被飘落的枝叶阻挡视线、脚下的屋檐砖瓦突然不稳滑落、险些被幼童的弹弓误伤、总有从远处而来的箭矢暗器等等等等。
玲不满的叹了口气:“这些地方风水真差。”
这根本就是运气差到点背吧!
“所以都说这跟风水无关了啊。”一旁的影子也忍不住无奈的叹了口气。
所以说这个黑色的人看的很透啊!
虽然这一切运气点背的意外都被玲轻松化解,简直熟练到令人心疼……但楚霜寒觉得还不如自己行动来的安全,就算是跟拖油瓶级别的家伙一起行动都没有和她行动遇到的变数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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