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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夜雨留灯

雨声渐密,像无数细小的手指敲在玻璃上。顾让的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方,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他微信头像是一片空白,昵称只有一个“R.”,像随手打下的符号,又像是某种不肯示人的缩写。

“滴——”

沈砚那边几乎秒过好友验证,头像是一只摊开的手,掌心向上,像要接住什么。备注名跳出来:沈砚。连个标点都懒得加,却莫名有种笃定的意味。

顾让把手机反扣在膝盖上,屏幕朝下。羽绒服内衬的绒毛蹭着脖颈,痒,但他没动。便利店白炽灯太亮,照得他眼下淡青像墨渍晕开,连睫毛投下的影子都显得疲惫。

“不点开看看?”沈砚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带着点笑,却不过分热络。他倚在收银台边,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捏着罐冰美式,指节被冻得发红。黑色大衣没扣,露出里面灰毛衣的领口,锁骨线条在灯下像一道冷冽的折痕。

顾让偏头,视线先落在对方捏易拉罐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虎口有层薄茧。再往上,是沈砚微挑的眼尾。那双眼生得极好,瞳仁漆黑,却映着便利店的光,像两粒碎冰浮在墨里。

“……谢谢。”顾让开口,嗓子发涩。他声音其实很好听,只是压得太低,像怕惊动什么。说完又抿唇,拇指无意识摩挲手机边缘的裂缝。

沈砚“咔”地一声拉开易拉罐,碳酸气泡炸开的声响在雨声里格外清脆。他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两下,忽然弯腰,把另一罐未开封的美式放到顾让手边。

“热的。”他说,用罐身轻轻碰了碰顾让的手背,像确认温度,“刚才看你摸过冰柜,手凉。”

指尖相触的瞬间,顾让睫毛颤了颤。那温度太鲜明,像雪地里突然塞进怀里的炭。他下意识收手,袖口滑落,露出一截手腕——细,腕骨突出,淡青血管蜿蜒进阴影里。

“……我没事。”他低声道,却把那罐热饮拢进了掌心。金属外壳的热度透出来,烫得他指腹发麻。

沈砚没接话,只抬眼看了看窗外。雨幕被路灯染成昏黄,斜斜地切过玻璃,像无数坠落的针。他忽然伸手,在玻璃上划了一道,水汽被抹开,露出外面模糊的街道。

“便利店夜班到两点。”他声音压低了些,像在说一个秘密,“之后卷帘门会放下来,灯也会熄。”

顾让的指节紧了紧。他懂这句提醒的分量——两点后,这座亮着灯的小岛就会沉没进黑暗里,而他无处可去。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是沈砚发来的第一条微信。

【沈砚: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紧接着第二条。

【沈砚:我家在附近】

第三条。

【沈砚:有客房】

顾让盯着那三行字,呼吸轻得像怕吹散什么。他抬头,看见沈砚正用吸管戳开美式,低头时额发垂落,在眉骨投下一道阴影。对方没看他,仿佛发微信的人不是自己,只是吸管戳得太用力,溅出的咖啡沾在他虎口,像一粒褐色的痣。

“……不用。”顾让终于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他低头打字,手指冻得有些僵,错字删了又打。

【R.:谢谢,不打扰】

发出去的同时,便利店自动门“叮”地一声滑开。冷风裹着雨丝扑进来,吹得顾让打了个哆嗦。沈砚的大衣下摆被风掀起,扫过顾让的膝盖,带起一阵细微的静电。

进来的是个外卖员,浑身湿透,头盔滴水。他熟门熟路地走到关东煮柜台,要了份萝卜和昆布。蒸汽升腾,模糊了沈砚的侧脸。

顾让忽然想起什么,摸出羽绒服内袋的零钱——几张皱巴巴的纸币,硬币边缘磨得发亮。他数了数,刚好够买一份最便宜的饭团。指尖沾了雨水,纸币软塌塌的,像某种濒死的生物。

沈砚的视线扫过来,在那一把零钱上停了停。没说话,只是把自己那罐美式喝完,空罐“当啷”扔进回收箱。金属碰撞声让顾让肩膀一颤,硬币从他指缝漏下去,滚到沈砚脚边。

沈砚弯腰去捡。他动作很慢,像故意拖延时间,硬币在指腹转了个圈才递回来。递到一半忽然停住,拇指擦过硬币上的水渍,又抬眼看顾让。

“1999年的牡丹一元。”他忽然说,声音里带着点意外,“现在很少见了。”

顾让愣住。那枚硬币是他今早从公园长椅缝里摸出来的,当时只觉得年份吉利,没想到对方会注意这种细节。

“……可能,值点钱。”他干巴巴地接话,却见沈砚笑了。不是那种客套的弧度,而是眼角微微弯起,像冰层裂开一道缝。

“留着吧。”沈砚把硬币放回他掌心,指尖在顾让生命线处短暂停留了一秒,“好运气的象征。”

掌心的硬币还带着对方体温。顾让蜷了蜷手指,忽然觉得那温度顺着血管爬到了耳根。他低头把硬币塞回口袋,动作有些急,指甲刮到内衬的破缝线,发出“呲啦”一声轻响。

沈砚没再说话,转身走向货架。他背影挺拔,大衣垂感极好,走动时衣摆像黑色的水波。顾让看着他从最上层拿下一盒创可贴,又拿了两包速食咖喱,最后停在一排牙刷前,指尖在蓝色和绿色包装间犹豫了两秒,选了绿色。

结账时,沈砚把手机递过去扫码,手腕一转,露出内侧一道浅疤——像是旧伤,颜色已经淡了,但在冷白皮肤上依然显眼。顾让盯着那道疤,忽然想起自己左肩也有类似的痕迹,是三年前被碎酒瓶划的。

“一起结。”沈砚对收银员说,下巴朝顾让的方向抬了抬。

顾让猛地回神,慌忙去掏那把钱:“不用——”

“下次请回来。”沈砚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他接过塑料袋,把咖喱和创可贴放进去,牙刷却单独拿出来,塞进顾让手里。

“新的。”他说,指尖在顾让掌心短暂停留,“绿色比较适合你。”

顾让的指尖蜷了蜷。牙刷柄是磨砂质感,印着小小的薄荷叶子图案。他想说谢谢,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只挤出一句:“……为什么?”

沈砚拎袋子的手顿了顿,忽然俯身靠近。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呼吸带着咖啡的苦味和雨水的潮气。

“因为你看起来,”他声音低得近乎耳语,“像会认真刷牙的人。”

这理由荒谬得近乎可爱。顾让愣了两秒,嘴角极轻地扯了一下,又很快压平。那是个连笑都算不上的弧度,却让沈砚眼底暗了暗。

便利店门再次滑开,风铃叮当。雨似乎小了些,但地面已经积起水洼,倒映着破碎的霓虹。沈砚撑开一把黑伞,伞骨在灯下泛着冷光。他单手拎袋子,另一只手把伞往顾让那边倾了倾。

“走?”他问。

顾让站在原地没动。雨水溅湿了他的鞋尖,羽绒服下摆吸了水,变得沉重。他看着伞下那片干燥的空间,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母亲带他去商场躲雨,最后却把他忘在了玩具反斗城门口。

“……有监控。”他突兀地说,指了指便利店角落的摄像头,红灯一闪一闪,“拍到你了。”

沈砚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忽然笑了:“拍到什么?我助人为乐?”他晃了晃塑料袋,咖喱盒子相撞发出闷响,“还是……”他压低声音,“诱拐未成年?”

顾让的耳根瞬间烧起来。他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一句:“我十九。”

“哦,成年了。”沈砚点点头,伞沿雨水滴落,在他鞋边洇开一小片深色,“那更不用怕了。”

顾让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往伞下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羽绒服的袖口擦过大衣面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沈砚的伞很大,却故意往他那边倾斜,半边肩膀很快湿透,深色布料颜色更深。

“沈砚。”走到路口时,顾让忽然开口。这是他第一次叫对方名字,声音轻得像雨丝,“你……不怕我是坏人?”

沈砚的脚步没停,只是侧头看他。路灯在雨幕中晕开一团暖黄,映得他睫毛尖都是光。

“坏人不会把1999年的硬币当宝贝。”他说,语气笃定得近乎任性,“也不会因为一盒咖喱脸红。”

顾让下意识摸脸,指尖触到发烫的耳垂。他想说点什么,却见沈砚忽然停住脚步,伞沿抬起。

“到了。”

眼前是一栋老式公寓,红砖外墙爬满藤蔓,在雨夜里显出湿润的墨绿。铁门密码锁亮着蓝光,沈砚输入时背对顾让,动作很快,像怕对方看见。

电梯很窄,两人并排站着,肩膀几乎相贴。镜面墙壁映出他们的影子——一个黑衣挺拔,一个灰扑扑的羽绒服裹得臃肿。顾让盯着沈砚的倒影,忽然发现对方右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极浅的戒痕。

“看什么?”沈砚忽然开口,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显得低。

顾让慌忙移开视线,却听见沈砚轻笑一声。电梯“叮”地停在五楼,门开时,沈砚先一步出去,回头冲他抬了抬下巴。

“左边。”

走廊感应灯一盏盏亮起,沈砚的钥匙串上挂着一只金属小鲸鱼,碰撞时发出清脆声响。开门前,他忽然转身,把咖喱盒塞进顾让怀里。

“拿着。”他说,语气自然得像在吩咐家里人,“密码0817,自己开。”

顾让抱咖喱盒的手僵了僵。门开时,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带着淡淡的雪松味。玄关处摆着一双新拖鞋,蓝色,鞋头有只毛绒狗。

“客房没收拾。”沈砚弯腰换鞋,声音从鞋柜上方传来,“你睡我房间,我睡沙发。”

顾让站在门口没动。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洇出深色圆点。他忽然意识到,从便利店到这扇门,自己一句拒绝的话都没说。

“……我鞋脏。”他低声道,像终于找到一个理由。

沈砚已经走向客厅,闻言回头。他的大衣扔在沙发背上,毛衣领口歪斜,露出锁骨凹陷处一颗小小的黑痣。

“脏就脏吧。”他说,伸手按亮客厅的灯,“反正明天会脏得更厉害。”

顾让低头换鞋,动作很慢,像在拖延时间。拖鞋太大,脚后跟空出一截,毛绒狗的耳朵塌下来,盖住他半个脚背。

“浴室有新毛巾。”沈砚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冰箱门开合的声响,“左边柜子有一次性牙刷。”

顾让抱着咖喱盒站在客厅中央,忽然觉得这一切不真实。茶几上摊着一本翻到一半的《夜航西飞》,书页折痕处压着张机票——目的地是他没听过的北欧城市。沙发扶手上搭着件白衬衫,领口有淡淡的香水味,像雨后松林。

“沈砚。”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显得突兀,“为什么……”

“因为雨很大。”沈砚从厨房探出头,手里多了两罐啤酒,下巴朝窗外抬了抬,“还因为——”他停顿一秒,忽然笑了,“你看起来,很需要一张干净的床。”

窗外雨声忽然变大,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顾让抱咖喱盒的手紧了紧,塑料边缘勒得掌心发红。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投在地板上,被灯光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沈砚脚边。

“……谢谢。”他最终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砚走过来,把一罐啤酒塞进他手里。金属罐壁冰凉,凝着水珠,却奇异地让顾让指尖不再发抖。

“不用谢。”沈砚说,拇指擦过他虎口那道旧疤,“今晚先欠着。”

顾让抬头,看见对方眼底映着客厅的灯光,像盛着一汪晃动的星河。他忽然想起便利店那盏白炽灯,想起硬币上的牡丹花纹,想起对方说“好运气的象征”时,指尖的温度。

雨声里,沈砚转身去开冰箱,背影被灯光勾出毛茸茸的轮廓。顾让站在原地,慢慢握紧啤酒罐,直到金属发出轻微的“咔”声。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踏进了一场无法回头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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