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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粥碗碎在雪夜里

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最后一点属于叶渡薇的温度也被隔绝在外。

寂静如潮水般涌入,瞬间淹没了这间逼仄的出租屋。

沈岸疏没有动,维持着靠墙滑坐的姿势,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那一声关门的闷响抽走了。

冷,刺骨的冷,从磨损的地板钻上来,顺着她的脊椎一寸寸攀爬,比窗外最烈的寒风还要冻人。

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地面上那滩狼藉——凝固的粥糊、碎裂的瓷片,还有一滴已经变成暗红色的血。

那是叶渡薇的血。

她想,自己终于还是伤到她了,用最不堪、最歇斯底里的方式。

那只砸出去的碗,砸碎的不是瓷器,而是她们之间最后一点小心翼翼维系的体面。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风雪声愈发凄厉,像有无数冤魂在巷子里哭嚎。

沈岸疏终于动了,她像一具被牵引的木偶,手脚僵硬地站起来,开始收拾残局。

她赤着脚,不去理会那些可能会划伤皮肤的锋利碎片,只是机械地、一遍遍地用抹布擦拭着地上的污迹。

她要把叶渡薇存在过的痕迹,连同那滴血,都彻底抹去,仿佛这样就能假装一切从未发生。

扫起最后一片瓷渣,屋子恢复了表面的整洁,却空得让人心慌。

沈岸疏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小小的床头柜,叶渡薇的东西都收走了,只剩下一个空抽屉。

鬼使神差地,她拉开了那个抽屉。

里面是空的。

她不死心,指尖在抽屉的底板上反复摸索,试图寻找一丝一毫被遗漏的痕迹,一张收据,一根头发,任何能证明那个人曾真实存在过的东西。

就在指尖即将抽回的刹那,她触到了一点不同的质感。

在抽屉最深的夹层里,她摸到了一个信封。

信封没有封口,纸张的边缘已经被摩挲得起了毛边,显然它的主人曾无数次将它拿出,又无数次放回。

沈岸疏的心跳骤然停滞,她用尽全身力气,才用颤抖的手指将里面的信纸夹了出来。

熟悉的字迹,是叶渡薇的。力道克制,笔锋却微微发颤。

开头只有一行字:“岸疏: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无法再面对你……”

后面的内容,沈岸疏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

那行字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眼球,再贯穿她整个大脑。

无法再面对……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告别。

不是争吵,不是负气,而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写好了遗言的离开。

那张被她压在饭盒下的“保重”,不过是敷衍的幌子,这封信,才是插向她心脏的、真正的刀。

她猛地将信纸胡乱塞回信封,再将信封推回抽屉夹层的最深处,仿佛那是什么会灼伤她的怪物。

她“砰”地一声关上抽屉,用一把小锁将它锁死,钥匙被她远远扔到床底。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抱着头缓缓蹲下,喉咙里发出困兽般压抑的呜咽。

她宁愿永远不知道这封信的存在,宁愿活在自己制造的、还有可能回头的幻想里。

可现在,那行字已经刻进了她的脑海,将她最后的希望也击得粉碎。

与此同时,市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消毒水和速溶咖啡混合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叶渡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的却是手机相册的同步界面。

她的手指在鼠标上停了很久,久到屏幕因为没有操作而自动变暗。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移动鼠标,点下了“全选”,然后是“删除”。

屏幕上跳出确认框:“是否永久删除这312张照片和8个视频?”

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张缩略图上。

那是去年夏天,她们难得休息一天,去了海边。

照片里的沈岸疏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粉色连衣裙,笑得眉眼弯弯,手里举着一个巨大的棉花糖,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像一幅褪了色的油画。

那是叶渡薇抓拍的,她当时说,要把沈岸疏所有开心的样子都存起来。

现在,她要亲手将它们全部删除。

动作缓慢得像在剥离自己的一段血肉。

每删除一张,心口就空洞一分。

她没有给自己后悔的余地,清空了相册,又点开回收站,选择了“彻底清空”。

做完这一切,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暴露了她内心的海啸。

桌上的电话响了,是技术队的同事。

“沈队,你让查的那个电动车型号有结果了,是五年前就停产的旧款,本市登记在册的还有三百多辆,排查范围太大了。”

“继续查,”叶渡薇的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查所有二手交易记录,查报废车辆信息,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挂了电话,她重新打开一份加密的案卷,屏幕的幽光映在她清瘦的脸上。

案卷第一页,是她亲手撰写的“11.23连环杀人案嫌疑人心理画像”。

她一字一句地看着,像是在审视自己的判决书。

“……嫌疑人存在严重的反社会人格,童年或曾遭遇过亲密关系(尤其是家庭)的极端伤害,导致其对一切形式的‘温暖’与‘羁绊’产生病态的仇视。他极有可能将他人之间的亲密与信赖,视为一种必须被摧毁的‘软弱根源’。受害者均表现出近期有稳固的、积极的情感关系……”

她就是那个“积极的情感关系”。

她为沈岸疏带来的不是保护,而是引向深渊的诱饵。

只要她还在沈岸疏身边一天,那个潜伏在暗处的疯子,就会将沈岸疏视作最完美的、可以用来摧毁她的猎物。

离开,是她唯一能做的。

成为孤身一人,成为那个疯子眼中不再有“软弱根源”的、坚不可摧的警察,然后,亲手抓住他。

接下来的几天,暴雪封城。

沈岸疏再没有出过门。

她像一只冬眠的动物,蜷缩在那个没有暖气的出租屋里,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时间对她而言,只剩下白天与黑夜的交替。

她不吃不喝,只是抱着膝盖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被白色覆盖的世界。

那个锁上的抽屉,像一座小小的坟墓,埋葬着她不敢触碰的真相。

而叶渡薇,则彻底住在了警局。

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案件中,一张张监控截图,一份份走访报告,堆满了她的办公桌。

她用疯狂的工作来麻痹神经,用尼古丁和咖啡因来对抗疲惫。

同事们都说,沈队好像变成了一台没有感情的破案机器,只有偶尔在深夜,会有人看到她独自站在走廊尽头,对着窗外的风雪,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身影孤寂得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第七天,持续了整整一周的暴雪终于停了。

乌云散去,久违的阳光刺破云层,给整座银装素裹的城市镀上了一层脆弱的金边。

沈岸疏坐在窗前,阳光照在她脸上,却没有带来一丝暖意。

她看着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脸,苍白,消瘦,眼神空洞得像一个陌生人。

她就准备这样,在这间屋子里,慢慢地枯萎,腐烂掉吗?

她慢慢地站起身,走到墙角,那里堆放着她出摊用的所有工具。

那辆小推车,那口炒栗子的大铁锅,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她伸出手,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动作很轻,像在唤醒一个沉睡的老朋友。

然后,她转过身,一步步走到床边,俯下身,从床底摸出了那把被她扔掉的、冰冷的钥匙。

她没有走向那个抽屉,而是紧紧地将钥匙攥在手心,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那疼痛,却让她第一次感觉自己还活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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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粥碗碎在雪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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