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里的油菜结了种子,小麦也黄了,随着温热的秋风摇曳。
油菜本是要秋播的,无奈没赶上节时,虽说春播也能有收成,但到底是比秋播要收的少。
白齐秋拿着镰刀,感叹道:“夏时花开满田,引了不知多少蝴蝶蜜蜂来,转眼便能收了,怪是快。”
木槿笑了笑,弯腰轻轻用镰刀将油菜齐根割下,堆放整齐。
木白和闻昭然跟在后头,将摆放在田里的油菜抱回家里,放在在院子里铺平的竹箪上。
两人走的很是小心,生怕动作大了,里头用来榨油的种子崩炸出来。
油菜木槿当时本想种一亩,后来多种了半亩的高粱,便减了半亩下去。
割小麦和油菜都是累腰的活儿,如今的天儿仍是热的紧。
日头高升,灼着在田里忙活的几人,没一会儿,便热了满头的大汗。
木槿和白齐秋都是干惯了农活儿的哥儿,手下镰刀挥的很是利落轻快。
半亩的油菜,两人花了大半日便割完了。
需得分散晾晒一两日,才方便脱粒。
两亩的小麦,收起来,麦芒刺的人又痒又痛,比之收油菜,要难受了些。
花了两日,把小麦收回家,油菜刚巧晾晒好,能脱粒了。
这两日,周蔺从镇上回来,没得闲,做了三个连枷。
闻昭然没见过,对这个用来拍打油菜脱粒的农具很是好奇。
和木白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木槿无奈扶额,把脱完粒的油菜竿儿抱去一旁,又抱了几捆放在竹箪上。
连枷这东西,用对了方法,很是省力。
闻昭然和木白跟着木槿学会后,打了许久,仍是兴致勃勃,丝毫没觉着累。
菜籽哗啦啦的落入竹箪里,声音听着很是悦耳。
木槿乐得清闲,把打油菜的活儿计交给了他俩,和白齐秋去一旁,晾晒麦子去了。
木槿割麦子的时候便知,今年的麦子,怕是收不了多少。
麦穗虽多,粒多匾小,瘪麦子怕是少不了。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怕是卖都卖不出去,还是留着自家吃罢了。
油菜籽打出来,木槿将里头的碎秸秆儿,用簸箕扬了出去。
半亩地,只收了六斤多的油菜籽儿。
油菜籽儿在晾晒一两日,便能收起来,重量还得再轻一些。
木槿暗暗算了算,估摸着也只能榨一斤多的油出来。
小麦晾晒好,脱粒,扬尘,再摊在院子里晾晒两三日,便能囤起来了。
几人连着忙活了七八日,才堪堪把田里粮食,收回来,晾晒起来。
油菜籽木槿收进了小麻布袋里,放进橱柜最底下,等着家里的油吃完,再让周蔺带去镇上榨出来。
这几天天气很好,小麦也晾晒的很快,木槿轻轻拿起一粒掐了掐,够干了。
午时便能收进大麻袋里囤放起来了。
闻昭然和木白撑着麻袋,木槿和白齐秋往里头倒晒干了的麦子。
灰尘扬起,呛的闻昭然和木白两人直咳嗽。
长长的睫毛上,都染上了一层的灰尘。
两张小脸儿看起来灰扑扑的。
等把麦子囤放进灶屋里,木槿紧着烧了两锅热水,四人午时在家洗了个澡和头。
彼此帮着搓了搓灰,看着盆里的脏水,闻昭然轻轻皱了皱眉头,他还从未这般脏过。
“农活儿真真是累人又脏人。”
末了,抬着洗澡水倒进菜地,感叹了一番。
四人洗了两遍澡,才神清气爽的换上干净的衣服,狠狠舒了口气。
“大哥,摘棉花也会这般脏吗?”
闻昭然坐在饭桌上,挑了筷儿面条儿,心里有些怕了农活儿了。
木槿失笑,给他舀了勺蒜水倒进碗里。
“农活儿哪儿有能干干净净做的。”
闻昭然闻言深深叹了口气,他比之木槿和白齐秋,活儿计算是轻省的。
却仍是受不住这般累人的活儿计。
不由开口道:“大哥,干脆咱们别种田了,我有银子,我养你们。”
木槿只当他说笑,“快些吃,过两日我淘咱们自家的麦子去磨面,你吃吃,与买来的味道不一样。”
闻昭然哑然,“真的?”
木槿笑着点了点头,“里头有自己辛劳的汗水,吃起来更香。”
闻昭然想了想,心下还真带了些许的期待。
“到时候,我要狠狠吃上三碗面条。”
吃过午饭,家里除了木白不必浣衣,木槿把他换下的脏衣服,扔进木盆里,帮着他洗了。
其他的人,都抱着木盆,去了河边。
木白本想跟着去河边玩一会儿,但一想,许久未见自家小爹了,还真有些想他了,便先回了趟家。
河面波光粼粼,微风拂来,几人坐在树荫下,还是挺凉爽的。
“那儿怎的那般多的人?”
三人洗完衣服,回家时,便看到不远处,木昭野的新宅子那儿,围了不少的人。
白齐秋最是爱看热闹,闻昭然年岁小,对什么也都好奇的紧。
“大哥,帮我晾一下,我过去看看去。”
说完,两人一阵风似的溜出了门。
木槿看了眼地上的两个木盆,颇为无奈的叹笑了一声儿。
木昭野家。
木伯捶胸顿足,指着一旁眉眼柔和,有些清瘦的妇人,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儿。
“你怎能让她来?!自小给你吃给你穿,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的是我!要尽孝,也得是跟我尽孝!”
白齐秋和闻昭然挤进前头,只见木昭野一脸淡然的站在他爹跟前儿,不着痕迹的护着他身后的那妇人。
不论木伯如何呼天喊地,他都不为所动。
木昭野继小爹擦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眼神恨恨的看着已经起了三间的砖瓦房,眼神露出些许贪婪之意。
这般好的房子,要住,也该是他和他儿子住进来。
木昭野淡声道:“家已分,我也没花过你一文铜板,何至于这般欠了你八百两银子的模样。”
更何况,他娘只是过来看一眼罢了。
这话木昭野没说,木伯跳脚的样子,滑稽又可笑。
他想多看会儿,跟看猴戏似的。
木伯闻言,想去拉他,被木昭野闪身躲了过去。
“儿啊,爹后悔了,你是我亲儿子,又是家里老大,自该是和家里弟弟在家相互扶持,爹那时候猪油蒙了心,但那些年的养育之恩,再怎么说,都是抹不掉的啊!”
木伯说着,泪流满面,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木昭野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波动,看着木伯,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曾几何时,他厌烦了在战场撕杀,血腥味儿绕鼻,洗都洗不净的日子。
他舍弃战功,带着那几年从军的月俸和将军赏的三百两银子,回了家。
盼着能过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稳祥和的日子。
几经生死,他渐渐看开了许多事儿。
归家时,他本就打算好了,若是他爹能把他当亲儿子,不说多宠,只要能担起一个父亲的模样。
他就能尽一个做儿子的本分,好生赡养他归土。
他给了木伯机会,两年,直到他被他的继夫郎撺掇,贪他身上的银子不说,还要逼他娶一个痴傻的哥儿。
心那时便对木伯彻底冷了下来。
木昭野这个人,是个狠人,他愿意给你机会时,一切都好说。
一旦他放弃了,便再没与他重修于好的机会。
不管是亲爹亲娘,还是旁的任何人。
木伯被木昭野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盯的心颤了颤。
“我只是来看看阿野,没想过住过来。”
木昭野他娘缓缓开口,她早已另嫁他人为妇。
对于木昭野,她曾经的苦难因他而起,也曾怨恨过尚在襁褓中的他。
自她被休回家,嫁了本村的一已有了两个孩子的鳏夫。
这些年,她有了其他的孩子,日子过的顺了些,对于木昭野,心下只余愧疚。
知晓他去北疆,她差点儿打上木伯家门,无奈被她夫君拦了下来。
揪着的心,直到听到木昭野从北疆回来,才落了下来。
直到前些日子,听说木昭野回来分了家。
她才鼓起勇气,过来看了眼,她这亏欠了许多的儿子。
见他起了新屋,还是砖瓦房,日子定然不会差,心算是彻底安稳的放了下来。
木伯硬撑着,面上维持着恼意,“你知道便好,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再踏进我木家一步。”
木昭野她娘苦笑一声儿,木昭野待她没比对木伯好到哪儿去。
看起来一样的冷情冷心。
木伯心里头还是怕木昭野的,若不是听旁人说,木昭野她娘来了,他气上心头,也不敢过来闹事儿。
这股气,一而衰,再而竭,如今完全瘪了下去。
“阿野,你照顾好自己。”
木昭野他娘,说完,擦了擦眼泪,迈着快步,回了家。
木伯见她走了,也待不下去,拉着木昭野他继小爹,也回了家。
没得热闹看,围着的村里人,渐渐散去。
今儿的事儿,估摸着又要被他们翻来覆去的说上个两三天。
木昭野抬头,便看到探头探脑看着他,眼神带着些许可怜意味儿的白齐秋,嘴角微扯,转身走了过来。
他最不喜欢的便是别人可怜他。
“你怎的又来了?这回是看上了我家的哪位工匠?”
木昭野话音刚落,本鬼鬼祟祟看热闹的工匠,刷的一下,收回了露在外面的脑袋。
尤其是最白的那个汉子,跑的尤其快。
白齐秋一噎,安慰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惹人厌。
白了他一眼,拉过闻昭然。
“我家昭然未婚夫君可是在书院读书,帮我物色了好几个书生,书生!懂吗?!以后是会做大官的!我才不来你家找夫君!”
木昭野挑眉,“哦?”
白齐秋羞恼,木昭野这副模样,真真是惹人牙痒痒。
“哦什么哦?咱们走着瞧。”
说完,恼羞成怒的拉着闻昭然,转身便走。
木昭野轻飘飘来了句,“可要去打渔?”
白齐秋顿时顿住往前冲的脚步。
木槿:你俩给我回来!我也想去啊![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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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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