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晚睡得不踏实,好在裴漾有眼罩和耳塞,早晨七点集合,剩下三位顶着俩熊猫眼,哈欠连连。
无精打采,拖拖拉拉。
索朗的普通话烫嘴,舌头捋不直,说今晚要收手机,查房:“现在都是为进山前做准备工作,睡眠充足是第一项。”
许江玩手机到三点,被点名开涮,他辩解道:“我刚来认床,失眠,刷手机是睡前仪式。”
“以后改了,睡前做核心训练。”
“啥??”
“平板支撑每组一分钟,两组;靠墙静蹲每组一分钟,两组;配合耐力训练,三分钟慢跑,爬楼梯,就前面的石阶,下去上来为一组。好好提升那么的心肺功能。”
索朗的话音不标准,从咬字能判断出意思。
郭晨曦哀怨:“啊?”
索朗看向她:“昨天是你闹着走?”
郭晨曦没在怂的,瞪着眼睛。
“一会多加两组。”
“!”
郭晨曦嘴唇扯动,吵嚷着,手臂被小助理轻拽回来:“姑奶奶消消气,糊弄一下就过去了。”
她骂骂咧咧站回来。
李靳转着表盘,哼笑,手抄回裤兜里,能在索朗眼皮底下糊弄算你牛。
七点半。
保护站内,一线青天,黑鹰盘旋,枝丫摇曳,绿叶苍翠欲滴。
晨练开始。
四个人站成一列爬梯,上上下下,脚步紧了一阵就变得趿拉。谢和林看着挺靠谱,国字脸,方方正正,以他打头没想第一个掉队。
裴漾超过他:“加油啊。”
谢和林喘气:“嗯……”
许鹦鹉从他面前跳过去:“老谢,虚了呀。”
谢和林看小年轻一蹦三尺高,跟脚下安了弹簧似的往阶下跳,他指着说:“再跳到山底下去吧。”
郭晨曦吭哧吭哧赶上来:“还不如我。”
她弯着腰大喘气,休息够了,直起身一甩长发。
谢和林一口气被洗发水味呛住,使劲咳嗽起来。
李靳让谢和林先出来歇着,对前面仨人说:“匀速,调整呼吸,不是比赛都急什么呢。”
话这么说,许江年轻气盛,看着病恹恹,运动细胞出乎意料的发达,裴漾又是个争强好胜的主,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你追我赶,玩踩影子游戏,好似谁慢了就输了。
郭晨曦一路骂声不停,要真播出去,内容如下:
她叉腰喘气,呼——开始骂人,“我,哔——你——哔哔哔……”抹掉脑门的汗,精心准备的发型变得乱七八糟。
“李帅!!我,哔——狗屎纵华娱乐!”
她飞扬跋扈,一脚踹到一棵绿松上,棕色小松鼠抱着树干攀到顶。
郭晨曦走两步踹三脚,红野果像冰雹砸下来,她捂脑袋,更气了!脚下踹空,身子倾斜,一打滑差点把她送走。
导演要上红绿马赛克了。
……
裴漾系鞋带慢了两秒,许鹦鹉一个大鹏展翅飞到李靳面前,昂首挺胸求表扬。
身体素质不错,李靳拍拍他的肩:“表现挺好,再接再厉。”
裴漾端端正正站在那:“怎么不表扬我?我就比他慢了一两秒吧?”
说了又不是比赛,争什么第一。
李靳话没脱口,裴漾一眨不眨盯着他的眼睛:“只夸他,不夸我?”
李靳挑着眉尖,听她嘴里能蹦出什么话。
裴漾撅起嘴巴,说:“偏心。”
他冷笑:“幼不幼稚?拿自己当三岁小孩?”
“巴不得三岁。”
裴漾盯着他,说话时声音低低的,误以为失落,对上她的面庞,才发觉平静如水:“三岁小孩闯祸不用承担责任,就是逃跑也没有人责怪,惹人生气了不用道歉,露个脸,笑一笑就过去了。小孩永远有赦免权。”
这是她来的二十四小时内说的最多的话了,李靳一愣,话中有话,他不会接了,盯着她良久。
两人沉默,目光纠缠。
忽然一静,头顶阵阵松涛,绿影重重。
许江挠挠头,嘶,气氛不对劲是怎么个回事?
他眨眨眼,天真烂漫:“裴姐长得是很显小。”
“……”
真小孩在这呢。
李靳揉了一记许三岁那头卷毛,脸色少了刚才的凝重:“年轻是好,但你身上有更可贵的东西。”
“是什么?”
李靳不说了,不泄露天机的深沉样儿。
裴漾听明白了——没恋过保留纯真的小处|男的懵懂迟钝呗。
她朝着空地走去,许三岁蹦蹦跳跳跟上,好奇宝宝的小眼睛扑闪扑闪;“裴姐你跟我说说。”
“不说。”
“没劲。”
“哎话说,你这头发哪烫的?Tony老师微信推我。”
“别扒拉呀,弄塌了,纯天然妈生加摩斯搞定,炫吧?”
她笑:“说实话,一直以为你有日本人血统,今儿看出来体力挺好。”
“纯正中国人!”
“那你要拟个声明了,肯定不止我一个误以为。”
许三岁性子里的孩子气又爆发了:“哥走的就是这风格,要的就是这效果。人设,懂?”
……
远处郭晨曦和谢和林一个叉腰,一个扶墙,站成一列后先咳嗽了半晌,累得呼呼喘气。
上午第一个任务,捡垃圾。
七个人,两辆车,剧组的保姆车跟在后面录。裴漾上个厕所来迟了,副驾都被占了。
拉开后车门,映入眼帘的是李靳那双结识的长腿,她上了车,那双腿自觉避了避,收了些。
两小时环山路,越往上走空气越稀薄。
天边色调如牛奶绵密,雾气未散,青绿色的枝丫在蓝天的映衬下,变成了一幅画。
刚坐上车许江和杨顺瞎侃,口若悬河,聊风土人情聊娱乐圈八卦聊上树掏鸟窝,裴漾偶尔接两句,大多数时间闭目养神。聊到女人,许江少年滑头,竖着耳朵听,不遮掩地笑。
李靳圆滑,不纯洁,接两句荤话:“都是理论,得实操啊。”他靠着椅背,歪头咧嘴邪笑,许江一下着了,又好奇又聊得刺激。
七情六欲人之常情,聊聊无伤大雅。
玩笑中就把路程走了一半。
再后来声儿渐消,许江耷拉眼皮,睡着了。
裴漾拿水的时候扫了他一眼,他坐姿舒坦,盘山路的弯绕没对他产生半分影响。靠窗坐,借力拉着上面的扶手,车子拐弯时碰都没碰到她分毫。
裴漾往旁边挪了挪,车子一颠,和他的左腿碰上,男人的温度传递过来。
她没扭头也感受到他睁开了眼睛。
面不改色,大腿相抵。
许江被颠醒了,找话题聊天,不然没精打采。
问起作品,想起来一事:“裴姐有部《XXX》演的特好!你们估计没看过。”
杨顺发挥高情商,说:“哪能,好歹上节目,功课要做的。”
他顺带真诚对裴漾夸奖道,完了不忘问李靳:“靳哥?睡着了?”
李靳动一动身,质感粗硬的工裤磨着她,她的衣服布料薄软清透,和他身上那身天差地别。
血气方刚的男人,坚如磐石的触感,不紧不慢擦蹭,要不是裴漾,换做谁经这么一弄都得燥红脸。
“你们说的没兴趣,不看。”
杨顺从后视镜瞄,心道,怎么说话呢,当事人就在旁边,互吹不懂?
杨顺打圆场:“靳哥不爱上网,一野人。”
裴漾听出来解释的含义,大度一笑,淡然地说:“没事儿,我也不红。”
许江偷偷探脖子,无比讶异。
如果黑红算红的话,那真是当之无愧首位,没人能比肩媲美。虽然目前相处来看,裴漾性格挺好,不是矫揉造作的人,回她一分好,她明辨是非,还之一分。
到达地点,每个人分到清洁工具,铁夹,一次性手套,固定在长棍上的从敞口垃圾袋。索朗划分区域,公路上不断有车辆驶过,他们就在下面的坡道,保证安全。
裴漾戴上遮阳帽和墨镜,风尘大,刮到脸上生疼。
“捡垃圾啊?”
杨顺想回答,李靳先开口应一声嗯,眉尖挑着:“不然请你来当吉祥物?”
呛得够厉害。
杨顺摸不清头脑,李队今儿吃枪药了,净和小姑娘故意不去。
裴漾也没放心上,呛人口气势均力敌:“我当吉祥物的代言费蛮高的,怕您捉襟见肘。”
她冷冷走开,李靳一个大老粗文化不够用,逮着杨顺:“捉什么?”
杨顺怕他下不来台,打马虎眼。
李靳后来知道她什么意思,气的脸歪。
每个人捡到多少瓶子都是要计数的,而这些垃圾里,有塑料盒,淌着油的便当,泡沫,烟头,玻璃片,还有大大小小的瓶子。瓶子里的液体颜色可疑,是司机的排泄物。
四个人全程皱眉,握着铁夹,伸长胳膊提溜老远。
“……又一个”
“天,这是不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
最后把劳动成果收集到一起,既要做垃圾分类,还要做下一步处理。
张奇数着瓶子,节目组工作人员举着摄像机对准地上的垃圾山,从左至右扫了个特写。
郭晨曦咋咋呼呼,捡的最少,嫌弃不得了,眼里的恶心要溢出来,拿消毒湿巾擦手,手臂,手心,指头缝,恨恨地扒下一层皮。
助理在跟前劝她小声骂,别给录进去。
裴漾脸也难看,第一次做义工,忍着做完,到最后一步还要亲自上手再来一遍,她的唇抿成僵硬的一条线,已经不愿再看那堆排泄物第二眼。
其中有动物的也有人的,味道刺鼻,有的风干结块,有的……
下意识屏住气,味道似乎能渗入皮肤,她有种浑身发臭烂掉的感觉。
李靳蹲下身,把笔夹到耳后,戴上手套,抻直指头展平,拿起一瓶冰红茶,拧开盖子,侧身把里面黄色的尿液倒掉,空瓶捏瘪,放到脚下,踩实了,扔进专用回收桶里。
“咚——”
一声细小的闷雷似的,敲在四位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心上。
相比保护站,这里低温环境,恣意的风扑面,裴漾才注意到他穿着单薄,他们不习惯这里温差,都带了冲锋衣。
李靳衣服单薄,口罩帽子都没有。
酸臭熏天的垃圾堆成三角,能把他埋进去,他平着脸,嘴角都没耷一下,头也不抬,效率极高。
她俯视看了一阵,然后效仿地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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