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阁的青铜大门前,身着制式铠甲的守卫交叉长戟,在石阶上投下森冷的影子。
“邀请函。”
为首的守卫声音平板,目光扫过四人时带着公事公办的漠然。空气一时凝滞,远处喷泉的水声突然变得清晰可闻。
温斯言指尖微动,神殿徽章在袖口若隐若现,脸上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季宴礼的红发在夜风中不安地扬起,手指已经无意识搭在了佩剑上。
祁越泽站在稍后的位置,短杖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三分的长剑。
“参赛指南上并未提及……”裴真夏轻声开口,轻纱随呼吸微微起伏。
守卫冷笑一声,铠甲随着动作发出金属摩擦声:“没有邀请函就——”
“他们的邀请函在这里。”
一道清越的女声突然插入。
水晶鞋跟敲击青石板的声响由远及近,紫罗兰色的裙摆扫过守卫僵硬的臂甲。
来者指尖夹着的金箔卡片上,星芒纹章正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水晶鞋跟清脆的声响在石阶上停住,紫衣女子指尖的金箔卡片微微闪光。
守卫看清纹章的瞬间,铠甲碰撞声骤然响起——所有人单膝跪地。
那女子却径直越过他们,水晶面具下的目光在温斯言的金发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季宴礼标志性的红发。
“温少爷,季小少爷。”她行礼时紫罗兰香氛弥漫,“家师常说,光耀殿与圣火殿的人若来星斗城,定要奉为上宾。”
温斯言眼眸微闪,瞬间明白了什么——她只认出了他们二人。
他顺势抬手还礼,袖口的神殿纹章若隐若现:“阁下是……”
“星斗殿第七席,紫鸢。”女子侧身让开通路,面具边缘的碎钻折射着星光,“这二位是……”她探究地看向蒙着轻纱的身影和手执短杖的男人。
温斯言微微侧身,恰好挡住她看向裴真夏的视线:“这位是与我们同行的法师……凉奈小姐。”蔚蓝眼瞳眸光流转,代理少主的威仪自然流露,“另一位则是与我们同行的骑士——他叫祁越泽。”
祁越泽的短杖无声地划过地面,在裴真夏脚边布下一圈隐匿结界。
轻纱下的银眸低垂,指尖捏着的铜牌闪过麦穗状微光——星斗殿主亲制的混淆咒悄然生效。
“失礼了。”紫鸢果然不再追问,转身引路时紫罗兰裙摆绽开,“今夜正巧有从古战场运来的上古秘术残卷。”
季宴礼的红发在夜风中不安地晃动,直到确认紫鸢走远,才用气音嘟囔:“差点露馅……”
“那也是我们先前没有搞清状况。怎么说她都帮了我们。”裴真夏投向他安抚的眼神。
紫鸢引着四人穿过星辉阁流光溢彩的回廊,水晶灯将众人的影子投映在镶嵌着星图的穹顶上。
温斯言刻意落后半步,眼眸始终锁定紫鸢的背影。
他指尖在袖中轻点,一道无形的隔音结界悄然笼罩四人。
“第七席亲自迎接……”他声音压得极低,“星斗殿最近很缺盟友?”
季宴礼的红发在结界中无风自动,赤瞳警惕地扫过廊柱上闪烁的监视符文:“那女人刚才看夏……看凉奈小姐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祁越泽的短杖微微发亮,结界外紫鸢的脚步声忽然变得模糊。
他的眸子转向裴真夏,无声地询问。
轻纱下的唇角微扬,一枚黄铜令牌从袖中滑出——正面刻着“凉奈”,背面却是星斗殿主独有的星芒纹章。
令牌在掌心转了一圈,又悄无声息地消失。
“到了。”
紫鸢突然停步,水晶面具转向众人。
她身后两扇镶嵌着月长石的大门缓缓开启,拍卖场的喧嚣如潮水般涌来。
紫罗兰香氛在回廊中氤氲,水晶灯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总归是承了她的情。”轻纱下的声音很轻,却让三个男人同时静了下来。
银眸在面纱后微转,投向季宴礼的目光如同月光拂过火焰,将那躁动的赤瞳安抚得温顺下来。
温斯言袖中的手指松开,鎏金纹章的光芒悄然隐去。
他优雅地整了整领口,又恢复了光耀殿代理少主应有的气度:“凉小姐说得是。”
祁越泽的短杖不知何时已收起锋芒,只是站位依旧巧妙地将裴真夏与紫鸢隔开。
紫鸢似有所觉地回头,却只看见蒙面少女正低头整理袖口,三个风格迥异的男人如众星拱月般守在她身侧。
水晶面具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又很快舒展:
“诸位请入座,拍卖即将开始。”
拍卖场内的灯光骤然暗下,只余中央展台笼罩在柔和的银蓝色光柱中。
紫鸢引着四人来到二楼的包厢,水晶帘幕垂落,将外界视线隔绝在外。
她刚想开口介绍拍品,温斯言已经自然地接过拍卖手册:“不劳费心,我们自便。”
水晶面具下的唇角微僵,但很快恢复得体微笑:“若有需要,摇铃即可。”裙摆扫过地毯的沙沙声渐远,包厢终于归于安静。
拍卖会的灯光在包厢内投下斑驳的光影,水晶帘幕外此起彼伏的竞价声如同遥远的潮汐。
短杖横放在膝头,祁越泽正翻阅拍卖手册的手指突然一顿。
袖口处传来细微的蠕动感,一团白影倏地窜出。
幼年小龙“云诺”的头颅高高昂起,细密的鳞片在包厢灯光下泛着幽蓝光泽。
它焦躁地绕着主人飞旋,尾尖不时拍打手册某一页,发出急促的“啪啪”声。
“安静。”
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住躁动的小家伙,眸子顺着它尾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块椭圆形黑色石头,看上去平平无奇。
云诺突然用刚长出的乳牙轻轻叼住主人袖口,独眼里写满渴望。
祁越泽面无表情地与它对峙三秒,最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云诺的独眼瞬间亮了起来,鳞片缝隙间流转的幽蓝光芒都明快了几分。
它亲昵地蹭过祁越泽的手背,随即欢快地扑棱着翅膀,在包厢里转了个圈。
忽然瞥见角落里的裴真夏,小家伙立刻收起利爪,刻意放慢飞行速度,装出一副乖巧模样悬停在她面前。
细长的尾巴讨好地卷曲着,独眼眨巴眨巴,连鳞片都收敛了锋芒,显得温润如玉。
它甚至小心翼翼地喷出一小团无害的冰雾,在空气中凝结成朵小花,献宝似的推向轻纱遮掩的面容。
祁越泽的短杖无声地亮了一下——这是警告云诺不得无礼的信号。
但云诺只是歪了歪头,用鼻尖轻轻碰了碰裴真夏垂落的黑发,发出幼兽特有的呜咽声。
祁越泽的指尖在短杖上收紧,眸子里闪过一丝罕见的窘迫。
“云诺。”他压低声音唤道,语气里带着警告的意味。
可幼龙只是回头瞥了主人一眼,不仅没听话,反而变本加厉地把脑袋往裴真夏手心里拱,鳞片都开心得泛起了淡淡的蓝光。
“夏夏……”祁越泽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冷峻的面容难得显出几分无奈,“它平时……不是这样的。”
云诺似乎听懂了主人的尴尬,突然仰头喷出一小团星光般的雾气,在裴真夏面前幻化成祁越泽的模样——只是这个“小祁越泽”正笨拙地捧着一束花,脸颊还泛着红晕。
轻纱下突然溢出一声轻笑,如风铃般清脆。
裴真夏的指尖穿过那团星雾,轻轻点了点“小祁越泽”的发顶。
雾气幻象顿时害羞地晃了晃,倏地缩回云诺体内。
幼龙雪白的鳞片瞬间泛起晚霞般的红晕,连独眼都变成了粉红色,慌慌张张地躲到了主人肩后,只探出半个脑袋偷看。
祁越泽的耳尖微微发烫,短杖在掌心转了个圈,最终只是无奈地轻敲了下云诺的角:“……顽劣。”
银眸在轻纱后弯成月牙,指尖不知何时多了颗晶莹的糖,正被云诺小心翼翼地用鼻尖轻碰。
包厢内的温度似乎都随着这一幕升高了几分。
季宴礼的红发突然炸开几缕,在包厢的灯光下像团燃烧的小火苗。
他用力抱紧双臂,指节在丝质袖口上捏出几道褶皱。赤瞳瞪着那只赖在裴真夏手边的魔龙,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不就是会卖萌吗……”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
说罢他还故意踢了踢脚边的拍卖手册,封面上的珍禽异兽图鉴哗啦啦翻动,最后停在一页标注着“烈焰云狐”的图鉴上——那是出了名难驯服的高阶魔宠。
温斯言蔚蓝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拍卖手册的边缘。
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裴真夏逗弄云诺的指尖,又缓缓移到祁越泽难得柔和的侧脸。
当看到幼龙亲昵地蹭着轻纱下的手腕时,唇角惯常维持的优雅弧度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确实……可爱。”
声音依旧温润,却比平日低了几度。
“下一件拍品似乎是……”温斯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嘲弄,指尖轻点桌上的拍卖铃。
话未说完,季宴礼已经一个箭步冲到栏杆前,红发在身后扬起嚣张的弧度:“管它多少钱,小爷要定——”
突然意识到失态,他猛地刹住话头,耳根通红地偷瞄了眼裴真夏的方向。
云诺正得意地冲他喷出一小朵水花,在空气中炸开成挑衅的图案。
轻纱随着转头的动作微微晃动,银眸中盛满细碎的笑意。
裴真夏看着季宴礼炸毛的红发和泛红的耳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云诺刚蹭过的地方。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包厢里的空气突然凝滞:
“阿礼……”
轻纱下的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何须养魔宠?”
水晶灯的光晕在她黑发上跳跃,
“你比它们……”
季宴礼的瞳孔骤然扩大,红发似乎都要竖起来了。
“……都可爱得多。”
话音刚落,云诺突然从祁越泽肩头栽了下来。
温斯言手中的茶盏溅出几滴琥珀色的液体。
而季宴礼本人——这位名震大陆的圣火殿小霸王,此刻正死死抓着包厢栏杆,指节发白,整个人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
轻纱随着低头的动作垂落,将方才那句惊人之语掩在朦胧之后。
裴真夏的指尖逗弄着云诺的龙角,全然未觉包厢内凝固的空气。
季宴礼还保持着抓握栏杆的姿势,红发下的耳尖红得滴血。
温斯言手中的茶盏停在半空,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祁越泽的短杖不知何时已深深插入地毯,眼里晦暗不明。
“接下来是第七件拍卖品——”
主持人的声音穿透水晶帘幕,终于打破了这微妙的寂静。
水晶灯光流转,展台中央的金色笼子缓缓升起。
裴真夏抬眸望去,笼中蜷缩着一团赤色的小家伙。
火云般的皮毛在光线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尾巴尖还跳动着细小的火苗。
似乎是感受到目光,云狐幼崽突然竖起耳朵,金棕色的眼睛正好对上她的银眸。
“赤焰云狐幼崽,起拍价五百灵石。”主持人声音温和,“经驯兽师公会认证,无契约史,健康状态良好。”
笼门随着介绍声轻轻打开,小家伙谨慎地探出前爪。
它脖子上系着条红绸带,显然是拍卖行精心打扮过。
当侍者递上特制的防火手套供人互动时,云狐已经好奇地开始扑咬自己尾巴上的火苗玩了。
季宴礼的红发突然在栏杆前晃过:“六百!”喊完才意识到什么,偷瞄了眼还在逗弄云诺的裴真夏,又欲盖弥彰地补充:“……正好缺个暖手的。”
拍卖场内的气氛随着赤焰云狐的出现而热烈起来。
水晶灯将金色笼子映照得熠熠生辉,小云狐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惊到,火红的尾巴蓬松炸开,像团燃烧的小火球。
它警惕地环顾四周,却在看到季宴礼的红发时歪了歪头,金棕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亲近之意。
“七百灵石!”
“八百!”
竞价声此起彼伏。
季宴礼的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栏杆,红发随着加价的动作微微晃动:“一千二!”他故意将价格抬高,试图吓退其他竞拍者。
台下传来一阵低声议论。
这个价格已经远超幼年云狐的市场价,但红发少年毫不在意,甚至挑衅般地看向几个仍在犹豫的竞拍者。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观察的裴真夏突然轻声开口:“阿礼……”
她银眸中映着笼中小家伙的身影,“它好像……”指尖无意识地轻点桌面,“很喜欢你。”
季宴礼的耳尖瞬间红得快要滴血,加价的手势却更加坚决。
价格很快飙升至一千五百灵石,场内的竞价声逐渐稀疏。
小云狐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直立起身子,前爪搭在笼栏上,金棕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季宴礼的方向。
它尾巴上的火苗欢快地跳跃着,竟在空中勾勒出一个类似红发少年轮廓的图案。
“两千。”
冷淡的声音突然从包厢角落响起。
祁越泽的短杖在地面轻叩,眼眸淡淡扫过全场。
这个价格让最后几个竞拍者纷纷摇头放弃。
季宴礼猛地扭头,红发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谁要你多管闲——”
“两千五百。”
温斯言含笑按下竞价铃,眸子在灯光下流转着狡黠的光泽。
他优雅地整了整袖口:“正好缺个书房伴读。”
水晶帘幕内顿时剑拔弩张。
云诺吓得钻进了祁越泽的衣领,只露出半个脑袋偷看。
裴真夏的轻纱微微晃动,银眸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三……三千!”季宴礼咬牙切齿地拍下竞价钮,赤瞳都快喷出火来,“这是小爷先看上的!”
主持人激动地落槌:“成交!恭喜天字三号包厢的贵宾!”
侍者恭敬呈上的金丝笼里,赤焰云狐正欢快地追着自己尾巴尖上的火苗打转。
季宴礼机械地接过笼子,掌心被三千灵石换来的重量压得发沉。
小云狐似乎察觉到新主人的情绪,讨好地用鼻尖蹭了蹭笼杆,却只换来少年一声懊恼的叹息。
“三千灵石……”他盯着小家伙蓬松的尾巴,红发都蔫了几分,“够买一整个烈焰马群了……”
云狐突然打了个喷嚏,溅出几颗火星落在季宴礼袖口。
少年手忙脚乱拍灭火星时,脑海中已经浮现母亲手持账本冷笑的模样——圣火殿主最恨的就是铺张浪费。
“现在知道肉疼了?”温斯言眸中含笑,指尖轻点笼锁,“要不要我帮你……”
“不必!”季宴礼猛地抱紧笼子,红发又炸开几缕,“小爷自己买的……自己养!”
像是要证明什么,他粗暴地扯开笼门。
小云狐却灵巧地跃上他肩头,火红的尾巴讨好地圈住少年脖颈,瞬间把炸毛的主人烘成了暖洋洋的人形火炉。
季宴礼的指尖陷入云狐蓬松的皮毛,赤瞳突然亮了起来。
他抱着暖烘烘的小家伙大步走向角落,红发上还沾着几颗云狐玩耍时溅出的火星。
小云狐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金棕色的眼睛却好奇地望向轻纱遮掩的身影。
“夏夏……”少年声音突然低了几分,带着罕见的犹豫。他把云狐往前递了递,火红的尾巴尖扫过裴真夏垂落的黑发,“这笨东西……你给取个名?”
云狐趁机挣脱桎梏,灵巧地跃上裴真夏的膝头。
它先是警惕地看了眼盘踞在一旁的云诺,随后竟乖巧地蜷成团,将最柔软的腹部露了出来。
轻纱下的唇角微扬,指尖轻轻抚过那簇跳动的尾焰:“叫‘流火’如何?”银眸望向瞬间亮起脸的少年,“既合属性……”
她突然轻呼一声——小云狐正用湿润的鼻尖轻触她腕间的麦穗纹,那里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金光。
“流火……”季宴礼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赤瞳中映出小云狐在裴真夏膝头打滚的模样。
他忽然单膝蹲下,红发垂落肩头,与云狐的尾焰几乎融为一体。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佩剑剑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那……你要不要摸摸看?”
云狐像是听懂了一般,立刻翻出毛茸茸的肚皮,尾巴尖的火苗也收敛成温暖的小火花。
裴真夏的指尖刚要落下,云诺突然从祁越泽衣领里窜出来,醋意十足地喷出一团冰雾。
“啧,小气鬼。”季宴礼一把拎住幼龙的尾巴尖,却在接触到那冰凉鳞片时猛地缩回手,“真是的,和它的主人一样冷冰冰……”
温斯言适时地递上一盒防火手套:“当心烫伤。”眸子扫过正在裴真夏膝头争宠的两只小家伙,笑意更深,“看来流火很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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