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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歌

11 烈日当空

即使曾力不在家,为了维持正常生活,秦妮不得不爬起来做饭。

洗菜、切菜、码菜,淘米、蒸饭,之后又插空去晒了衣服,再把角落里的碎酒瓶渣一一拾起,用塑料袋包好,再和其他垃圾一起扔掉。

每一样她都料理得井井有条,似乎天生就习得一样。

邻居家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因为智力障碍至今还不会说话,但因为可以领取补助而得以活到了这个岁数。

她的父母是曾力的客户,也是麻友。一到“聚会”的日子,秦妮就不得不搬到阳台,经常和这个小女孩隔窗而望,一个什么都不会说,一个什么都说不了。

就在“聚会”的某天,张龙韬出现了。

曾力醉倒在客厅,张龙韬才得以找过来。这些年秦妮一直在拒绝他的心意,但又忍不住和他产生联系——曾力欠了张龙韬一大笔钱,光靠他在工地上的工钱,已然是还不上的。

秦妮不知道这笔钱花在哪里了,只知道张龙韬的越界,有一部分是曾力默许的,她没有任何办法拒绝两个男人私下里做好的交易。

不过比起曾力,张龙韬更像个正常人。他有一份托付老师的体面工作,为人和蔼可亲,对待感情也足够耐心和认真。他为秦妮画过素描,做过雕塑,但每当秦妮问他今后的打算,他都只是笑笑。

成年人之间的约定往往在尴尬的沉默中就已经决定下来了。

因为曾力对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全盘接受。这两个男人交替出现在秦妮的生活中,一个似太阳,给她希望,也太过灼热;一个似风暴,带来痛苦,却能以此让她清醒。

秦妮最近一次提分手,是在曾力遇害前的一周前。他们约在张龙韬的托付中心,交谈因沉默再次走入绝境,会客室灯光过于刺眼,照得她胳膊上的淤青像是平面湖水上的浮萍。

张龙韬对她说,我带你见个人。

没想到邻居家那个有些智障的女孩也在中心。据说她父母消失有一段时间了,在饿死前,小女孩用尽力气从阳台上爬出来,幸好掉落中被晾衣架勾住,这才捡回一条命。

现在的她,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也会表达自己的情绪。虽然现在还有些怯生生的,但一切都在变好。

张龙韬说他打算领养这个孩子,只要秦妮离婚。他们也会慢慢变好。

这是真的吗?张龙韬对她是很好,但这个好是有条件的,他们的关系始终建立在那笔巨款之上,以及与曾力之间的扭曲关系。

她看不见这个人眼中任何有关“变好”的期待。

反而是眼前的这个女孩,眼中满是恐惧。这时她下意识回头,原来曾力一直站在远处,看着她,看着这一切。

曾力的生意不能见光,是在家里做“皮条”的,但某一个晚上发生了意外,女孩的母亲被曾力拉来的客人捅伤,血流一地。秦妮负责收拾残局,被染成鲜红色的衣物堆在阳台,一直忙到了大半夜才消停。

为了不被查到,她连沙发套都洗了一遍,唯独忘记了拉上阳台的窗帘。

原来这场交易中,她始终是一笔赌资而已。

她不知道张龙韬和曾力又做了什么交换,只是单纯因为害怕而在打颤。

这一天,秦妮又在阳台做饭。

陆家村小区的三号楼因为离滨海公园比较近,除了偶尔抄近道去菜地以外,基本上无人问津。那曾力为什么会在那里?秦妮握紧了手里的菜刀,手指发颤,因为她还看见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张龙韬。

那天她拒绝了张龙韬的“求婚”。在她的观念里,离婚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二婚这件事更是不可饶恕。

听母亲说,山里的女人是怒尕神座下的神女,从出生就背负着要为家族净化一切的责任,一旦与谁绑定关系后,就不能轻易舍弃,不然会遭到神的惩罚。

她低头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那孩子活了不到两岁就死了,或许这就是神对她的警告。

高悬的烈日之下,无处可藏。

……

“曾力是个惯犯,家暴、赌博、诈骗,几乎无恶不作。但是现在看来张龙韬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在小区里放高利贷,逼欠债人以皮肉生意还债,还利用秦妮的感情,让她成为他和曾力生意之间的担保人……人渣!!”

任绘重重地在桌子上锤了一下,要不是有人拦着,这会儿门都能被卸下来。

谭享稳住摇摇欲坠的水杯。审讯室里,汤麦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精密的逻辑如同手术线一般,将秦妮的记忆慢慢缝合起来。

这本是一件好事,可是这一切顺利得总让他觉得不太舒服。

“之后发生了什么?”汤麦双手交叉,身体微微前倾,问道。

秦妮一愣,之后摇头,“我、我不知道……我害怕……回去了……”

那把菜刀是张龙韬从她那里偷的,她对此不知情,直到谭享当面拿出证据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至于遇到汤麦,那都是曾力失踪后好几天的事情了。此前曾力为了诈骗工伤款,去市医挂过法医门诊的号,和这个高高瘦瘦的医生闹得十分不愉快。因此在小区里再次和他偶遇时,她下意识选择了逃跑。

去菜地也是因为她想要再见上张龙韬一面,哪怕她知道警察不久之后就会找上自己。张龙韬曾不止一次说过要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开始新的生活。而现在她就在这里,独自面对五轮的审判,那个说过要保护她的男人却不知道消失在何处。

外面的雨还在下。

宇唐蹲下来,给秦妮的腿上盖上一层薄毯,在她膝盖处小声说道:“你放心,曾力虽然已经死了,但他犯罪的事实不会消失。你的行为属于被迫,情节较轻,会减轻处罚的。”

秦妮胡乱擦了一把眼泪,点点头。

可是汤麦的审问还没结束。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关心”三个字,继续问道:“曾力很早之前就开始做这些事情了,你也是知道的,为什么不选择报警?”

“因为……”

秦妮突然卡壳,不是因为不想说,而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这也是案件的关键之处。张龙韬和曾力将她当作玩物,胁迫她参与犯罪,全都是因为她嘴里的那个“怒尕”神的纵容。

耳麦那头,谭享说道:“问问歌的事情。”

宇唐边调整电脑的位置边说:“秦妮,有一首歌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或者,你有没有听张龙韬哼过。”

那是一首很难掌握旋律小调,音质很差,歌词生涩,听上去像是经文。配合王海男沙哑又低沉的声音,如一根无形的倒刺,听得人心里发毛。

就连汤麦都不例外。他默默摘下眼镜,用衣服下摆细细擦着镜片。盲刀案,还是在他心中扎刺了。

“我……”秦妮抬头,嘴唇颤抖,好像在寻找什么,“我可以叫刚才的女警官进来陪我吗?”

被点到名字的任绘有点发懵,但一进去的瞬间,还是下意识揽住了秦妮的肩膀,让她略显冰冷的身体可以靠在自己身上。

秦妮趴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但因为太虚弱了,她无法坚持到审讯结束,就已经被医院接走了。之后任绘一脸复杂地坐在办公室好一会儿,半天才说道:“首先,我是无神论者;其次……这事也太奇怪了。”

秦妮的老家远在僻远闭塞的大山之中,在那里有许多神秘未解的传说,“怒尕神”就是其中一个。

有关怒尕神传说的版本有很多,有人说祂是掌管太阳升起落下的神,也有人说祂就是太阳,但唯一相同的是,怒尕神非男非女,但样貌实在美丽,为了不让祂以美貌祸乱三界,便让祂日日夜夜独自看守太阳。

山民靠山吃山,全靠阳光和雨水养活自己,于是慢慢开始有了祭日的活动。那首歌便是祭拜时会唱的歌,祭拜活动只允许男人参加,而且还要蒙上双眼进行。但某次活动中,有人故意将眼罩摘下,看到怒尕神的美貌后情难自已,于是对其犯下了难以饶恕的罪行。神降天罚,那些人因此患上眼疾,包括后代,直至全盲。

天罚不可赦免,但事已至此,人们只好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继续按照传统祭拜,只是在祭拜过程中将祭品换了一个又一个。起初大山物资贫乏,只供得起水果蔬菜,后来是肉,再是活物,之后又有人想到“替代品”这一办法,在傀儡娃娃身上写下符文,再抬进神庙。

可是这个方法没坚持多久。

梅雨季节过后是接连的大旱,身体脆弱的男人们接连死去,顶替他们前去祭拜的是村子里的女人们,她们自愿将符文写在自己身上,一步一拜走进神庙,祈求怒尕神的原谅,就这样拯救了村庄和大山。

但是好景不常,女人们的牺牲被当作自我奉献,男人们再次夺回主导权,不管是妈妈、姐姐、妹妹,还是妻子,身上都会纹着傀儡符文,婚嫁便是分配的一种形式,祈求怒尕神将好运带给他们。

秦妮也有这样的纹身。虽然没有祭祀活动,这样的观念依旧根深蒂固,纹身代表贞洁、归属,捆绑着所有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女人,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们,怒尕神在看着这一切。

任绘拍下了秦妮胳膊上的纹身,是一只半睨着的眼睛,眼角流淌着红色的泪水,十分诡异。

“你们不觉得很眼熟吗?”任绘思索道,“那天三队从井下带回来的证物里,好像有这个东西,是什么来着……”

谭享叫人去拿了,结果一看都傻眼,是一只干瘪的网球。

宇唐想到,他在汤麦的办公室里也捡到过类似的网球。

“汤老师,平时打球吗?网球。”

汤麦反问:“什么意思?”

说完他便走开了。宇唐紧跟着出去,发现他独自一人站在窗前凝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汤老师,那天你出现在井边并不是巧合,也不是因为看了我们的卷宗,而是跟踪张龙韬来的,对吗?”

汤麦对他这种穷追不舍的态度十分厌烦,却不回答,只是默默将手里的细烟掐灭在纸杯里,良久后才说:

“人不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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