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我不仅愣在了原地。
那张鬼脸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目光的焦点对准了我，嘴角艰难的扯动，勾起了一个古怪的微笑。一股古怪的臭味从那个鬼影身上散发出来，感觉像是某种劣质消毒水味混杂着腐烂的肉味。
我瞬间后背一寒，冷汗再次顺着毛孔溢出。
陈池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件白色物品——像是一把骨头或者玉石雕刻成的匕首，露出尖锐的一头——握在手里，谨慎的往窗边走去。他脚步放得极轻，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小心！”我失声叫道，“它就飘在窗口，正对着你！”
陈池看不见那东西，他只能凭感觉。
听到我的喊声，陈池不退反进，几步冲上去，用手中白色的匕首对着窗边的鬼影用力一划——
“滋——！”那张鬼脸发出古怪刺耳的尖啸，像是指甲抓挠铁皮，刺的我的耳朵一阵疼痛。那么双没有生气的眼睛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奇怪的是，它那张苍白英俊的脸，却没有什么表情，唇角还保持着那抹诡异的弧度。
僵硬的脸，好似戴了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
陈池一击得手，毫不停滞，用另一只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手腕一抖，迅速展开，冲着窗口那片区域就撒了下去——
从窗口透进来的光线实在微弱，我看不清楚他撒的是什么，只能隐约看到一片银光闪动——然而那个苍白的鬼影，反应更快！在银光挥洒的一瞬间，那个身影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坠去，陈池扑了个空。
我忙扑到窗边，探出身子往下张望。楼下空荡荡的，在路灯的照耀下，隐约能看到灰暗的草坪。
四下张望，一无所获。
“走了。”我暗中松了口气，“完全看不到了。”
陈池的气息还有点粗重，他没回应我，只是缓缓把刚刚抛出的东西收了回来。此时我才看清楚，陈池刚刚撒出去的东西，竟然是一张又大又轻薄的黑色丝网。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黑色的线里面夹杂着点点闪亮的白色，网格只有龙眼那么大，撒出去确是一大片。
陈池小心翼翼的把网收回来裹好，又关紧了窗户，拉上来窗帘。
“今晚就先这样吧，它不会来了。”他的语气平静，但是我似乎听出了几分失望。
他转过头对着我说道，“你生病了，先去休息。”
“我刚刚看到它的脸了，”我道，“我画下来给你，明天你可以去找找他的身份线索。”
陈池思索了片刻，“这个不急……”
他的语气有点犹豫，好奇怪。
“趁我现在记得清楚，”我斟酌道，“还是先画出来再休息吧。”
陈池点点头，没再反对。
他帮我拿来纸笔，就在房间的小茶几上，我凭着记忆，将那张苍白、英俊却又无比僵硬的脸画了下来。画的时候，那嘴角古怪的弧度让我几次停下笔，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厌恶。
画完递给他，他接过画纸，目光在画像上停留了片刻，“好，可以了。”他将画纸仔细折好，收进口袋，“你先去睡吧。”。
为什么他看起来有点意兴阑珊？
我一边下楼一边思考，心里完全没有答案。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摸了一下额头，还是有点烫，但不算严重。神智也清醒，身体微微乏力，但是没有大碍，比上次发烧不省人事强多了。
“陶小姐，你醒了？”苏母见到我出来，立刻关切的问道，“身体好点了吗？陈大师说你被冲撞了有点发烧，我刚刚出去给你买了退烧药。”苏母一边说，一边递过来一个塑料袋。
“我没事，”我接过药，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给您添麻烦了。昨天是有点发烧，现在基本已经没事了。”
“你脸还红着呢，快点先吃点退烧药，我这就去给你做点早饭吃。”苏母一边催促，一边给我倒了一杯温开水递了过来。
我顺从地把药片吞下。
“陈池他……已经出去了？”
“一大早就走了，说要去云溪县调查看看，可能就是去昨天提到的那家博物馆吧。”苏母说到这里，脸色又露出担忧神色，“希望陈大师能顺利查到线索……唉，我的珊珊，怎么就碰到这种事情……”
我安慰了苏母两句，苏母强打精神去厨房为我做早饭了。
吃过饭，我又上楼去看了珊珊。
一打开门，一股儿若有若无的臭味传来。熟悉的味道，如今我总算知道这股臭味的怎么来的了。
房间的窗户依然紧闭着，厚实的窗帘遮挡着大部分的日光。昨晚，就在这窗帘后面，那个恐怖诡异的鬼脸漂浮在那里……回想这一幕，我身上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珊珊还是和之前一样，抱着兔子玩偶呆坐着。昨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她也没醒来，所以应该不知道昨晚的事情。
“珊珊，”我凑近珊珊，“昨天你夫君也来了吗？”
珊珊木讷的表情动摇了一下，似乎闪过一丝困惑。昨晚外面打断了鬼影的来访，不知道昨晚的珊珊有没有见到它。
“我昨天看到了他了哦。”
珊珊扭头撇了我一眼，又迅速扭了回去。
不信吗？
“确实很英俊呢。”
英俊是英俊，只是想起那张脸，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珊珊把头埋进被子里，不再说话。
本想来看看珊珊的状态，顺便试试能不能套出一些线索，看来是不行了，我轻叹一声，离开了房间。
晚饭之前，陈池就回来了。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陈池见到我立刻问道。
“没事，这次不严重，已经不烧了。”其实还有点低烧，不过大体无碍。
陈池点点头。
“你呢，查到什么了吗？沈君澜到底是谁？””我迫不及待地问。
陈池摇摇头，“没有查到那个“沈君澜”的身份。不过——”他话锋一转，“这也在意料之中吧。”陈池面色平静的说道。
“嗯？”我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这个“沈君澜”从名字到样貌，都是假的。”
“假的？！”我惊叫道。
“我去云溪调查了，博物馆很干净。我又去了公安局，云溪县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这个东西很狡猾，用假的身份和样貌欺骗了珊珊。”他继续说道，“其实从一开始，珊珊描述的她那个‘夫君’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怀疑。那东西给珊珊编造了一个美好的少女梦境，身份是假的，脸也可能是假的。”
这也可以？
“这……那我们怎么办？”线索似乎要中断了。
陈池嗤笑一声，“没关系。”
“嗯？”
“找不到它的身份也无妨，”陈池的语气十分自信，“其实找到身份只是更方便收伏它罢了。不过像这种恶鬼，直接除掉就行，没有收伏的必要。可惜昨天让它跑了，不过它还会来的。珊珊已经被它蛊惑的差不多的了，只差一步，所以它不会放弃，还会再来。”
夜幕如期降临。
因为低烧未退，陈池坚决让我回房休息，由他独自在楼上守夜。“不必担心，这次我有把握。”
“那你小心。”我叮嘱道。
回到客房后，我躺倒床上休息，脑子里还是克制不住的胡思乱想：这次的鬼东西，非常狡猾居然能易容？如果鬼都能这样，还需要我这个灵媒什么事儿？
陈池一个人不知道行不行，虽然他看着挺厉害的，但是毕竟看不见鬼。
还有珊珊。陈池说“只差一步”也就是珊珊没多少时间了吧？如果陈池失败了，珊珊会死吗？
虽然满怀担忧，但是精神疲惫加上低烧未愈，还是让我不知不觉间开始犯困。昏昏沉沉间，鼻腔似乎嗅到了一股儿熟悉的臭味……
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自己站在一间房子门口，黑色的房门大开着，似乎在欢迎我，我不自觉走了进去。
里面是个造型古朴的小小庭院，院子里拜访了一个大鱼缸，一个身穿灰色民国长袍的男人正站在鱼缸旁边，俯身看鱼。看到我进来，他扭过头来，冲着我一笑。
那是非常英俊的一张脸，剑眉星目，笑容柔和，让人看到就心生好感。“你来啦。”他的声音也十分温柔熨帖，听的我脸发烫。
“你……你是谁呀？”我不认识这个好看的男人，不过，他的脸似乎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他走上前，拉住我的手，“我们确实见过的，我叫沈君澜，你忘了吗？。”
沈君澜？这个名字也好熟悉，我在哪里听过来着？
“你果然又忘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苦恼，听得我有些愧疚。
他微微一笑，凑到我的耳边，轻轻说道，“我是你的夫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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