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皇子府书房。
顾厌之端坐于紫檀木桌案前,案上堆放不少信件书本,被整齐的罗列在左侧。
他手中把玩着一件漆黑的物件,眉头微蹙。
“查得如何了?”
墨渊站于桌案前,恭敬低声:
“主子,据查,那人名叫赵十,国公府家生子,在暗牢里受了半日的邢便都交代了,他说与他接头之人每次见面都在秦府。”
秦府,工部侍郎府上。
工部侍郎秦望,乃是由萧皇后胞弟——萧国公萧城一手提拔起来的。
半月前,他们安插在衢州的人在一村落处发现了些制造兵器之物。
再一经细查,竟真查出了些许端倪。
那衢州竟暗藏私兵。
这赵十只是其中极细小的一枚人物。
顾厌之冷哼了声,“就凭秦望,他不敢。”
秦望没那个能耐,墨渊自然也能想到。
近年来,元帝愈发昏聩,命天师修炼仙丹,日日服药,以求长生不老,沉迷后宫,许多事也懒得管,朝中话语权最大的便是国舅爷萧国公。
两相结合,不难猜出拥私兵之人是萧皇后一派。
当年元帝废了顾厌之太子之位后,迟迟未立储。
莫非萧皇后这是等不及了?
墨渊被脑中猜测惊出一身冷汗。
“去查探一番便知,我亲自去。”
“主子!”墨渊脸色一变,抬头看向他,不免有些担忧,“您怎可亲身涉险,属下或是鸦青去都可,属下务必尽力……”
顾厌之挥手将他未说完的话打断。
“不必多言。”
秦望与萧城勾结私兵一事,府中书房必定布了些埋伏,墨渊顾厌之自然信得过,但墨渊二人忠心有余,应变能力却不足。
“京中还未有其他人怀疑,现下他们防备松散,便是最好的机会。”
墨渊蹙紧了眉头,“可……”
房门处突然传来一阵轻扣。
“进。”
房门推开后,鸦青走进来,手中拿了道拜帖。
“主子,这是萧府萧家大小姐送来的帖子。”
以往这些高门小姐的帖子递过来多半都是烧了,鸦青也只是过来走个流程通报一声,说完就拿着拜帖准备去烧了。
墨渊神色如常,想到主子对待萧小姐时的特别,不动声色的拦住正欲转身的鸦青。
鸦青前几日并不在京城,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他看向墨渊,目露疑惑。
顾厌之看了眼那封拜帖,不知怎么的,就想到那日手中江软留下的清甜香气。
“拿过来。”
鸦青微讶,也没多问,恭敬地将帖子递了过去。
顾厌之看了那帖子半天,也没伸手打开。
他不喜身上留有其他香气,唯有檀香安神,身上才沾了些檀香气。
墨渊眼色极佳,见状就将那道帖子打开,摊在桌上。
鸦青现在也觉出这萧大小姐似是有两分不同,回忆着门房的话,复述道:“听送帖子的小厮说,这是那萧家小姐亲笔写的,未借他人之手。”
顾厌之听言,垂眸看去。
只见那拜帖安静地躺在桌上,字迹遒劲有力,一撇一捺棱角分明,溢出几分笔力。
分明是遒劲的笔力,却写的簪花小楷,字体小巧又精致,每划都透着细腻。
见字如面,顾厌之脑中似也浮现出少女身影,不由又多看了两眼。
字写得倒是不丑。
如她的人一般。
*
时间转瞬而过,就到了萧老夫人寿宴这日。
寿宴,自然是要准备寿礼的。
江软向知夏品冬打听了一番,再结合记忆里老夫人的喜好,知道老夫人喜茶道,就准备了上好的君山银针。
投其所好,总不会出错。
江软觉得老夫人对她还是不错的,倒也没有因为对萧皇后的厌恶而牵连到老夫人。
她看过原著,知道这整个萧家唯一不算坏的就是这位老夫人。
至于萧家其余人……
萧城仗着国舅爷的身份贪了不少墨,陈氏爬床的行径就让人喜欢不起来,至于萧皇后,简直就是被宫斗脑荼毒至深的女人。
正想到这,院门处突然传来脚步。
“大小姐,老夫人让您过去帮忙接待女眷。”有婢女进来说道。
江软起身往外走去。
去的路上她心里还在想着,前日帖子已经送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去了正院,客人也陆续来了,江软就跟在陈氏后头,陈氏介绍两句,她就跟着唤两声夫人好。
江软嗓音甜,那张偏乖巧的脸也讨喜,那几位夫人也说了几句场面话,直夸她性子好。
不停有小厮接过婢女提上来的寿礼,或提或抱的抬入府中。
戌时初,太阳褪至半山腰,昏黄的日暮光线散落在青石铺就的地面。
下了帖子的客人们几乎也都到齐了,众人都进了正院,唯有江软不时回头望一眼。
她想等的人没来。
江软倒是没怎么失落,她本来也抱希望,依顾厌之和萧皇后的关系来看,他会来才怪。
大漠男女大防并不重,是以男女并不用分席,今日请的人也不多,只坐了三四桌就坐满了。
江软还看见了自己现在的便宜爹,萧城。
穿过来以后她都没跟这便宜爹见过面,每次她醒了以后,萧城都已经去上朝了,晚上萧城回府时她早就歇了,倒是乐得清闲。
整场家宴江软都觉得索然无味。
她好想男神。
就连眼前那道水晶鱼冻肉脯都觉得不香了。
江软随便吃了些进肚,把准备好的寿礼送上去以后,又坐了半天,坐得屁股都快酥了,找了个借口遁走。
老夫人只当她是风寒刚过身体不舒服,听完就挥手让她走,也没多留。
回院时路过后院假山,不知道是不是江软的错觉,隐隐约约的,能从假山缝隙间看见两道人影。
这假山并不常有人,阖府上下也就江软的院子靠南,会途径此处。
江软不由眯了眯眼。
这环境,是有人谋划坏事,还是有孙答应与狂徒的颠鸾倒凤?
好奇心驱使下,江软让知夏两人待在原地别出声,悄悄往前走去,步子迈得很轻。
那处假山并不大,她扒拉着一块大石头往前偷瞄。
还是两个男的?
其中一个人影的面部轮廓像极了她那个便宜爹,另一人她倒是不认识。
大概率是谈坏事了。
未等江软反应过来,极低的交谈声逐渐传入耳中。
“……侯爷,那赵十已经有数日不见踪影,此人虽小……”
“我担心会坏了大计。”
“你府上东西多,这几日都注意些,书房、卧房,多留人把守。”
“这些下官都明白,自是会注意。”
“衢州一切安好,唯有那崇州刺史倒是个刺头,已经隐约察觉了我们的盐矿,我怕……”
江软也不知道她偷听了多久,直到最后,交谈声逐渐低了下来,假山后的两人一前一后准备往外走。
听也听得差不多了,见人往外走,她连忙轻手轻脚的退出来。
期间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退出来以后,带上两个丫头就朝自己院子的方向急步而去。
直到回房拉上门闩,江软的小心脏才归位。
她捂着噗通跳的小心脏,努力回想着原书剧情。
可惜这书江软看到后面实在不想看男女主的虐恋情深,跳章跳得多,文里写的几乎都是男女主在大庆朝堂那边的事儿,大漠朝堂写的只有零星几句。
都是一笔带过。
很可惜,她现在一句都想不起来。
要是早知道会穿书,江软发誓她会逐句背诵。
时间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亥时初。
秋风萧瑟,月明星稀,银辉洒满地,夜色笼罩着幽深的庭院,房中燃起了红烛。
烛火跳动间,摇曳的灯影将窗纸映照得忽明忽暗。
江软支着下巴,鼓起腮帮子冥想。
“小姐,水已备好,可以沐浴了。”品冬进来说道。
“行,我知道了,都下去吧。”
作为一个南方人,江软实在是做不到被围观着洗澡,同性也不行。
近几日来婢女们也知道了小姐洗澡时不爱被伺候,依言退了下去。
坐了半天,江软伸了个懒腰,把外衫脱了就朝里卧的浴房走。
还没等她走到,就听见窗扉处突然响了一下,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明显。
江软狐疑地回头望了一眼,不放心地走上前,从窗扉处往外看去。
什么也看不见。
她打了个哈欠,又重新往浴房走去。
浴房墙上镶了扇西洋来的镜子,缭绕的雾气升腾而起,很快就将那面镜子染上了水雾。
江软口中哼着歌,抹上胰子皂角,仔细地擦拭身体的每一寸。
无人得知,主卧窗扉处,轻动了动。
待到浴桶里的水逐渐凉了下来,江软起身擦了擦身体,随意地披了件轻薄的罗裳,用腰封把腰间系了一下,勾勒出令人咂舌的玲珑曲线。
正准备系紧腰带,忽而间微风拂面,自窗外带了股极淡的气味进来。
江软仔细嗅了嗅,是血腥味儿。
她蓦地惊出冷汗。
江软刚准备挪动脚步,还没等迈步,手腕突然间被人攥住。
还没等她叫出声,就被那人的另一只手捂住嘴,紧接着后背处贴上冷冽的胸膛,被人拥入怀里。
一切动作就在一瞬间。
“别动,别叫,别出声。”
清冽低沉的男声响在耳边。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