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上班了,今天我自己去,好吗?”
南言又一次这样说。不知怎的,蓝意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倦,将毯子拉过头顶,声音闷闷地从毯子下传来,带着点孩子气的赖床意味:“嗯...那我再睡会儿,晚上...我去接你。”
虽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南言心里却沉甸甸的,没有半分轻松。
几分钟后,南言换好通勤装,站在玄关处。她回头望了一眼沙发上裹成一团的毯子,还是轻声说道:“我走了,晚上见。”
说完,她没有立刻转身,目光停留在沙发方向,似乎在等一个回应。但毯子下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听见大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的声音,蓝意才慢慢掀开毯子坐起身。她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呆呆的坐在原地,刚准备起身去洗漱,却猛地顿住——南言竟然就站在几步开外,正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又温和的笑意。
“南言?你……”蓝意有些错愕。
没等她说完,南言已经几步上前,低下头,一个轻柔却带着安抚意味的吻落在了蓝意的唇上。蓝意瞬间僵住,眼睛微微睁大。
南言退开些许,看着蓝意惊愕的表情,声音放得很轻很柔:“蓝意,我说过的,至少在这三个月里,我会爱你。所以,别想那么多,好吗?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她伸出手指,极其自然地拭去蓝意唇角因刚睡醒而残留的一点湿意,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这份承诺刻进她眼里。随即,又在蓝意的额头印下一个珍重的吻。
做完这一切,不等蓝意完全反应过来,南言已经转身,快步走出了大门。
门再次关上。南言靠在门外的墙壁上,心跳有些快,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蓝意皮肤的触感。她抬手按了按眉心,自嘲地想:是不是……有点太放纵自己的冲动了?
门内,蓝意怔怔地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被亲吻过的唇和额头。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冲散了清晨的疲倦和心底的阴霾,让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望着紧闭的大门,她轻轻吁了口气,露出一个释然又带着点甜意的浅笑。
公司离蓝意的公寓有些距离。南言站在公交站台,看着手机上的地图APP估算着时间。因为是第一次尝试这条通勤路线,她对公交的发车间隔不太有把握。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等下去迟到风险很大。
向蓝意求助?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立刻被她否决了。刚说过要自己走,转头就求助,实在不合适。
南言果断收起手机。决定走路过去,距离是有点远,但以前更远的路也不是没走过。虽然这段时间习惯了蓝意的接送,但骨子里那份对通勤时间的把控和脚力还在。她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加快了速度。
最终,她几乎是掐着点,在打卡截止前半分钟,气息微促但步伐稳定地踏进了公司大门。脸上迅速挂起一个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温和而不失距离感。
南言的工位旁,坐着个今年新招的应届生,叫小陈,二十出头,充满活力。同期进来的实习生有十几个,但南言无意中听蓝意提过,这期最终留下的名额似乎竞争激烈。
“南姐,厉害啊!这时间卡得真准!”小陈看到南言坐下,压低声音,笑着竖起大拇指。
南言一边快速整理着桌面散落的文件,这是她每日开工前的习惯,一边笑着回应:“差点就晚了,路上有点赶。运气好。” 她语气自然,没有抱怨。
小陈左右瞄了瞄,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南姐,听说没?这次转正名额好像比预期的要少,风声说可能只留三个……”他脸上带着点焦虑和八卦混合的神情。
南言手上动作没停,随口应道:“是吗?公司业务有调整?” 她对这种消息兴趣不大,但出于礼貌还是接了话。
“谁知道呢,”小陈撇撇嘴,表情更垮了,“小道消息说,可能有‘关系户’提前占坑了……哎,南姐,说不定过阵子我就得卷铺盖走人了。”他半开玩笑半是沮丧地说。
南言已经整理好文件,打开了电脑屏幕,闻言笑了笑,语气平和地鼓励道:“别想太多,做好手头的事最重要。加油。” 她的目光已经投向屏幕,开始专注工作。
小陈见她投入工作,也识趣地不再打扰,转回了自己的工位。
时间一晃到了午休。办公室的氛围轻松下来,同事们纷纷起身,互相招呼着商量午餐。
“南言,中午一起订餐吗?看看外卖?” 邻座的李姐,一位三十多岁、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女同事,探身问道。李姐私下是个颜控,对南言这种气质好、工作又认真踏实的后辈颇有好感。
南言正专注地为一份报告做最后的收尾,眼睛没离开屏幕,手上敲着键盘,口中自然地应道:“好啊李姐,你们定就行,我跟着大家。待会儿我把钱转你。”
“行,那我们先看看……”李姐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只见沈澜从她的独立办公室走了出来,目标明确地穿过公共办公区,径直走到南言工位旁。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公事公办地敲了敲南言的隔板。
“南言,中午跟我出去一趟,有点事。” 沈澜的语气很直接,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南言敲键盘的手指顿在半空。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同事们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了过来。虽然南言入职以来一直低调,但沈总亲自来工位叫人,而且是午休时间,这本身就带着不同寻常的意味。几个同事交换了下眼神,好奇和探究的意味很明显。
“好的,沈总。” 南言很快恢复常态,保存好文档,利落地关上电脑屏幕,站起身。
在众人无声的注目下,南言跟着沈澜走进了她的办公室。门轻轻关上。
办公室内。
沈澜走到自己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没有寒暄,开门见山:“你们项目组的王组长刚提交了离职申请,原因个人发展。这个位置暂时空缺,我考虑由你接替他的工作。你准备一下,下周开始过渡。”
沈澜习惯性地用了陈述句,带着管理者的不容置疑。虽然眼前的人是蓝意塞进来的,让她下意识想客气点,但工作上的任命,她依然保持着主导姿态。
南言站在桌前,微微蹙眉,几乎没有犹豫:“沈总,感谢您的信任。但我入职时间太短,对团队和项目的整体情况还在熟悉阶段,目前恐怕难以胜任组长的职责。我个人认为,团队里资历更深、经验更丰富的同事可能更合适。”
沈澜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一个小组长的位置而已。我记得蓝意最初可是想让你直接坐副总的位置。” 她语气平淡,却点出了南言的“背景”。
南言沉默了几秒,态度依旧平和但坚定:“沈总,这与最初如何安排无关。我目前的能力和经验,确实不足以承担组长的责任。贸然接手,对团队和项目都不是好事。抱歉,现阶段我无法接受这个安排。”
沈澜盯着她看了几秒,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被下属这样明确拒绝,还是让她有些不悦。她挥了下手,语气冷淡了些:“行吧。你先出去。” 似乎打算结束谈话。
南言微微颔首,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她的手刚搭上门把手的瞬间,沈澜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开口叫住了她:“等等。”
南言停住,回头。
沈澜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下午跟我出去一趟,有个客户拜访,你跟着记录和学习。” 这次她用的是陈述句,没再给南言拒绝的余地。这属于正常工作范围内的安排,助理或相关项目成员陪同外出很常见。
南言明白这属于合理的工作要求,无法推脱,便点头应下:“好的沈总。现在出发吗?”
“嗯,楼下等我,我拿点资料。”沈澜说着,自己先一步拉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南言跟在后面。当她们走出办公室时,能感觉到公共办公区里不少目光投射过来。
李姐等人看着沈澜亲自开门出来,虽然只是很自然的动作,后面跟着南言,眼神里的好奇更浓了。沈澜的助理小张正抱着一叠文件过来,听到沈澜对他说:“下午南言跟我出去一趟,你帮她在系统里备注一下外出。” 小张明显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南言,才连忙应道:“好的沈总!”
南言能感受到那些探究的视线,她面上维持着平静,没有多言,只是安静地跟在沈澜身后几步的位置。这种被特殊关注的感觉让她不太舒服,但她清楚,开口解释或表现出异样只会引来更多猜测。她选择用最平常的姿态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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