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5年,联合政府环保部。
美轮美奂的精致会议室里,大屏幕上正播放一则视频。
视频中,一个样貌质朴、眼神坚定的女生正神采飞扬地发表演讲。
“......正因为如此严峻的生存环境,为了我们人类生活的身心健康和久治长存,我建议对所有产生的垃圾进行分门别类的回收并收取相应费用......”
“唯有真切地触及到自己的利益及公正合理的收费,才能彻底警醒所有人从源头开始遏制,为我们宇宙环境出一分力......”
居中坐的俊美男性伸手一敲,将视频暂停,而后狭长的丹凤眼望向女生。
“不是你说的嘛,要对垃圾回收进行收费,不然很多人就会毫无节制地产生垃圾--我看了你的毕业论文,发现很多方法都很切合实际,特别是关于垃圾如何回收这一方面--当然,收费这一方面是你论文的重点没错,但我还是比较看重里面关于回收这方面的想法,想必如果据实实施的话,效果应该十分有效,现在招你进来就是为了给你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所以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居然还要辞职?”
“额.......”,质朴女生被问得一愣,在那般凌厉的目光下有些窒息,而后泄了口气,“可是,我说的是真的垃圾啊”
“对啊,我说的也是真的垃圾啊”,俊美男人皱起眉头,显然耐心已经快要用尽。
这个人,这样开完会后跑过来找他,要不是看她是个人才,早就赶出去了。
“不是”,质朴女生双手拍在桌上,一双鹿一样的眼睛很是急切,“就我的意思是,我研究的垃圾回收,是,比如说你早上刷牙漱口的废水,或是在外面就餐时产生的废纸、甚至是此刻呼出的二氧化碳--我说的是对这些垃圾的收费以便更进一步的回收处理,如果不愿意出钱的话,就要降级去低一级的星球生存,如果愿意好好缴费处理的话,就可以去现在环境维持得比较好的星球生存,就跟税收一样.......好吧,好像偏题了”
质朴女生一口气说到这,深吸了一口气总结,“总之,我说垃圾处理是这种垃圾的处理,而不是人渣的处理啊!我刚到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是老赖讹诈案,这怎么处理啊?我当然只能辞职啊”
俊美男子没有说话,只扫了眼质朴女生激动拍在桌上的双手。
后者一个瑟缩,默默将手收了回去,抿了抿唇,然后低下了头。
“抱歉”,良久没有听到面前的人回复,无形中感到巨大压力的人,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面前的人可是掌管整个环保部的部长楚良森大人,登时感觉自己身形萎靡了不少。
“陈斐然”,坐在桌前的楚良森叹了口气,然后提起精神抬眸看她,“我很相信你的能力,就按照你以前处理垃圾的思路,去处理这件案子吧!不用担心处理不好,鉴于你的情况特殊,在你实习期结束前,你所有处理的案件都交给我把关就好,如果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来辞职吧”
“那,为什么不能直接辞职呢?”,陈斐然感觉自己还是比较喜欢处理环境。
“因为给你办离职很麻烦啊”,楚良森单手撑着下巴,琥珀色的眼眸望了过去,“而且最主要的是,我从环境部那里花了大力气把你抢过来的,就这么算了的话,实在很没面子啊,你也懂得的吧”
懂得.......才怪!
陈斐然刚想继续争取一下,楚良森便站了起来。
施施然越过她的时候,他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就当在这边实习了,等实习期结束后,我会给你安排个心仪职位的”,说着,修长身影的人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出去。
话已至此,陈斐然还能说什么呢?反抗不了也只能接受了。
回到工位上的陈斐然沉默许久,将心心念念做好的地球复原图放进抽屉,苦大仇深地研究其了组织交给她的第一个案子。
这个案子其实简单得很。
就是一个刚出来实习的护士,见到自己跟床很久的老人去世,忍不住在楼道偷偷为其掉了几滴眼泪。
不曾想被老人儿子看到,便说是她的失误,才害老人去世--当然这是护士的一面之词。
而老人儿子的态度更是干脆,“不是她害的,为啥要掉眼泪?”
这离谱的话也很是不能辩驳。
按照常理来说,我们不应该陷入自证思维--既然老人儿子说护士害了老人,那么不应该是护士去想办法证明自己没害老人,而是老人儿子应证明护士如何害了老人。
可偏偏因为世界大联合,参考前例。
百年前,一位少年好心扶起摔倒的老人,法官的一句,“不是你撞的为什么要扶?”--为后来的所有此类案子打了个样。
即使很多人证明其无辜,少年最后还是做了人道主义赔偿,由家长赔付了三十几万。
历年来,所有此类的案子几乎都是照此来判,区别只在于尽力往受害者偏袒的多少而已。
随着科技的发展,其实要判断谁对谁错是很简单的事。
但正因如此,现代的人愈发注重**,就如同艾滋病只可告诉本人那般,老人儿子拒绝父亲最后的时光回溯探测,纵使护士再怎么想证明也无能为力。
案子无法在法庭上公判,这亏,也好似只能吞下。
陈斐然查了很多案例和相关法律,发现还是只能和稀泥保险一点。
不然她一个刚实习的小咖,还想引领“时尚潮流”不是?
不过想是这样想,写方案的时候,怎么写怎么不对。
写不下去的陈斐然一气之下将手中的笔摔了出去。
歇了两秒后,又软塌塌地站起,将笔捡了起来。
笔不小心摔坏了。
暗道一句倒霉,陈斐然也只能将笔扔进垃圾桶里。
“叮,环境部为您扣费0.1元”,陈斐然假装垃圾桶在说话。
搞怪完的某人一瞬间又觉前途惘然--她连环境部的人都不是,只不过是个阴差阳错的环保部人士而已。
一字之差,处理的东西截然不同,且一点都没有扫清污垢后的舒爽简单——人的事情,处理起来就是麻烦。
临坐回座位前,陈斐然又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笔,想起此番郁闷,不由“灵机一动”,生出一股豪横。
去他的,就当垃圾处理得了,费那么多心思干嘛?
最好是做得不好,直接给她开了,她麻溜地找下一份工作——不然这签了合同,又不想赔钱,是有点麻烦。
既决定好了,陈斐然便将原先写的处理方案揉掉,抽了支笔伏案又写了一份。
前后不过三五分钟,自得地将纸拿起来再过了一遍,夹进文件夹里,齐活!
第二天一早,带着残存的勇气,陈斐然忐忑地将手中的方案交给楚良森大人。
等待的间隙,她很想听到久违的呵斥,可这样想的一瞬间,又觉得若真是贬低的话,心里怕是会极为难受。
不曾想,没过一会,似天籁般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
“嗯,看来你很有天分嘛!就这样吧”,楚良森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文件递回,“你拿去执行部就会有人安排完成了”
“哈?”,再想不到居然如此轻易,陈斐然简直吓了一跳。
“一……一点都不需要改吗?真的可以?”,站着的人结结巴巴,整个人明显混乱起来了。
“我觉得还行啊”,楚良森点头,“第一条,判护士赔偿五万元,老人儿子进入“杜鹃鸟绑定体验系统”十天,时间比例1:50——第二条,如果老人儿子提前结束的话,需要赔付护士八万元,很公平啊”
楚良森微笑点评起来。
“被杜鹃鸟盯上的话,无论做什么努力,最后都是全然一场空的崩溃,护士花五万元看这样沉重的精神打击也不亏,不过我猜,那个老人的儿子应该撑不过两天,拿个三万,也算是对那护士的补偿…”
“所以我说还可以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那个老人儿子应该也巴不得答应”
楚良森眨了眨眼睛,而后一锤定音。
“OK,你可以去拿下一个案子了”
陈斐然一片茫然地走出办公室。
靠在拐角,一种怪异的感觉冉冉升起。
怎么居然有种——原来以为登天还难的事情居然如此轻易?
而怪异之后是巨大的欣喜。
那她是真的帮助了那个护士吗?
哇喔,怎么就突然有动力了呢?
陈斐然想着,一身轻松地走回了工位,然后在电脑上点击申请了第二个案子。
第二个案子,相对来说也较为简单。
陈斐然研究了半天,感到简直离谱。
一个手无寸铁被家暴到头骨骨折的女人,申请离婚十次却无法成功,所以案件交由环保部处理。
按照成例,一方怎么不肯,另一方都不可能离婚,这案子就不能判离。
不能判离的话,能做的也十分有限。
为了完成这项任务,陈斐然绞尽脑汁将判词写得十分公正。
“应被告方(丈夫)强烈要求……为挽回这段婚姻,使双方匹配,判由被告方出资,给予原告方(妻子)身体素质改造丸,并完成一年特训,此后五十年内不得离婚,如确需离婚,应由被告方提出,经由原告方同意方可”
就这样幼稚的判词,楚良森都给过了……
陈斐然本来没想过后续,但等一年多后,再次接到这对夫妻的案子时,倒是丈夫强烈要求离婚。
不过即使被打得只能长期待在医院,因为妻子这方并不同意离婚,所以到最后陈斐然也还是没有判离。
可能会有人奇怪,为什么时代发展到连时光回溯机,或是什么身体改造丸都有了,却还需要多出一个什么环保部来处理事情呢?
实在是因为在发展时期,有太多的机器反人类事件发生,而在人口日益稀少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极为宝贵——是以即使科技飞速发展,但大家还是努力维持人治世界。
毕竟,很多时候,是非对错并不能如此轻易被机器所白饶或反叛的。
不过同样的,也正是因为时代的发展,人治的审判会更有选择。
以前除了放过、罚款,不然就是抓紧去监狱三种,现在的种类倒有非常多以供选择——这也是环保部和法务部的区别,后者是原始的审判机构,而前者为后者的补充拓展。
方法有很多,陈斐然的处理原则也同在环境专业里坚持的那样:变废为宝、用尽废退、保持平衡。
实在罪大恶极的人怎么办?给他们可以变动物的选择,想变牛的去变牛,想变鹰的去变鹰——当然,那也是有一定条件限制的,好的人也可以变成动物,区别只在于屠宰场或是庄园里……诸如此类的方法贯穿了陈斐然的所有法案。
一年的实习期结束,陈斐然跟着楚良森学了很多,也自我成长很多。
转正工作前,楚良森大人喊来了最开始只想着辞职的人。
“所以,你的决定呢?是继续,还是到此为止?”,微笑的人询问。
“如果同意的话”,陈斐然沉吟,“请问我能选择工作的对象吗?”
“什么意思?”
“就是”,陈斐然也微笑起来,“我想和您一起工作的意思”
微笑的脸,闪耀于春光之间。
新发的芽,也在那明媚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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