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五花肉新鲜，给我多称些，”苏浅浅看着色泽鲜亮的猪肉，满意地上手戳了戳。只见这上一秒戳出的洞，下一秒便立即回弹了，“这猪刚杀没多久吧。”
“苏肆厨，好眼力啊，这都是今早现杀的猪。”李屠夫单手拎起猪五花，掂量了下重量，“约莫有二十斤，全要都了吗？”
“对，全都要了，还劳烦你帮我切小块些。”
“得嘞，”李屠夫手起刀落，将肉分成合适的大小，“你这几日买肉，倒是比往常买的多些。”
“是啊，估摸着年末还要买更多。到时候，你可得多帮我留着些。”
“你放心，要多少，有多少。不过算算日子，这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还不订年猪呢？”
苏浅浅眉头一挑，将肉全装进背篓，“听你这话，是有什么门路要介绍？”
“还真不是我自吹，”李屠夫一改往日憨气，看上去神采飞扬的，“这街上，最少有一半的馆子，都是找我订的嘞。”
这李屠夫的肉，向来是集市上出了名的新鲜。不仅口感好，而且价格公道，若不是关系不错，每日能买上这么些肉都够呛。
听这话，苏浅浅也只当其和养猪户有合作，想来也省了不少功夫，欣然答应，“那你这生意做得真不小，啥时候带我也去订一头呗。”
“得嘞，只要你开口就是，我随意乐意。”似想到什么，李屠夫脸颊飞上两团可疑的红晕，“那…那个，王妹子去不？”
苏浅浅见其这副模样，心中升起点逗弄的意思，“咋地，王姐姐不去，你这生意就不做啦？”
“不…我那不是那个意思。”李屠夫急地想上前解释，又发觉自己满身猪肉臊，止步不前，“卖的，卖的，你若是想，自己去选也行。”
“行，我看明日就不错，届时麻烦你带路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明日一早，我在摊前等你哈。”
人是刚到门口的，嘴上是一句不能得闲的。
隔着后门老远，苏浅浅便开始入戏了，“小娘子们，大王我回来了，快快出来迎接。”
狗牙一脸平常神色，从善如流上前将其背篓脱下，一声不响地背到伙房中。
“大胆，见到大王不打招呼，赐鹤顶红。”
“大王，莫要生气啊，他就是嘴笨。”王寡妇手上端着热茶，将苏浅浅扶倒椅子上坐下，“先喝口茶水，暖暖身子。”
苏浅浅勾起王寡妇的下巴，朝人抛去一个飞吻，“王娘子深得我意，这小脸长得也水灵，就封你做本大王的掌上明珠。”
王寡妇娇羞一笑，将头埋进少女臂弯，“多谢大王，奴家一定会伺候好你的。”
柳大姐将几碗热乎面条端上桌，这一天到晚，无异于带三个孩子，小芸和狗牙都比两人省心多了，“行了，再不来吃面冷了哈。”
饭桌上，气氛倒是诡异的平和。
“明日里，一起订年猪去。”
柳大姐吸溜了一口面条，看了眼墙上的日历，“看这日子，是到时候了，养猪户那边你可联系好了？”
“这你就放心吧，不过，这话我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苏浅浅若有所思，眼神却似有若无往一旁妇人身上扫去，“况且，人家点名说要王姐姐一起去呢。”
柳大姐夹面的手一顿，嘴角上扬，“哟，他还有这门路呢，倒是个能干的。”
狗牙想了想，点头附和道：“我看他猪肉摊上，每日擦得干干净净，想必也是个爱干净的。要是嫁过去，应该不会吃亏。”
“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王寡妇一张脸红得和个猴屁股似的，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那个…你们别误会啊，我和李屠夫什么都没有。”
三人对视一眼，眼底憋着笑，视线齐刷刷落在妇人身上。
“我们可还没说是谁呢？”
“哎哟，你们讨厌。”王寡妇红着脸，瞪了几人一眼，“快吃，吃完我要洗碗去了。”
要说平日里，哪能见到王寡妇如此娇羞的模样。这媚眼如丝，再加上岁月磨砺的韵味，直叫人移不开眼。
“别说李屠夫了，就我看到这模样，都要忍不住沦陷了。”苏浅浅朝妇人挑挑眉，“要不就从了我吧，保准一日三餐顿顿让你吃香喝辣的。”
柳大姐嘴角噙着笑，“真要从了你，那这世上，岂不是又多了一个，伤心的李屠夫？”
“这还说啥了，我陪一杯。”说罢，狗牙举起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
得，这个戏瘾，算是让几人过足了。
第二日，刚天光，李屠夫就起了个大早。将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身上还换上了许久不舍得穿的新衣裳，整个人收拾得板板正正的。
市集上，来往百姓看见了，都忍不住调侃两句。
“肉也不卖了，穿得如此板正，这是要等着媒人说媒去？”
“鲜少见你这幅模样嘞。”
“怕不是瞒着我们，喜事将近了？”
李屠夫摆摆手，耳朵染上一片绯红，“你们啊，就别乱猜了。我就是累了，休息一日。”
“明日要卖肉的吧？”
“是啊，你不卖肉，都不知道上谁家买去了。”
“真要是上门，可切莫忘了要提些礼品。”
……
眼看着李屠夫整张脸都快烧熟了，大伙心里也为其高兴，随意打趣了几句，也就四下忙活去了。
又盼了好一会儿，男人才见几个熟悉身影，出现在市集门口。
李屠夫见状连忙迎了上去，一脸憨笑。在对上王寡妇视线时，又不好意思垂眸搓搓手，“去猪场的路远着呢，我特意叫了两辆马车，你们也能舒服些。”
虽说不如皇室马车华丽，但一看便是用了心装扮的。就是，这马头上的大红花，格外扎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接新娘子的。
几人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嘴角都是压不住的笑意。
王寡妇又羞又恼，推了男人一把，“你这带朵大红花作甚，这是要接哪个新娘子，还不赶紧摘了去。”
李屠夫这才反应过来不妥，急忙跑上前将红花塞进自己怀中，“我这不是看苏肆厨，上我那订年猪，是件喜事来着。”
苏浅浅摸了摸马匹，语气调笑，“说来，我们几个也是托了王姐姐的福咯。”
王寡妇难得话少，低着脑袋只看得见个通红的耳尖。
“四人一辆马车怕是有点挤，要不就我们三个一起吧。”柳大姐话落，扯着两人飞快上了车。
马车外，留王寡妇和李屠夫面面相觑。
王寡妇娇嗔看他一眼，“还等着干什么呢，难不成要我请你上车？”
“是是是，站这冷，我们上车聊。”李屠夫脚步慌乱，三两步跨上马车，又想着转身来拉王寡妇，手伸到一半，又发觉有些不好，“那个…”
“一个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王寡妇一把拉过伸在半空的手，垂眸一瞬，嘴角上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坐好，出发了。”
李屠夫感受到手中的温度，只觉得一颗心似要跳到胸腔外头。听王寡妇这一叫唤，才回过神来，慌忙走进去坐好，“好好好，这就出发。”
后方马车上，帷幕下悄然漏出三双眼睛，将眼前场景丝毫不差落入眼底。
苏浅浅浑身抽搐，嘴中念念有词，“甜，太甜了，现在给我一根香蕉，我就会变成一头猛犸象，将地球翘翻三百六十五度！”
柳大姐被这幅模样吓了一跳，转头看向一脸淡定的狗牙，“你说，浅浅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柳大姐，你放心吧，她过会儿自己就好了。”
果不其然，半晌后。
苏浅浅又哼着小曲，找两人聊起八卦来了。
相比于后车的热火朝天，前车更是别有一番温情。
李屠夫从怀中拿出油纸，小心翼翼在王寡妇面前摊开，“你上次和我提过的点心，我特意去买了些来。现在还热乎着呢，你快尝尝。”
王寡妇有些错愕，没料想自己随意一句话，男人如此放在心上，“这点心可不便宜，你省着些钱自己用。”
“我平日里花不了几个银子，再说哩，我能挣钱呢。”李屠夫又将点心往前递了递，面上带着腼腆的笑，“你只管吃，吃完告诉我，我再买就是。”
王寡妇暗自偷笑，拿过糕点咬了一口，“真甜，你也吃。”
“好好好，我也吃。”
车辙压过，雪声清脆，偶有几声鸟叫，又飞快消失于山林。密林成群，一片白色静谧间，风景格外素净，真起到几分净化心灵的作用。
马车晃晃悠悠，在前方稳稳停住，车夫声音透过帷幔传来，“几位，到了。”
只是这一下车，几人登时站在原地傻眼了。
放眼望去，整齐划一的猪圈，密密麻麻的大肥猪，一眼望不到尽头。头头都白白净净的，一看平时便没少费心神照顾。
“这猪圈规模可不小，就是怎么没见猪场老板？”
李屠夫错愕片刻，知苏浅浅是会错了意，“你随意挑选就是，这是我自己的猪圈。”
四人现在是更为惊讶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真是不显山不漏水，大佬竟在我身边啊。
“已经卖了不少出去了，现在也就两百多头吧。”李屠夫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平日里雇了伙计来照顾，我大部分时间在市集上卖肉，记得也不是特别清楚。”
柳大姐见状，竖起一大拇指，“大户人家，不错。王妹子，姐支持你。”
“得了，你啊，就别打趣我了。”王寡妇撞了撞妇人的肩膀，环视一圈，却没见着苏浅浅的身影。
几人往不远处猪圈一看，就见少女正趴在栅栏前，看得津津有味呢。
李屠夫上前介绍，语气中是藏不住的欣赏，“苏肆厨，好眼力啊。这个圈里的猪，可都是待宰的好苗子。个个膀大腰圆的，保准肉质口感劲道。”
“看着是不错，就是不知，这动力如何？”
李屠夫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你所谓，是何动力？”
“我测试一番，你便知晓了。”苏浅浅眼神扫视一圈，长臂一指，“就它了。”
片刻后，只见一骑猪少女，跨过风雪，直往林中去。
几人对视一眼，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浅浅，浅浅，还回来吃饭吗？”
“浅浅，千万要小心啊！”
狗牙眉头微蹙，随意选了一头猪，一拍屁股，朝着苏浅浅方向驰骋而去。
最终，剩下三人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待肆意够了，少女拍了拍手下的猪脑，双腿一夹，猪便听话的慢慢停下。
“不愧是上好的山猪，这动力就是足，”苏浅浅蹲下满意地拍了拍猪腿，“这大猪蹄，到时候啃起来，不知道有多爽哩。”
猪的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细微地后退一步，看少女那眼神，似在控诉：我拿你当朋友，你竟然想吃我！
不多时，狗牙骑着猪，稳稳在苏浅浅身后停下。
这人还未说话呢，两头猪倒是先相见如故了，一个劲地挨在一起，哼哧哼哧地喘着。
两人对视一眼，赶着猪齐齐往猪圈方向走去。
“浅浅姐，这猪如何？”
“非常不错，但选就要选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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