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三天,恰逢周六。
家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肃穆。连孙阿姨走路都踮着脚尖。杨建国和刘娟更是小心翼翼,连说话都压低了声音,生怕任何一丝响动惊扰了林早备考的心神。
出乎林早意料的是,这个原本属于“秘密仪式”的夜晚,异常安静。对面房间没有任何动静。杨辰仿佛彻底从这个家的夜晚消失了。
这种刻意的、过分的安静,反而让林早的心无法落地。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是因为高考临近,他终于懂得收敛了?还是……他对她失去了兴趣?
这种猜测带来的不是庆幸,而是一种莫名的焦躁和……失落。
也许是因为临近生理期,也许是因为考前巨大的压力需要一個出口,也许是因为连日服用调经药物带来的激素波动……一股无名火,混合着一种难以启齿的空虚感,在她身体里左冲右突,找不到宣泄的通道。
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向对面房间,飘向杨辰。想起他讲题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他指尖的温度,想起黑暗中他压抑的喘息……一种大胆的、近乎自毁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为什么一定要等他来?为什么不能是自己过去?
深夜,万籁俱寂,林早像夜行的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下床,拧开了自己的房门。她走到杨辰门前,停顿了几秒,心脏狂跳,然后轻轻地推开了门。
杨辰已经睡着了,房间里只有他均匀的呼吸声。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安静的阴影。林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掀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地躺了下去,尽量不碰到他。
然而,身侧传来的温热体温和气息,还是瞬间惊醒了浅眠的杨辰。他猛地睁开眼,在黑暗中适应了两秒,待看清身旁模糊的轮廓时,脸上写满了错愕与困惑。“……林早?”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难以置信。
林早没有回答,只是侧过身,在极近的距离下看着他。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闪烁着一种杨辰从未见过的、混合着孤注一掷和某种邀请的光芒。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杨辰的理智在疯狂警告他:不行,就快高考了!
但他所有的自制力,在林早这种无声的、主动的靠近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和一种决绝的气息,像最烈的□□。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将她拉到身下。柔软的床垫深深陷下去。这一次,地点换成了他的地盘,主导权似乎也瞬间易手。
然而,与以往黑暗中偷偷摸摸的探索不同,这一次,在彼此清醒的对视中,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肌肤相贴的触感,急促的呼吸交缠,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感和……罪恶的兴奋。
过程的细节模糊而激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笨拙和急切。当最终的界限被突破时,林早疼得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手臂,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
杨辰在极致的释放后,喘息着趴在她身上,大脑有瞬间的空白。随即,巨大的满足感和一种更深沉的、仿佛将她彻底打上自己烙印的占有欲,淹没了他。但紧接着,看到枕上的湿痕和怀中微微颤抖的身体,一股强烈的懊悔和心疼又攫住了他。
他笨拙地想帮她擦拭,动作变得轻柔起来,带着一种事后的温存和无措。
巨大的空虚感和事后的清醒,如同冰水般浇在林早心头。尴尬、羞耻、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迷茫瞬间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来,背对着他,用沙哑的声音低语,试图抓住最后一点伪装的控制感:
“……你回去吧。”
话音刚落,她自己先愣住了。杨辰也明显僵了一下。
回哪里去?这里明明是他的房间。
一瞬间的寂静后,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攫住了林早。这可笑的口误,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激情的泡沫,也戳破了她试图维持的事后尊严。她竟然在别人的床上,叫别人回去?
下一秒,一声极轻的、压抑不住的嗤笑,从她喉咙里逸了出来。起初是隐忍的抖动,接着,连带着肩膀都微微颤动起来。这笑声里没有快乐,而是充满了自嘲、解脱,以及一种“竟然会这样”的荒唐感。
听到她的笑声,感受到她身体的轻颤,杨辰紧绷的神经似乎也奇异地松弛了下来。黑暗中,他伸出手,不是**的,而是带着一种事后的、难以言喻的温存和确认,重新将她搂进怀里,力道不大,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林早没有抗拒。莫名的,那股笼罩着她的负面情绪,竟真的随着那声笑,消散了大半。身体是疲惫而敏感的,但心情却仿佛轻松了许多。也许是因为最坏的一步已经迈出,也许是因为这荒谬的插曲让她不再执着于“后果”。
她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竟然就在这片陌生的、充满他气息的床上,在这个刚刚发生了最亲密关系的“弟弟”怀里,沉沉睡去了。这是高考前她睡得最沉、最无梦的一觉。
凌晨五点,手机闹钟在枕头下无声地震动起来。林早骤然惊醒,几乎是弹坐起来。晨光熹微,透过窗帘,勾勒出杨辰沉睡的侧脸。昨晚的一切清晰回笼,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她像做贼一样,极轻极快地溜下床,踮着脚尖,逃离了这个房间,回到自己冰冷、整齐的床上。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证明着昨夜并非梦境。
接下来的高考,林早的状态异常的好。
高考成绩公布那天,林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深吸一口气才点开查询页面。586分。这个数字跳入眼帘时,她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一种久违的、实实在在的喜悦涌上心头。
比她预估的最高分还多了几分,比她原本的水平整整提升了一个档次。
她甚至觉得,这超常的发挥,某种程度上得益于考前那个混乱夜晚将所有紧绷的**和压力彻底释放后的某种“空明”。
客厅里,刘娟和杨建国早已等候多时。
听到林早报出的分数,刘娟激动得眼眶瞬间就红了,连声道:“好,好,妈妈就知道你可以!”
杨建国轻松的笑了,赞许地点头,随即很自然地看向儿子,语气带着肯定:“小辰,功劳不小。”
杨辰斜靠在沙发扶手上,双手插在裤袋里,脸上依旧是那副惯有的、带着点倨傲的淡然。
但仔细看,能发现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眼神里闪烁着一丝“看,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得意,仿佛林早的成功是他一手铸就的作品。
厚重的《高考志愿填报指南》摊在茶几上。当讨论到具体城市和学校时,家里温馨的气氛第一次出现了微妙的停顿。
“杨叔叔,妈,”林早抬起眼,目光扫过父母,最后在杨建国脸上停留,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她深思熟虑的决定:“我想去成都。”
“成都?”刘娟有些意外。杨建国也微微挑眉,似乎觉得这个选择有些“保守”,潜意识里觉得孩子们会更向往北京上海。
...“嗯,成都。”林早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将指南翻到做了标记的一页,指尖精准地点在其中一个选项上,“我想报西南财经大学,财务管理专业。”
她顿了顿,不等大人们发问,便条理清晰地阐述理由,语气冷静得像在做一个项目分析报告:
“西财是211,财经类院校里排名很靠前,这个分数段性价比最高。财务管理这个专业,适合我。我数学稳定,但不算顶尖,学纯粹的理工科会吃力,但学商科,我的语文和英语优势能完全发挥出来。”
接着,她话锋微妙一转,提到了一个让杨建国和刘娟都无法反驳的理由,也巧妙地将她母亲的专业背景关联进来:“而且,妈也是做财务的,家里……以后说不定也需要这方面的人。学这个,将来无论是我自己就业,还是能帮上家里,都更踏实。”
最后,她才轻描淡写地补上了关乎个人情感的理由,却也是她最真实的目的:“而且,成都离家的距离刚刚好,既能有独立的空间,回来也方便。我想在一个新的环境里,安心读几年书。”
她给出的理由,理性、务实,几乎无懈可击。
杨辰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尖微微一颤。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投射出锐利或愤怒的目光,反而是下意识地避开了林早的视线,微微低下头,盯着茶几的一角。一股冰冷的、酸涩的失落感,像潮水般迅速淹没了他。
伤心和难受。这是最主要的情绪。他以为,经历了那个夜晚,他们之间已经不一样了。
他以为那种极致的亲密,是一种更牢固的捆绑,意味着某种意义上的“在一起”。
他甚至在潜意识里已经将“去北京”和“林早”划上了等号,规划着一年后在同一座城市的新生活。
可现在,她如此冷静地、有计划地选择了一个千里之外的城市。那些理性的分析,此刻在他听来,都像是精心准备的、将他推开的借口。
她不需要他了?她想要逃离他?那个夜晚的亲密和之后她偶尔的回应,难道都是假的吗?一种被利用完后就被抛弃的委屈感,让他喉咙发紧。
他只是沉默着,周身笼罩着一层肉眼可见的低气压和迷茫。这种沉默的伤心,比他以往的暴躁更具杀伤力,因为它源于一种更深的情感投入和信任的崩塌。
刘娟和杨建国交换了一个眼神,觉得女儿这番成熟周全的思考说服了他们。
杨建国点头表示赞赏,刘娟也笑着附和。全家似乎都沉浸在对这个“好选择”的认同中,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那个少年骤然黯淡下去的眼神和无法言说的失落。
志愿的方向,就在这片“和谐”的认同声中定了下来。
林早垂下眼睑,用眼角的余光将杨辰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他那种像被遗弃的小狗般的伤心和不解,让她心头莫名地一刺,闪过一丝微弱的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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