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揭县没有五星级酒店，安月素她们从最高档开始查起。
但已经走了很多家，却没有查到哪一家有赵福星入住过的记录。
住宿的地方人来人往，就算拿出照片来，店家也没有印象。
怕打草惊蛇，两人走访得很谨慎。
这一折腾，就到了下午一点。
从最后一家出来，刚要上车，安凉突然注意到一个拐角处走出来的身影。
“妈，等一下。”
她按住安月素把着方向盘的手：“你看那个人？奇不奇怪？”
安凉指的是一个身穿黑色休闲套装，头顶黑色鸭舌帽，又带着黑色口罩的瘦弱男人。
是有点奇怪。
安月素唏嘘，这一身的名牌标志，快把“我超有钱”这几个字怼人眼前了。但这人走路的气质却完全不符合这身装扮。
他好像生怕被人认出来，拎着购物袋子，弓着腰低着头，步伐很快。
男人是从小商店里出来的。
“小凉，走，我们下车。”
二人走进店内。
店里的收银员说，那个男人以前没来过这边，刚才是第一次见到，买了几袋面包和几瓶水。
从店里走出来后，两人又重新回到小旅馆。
大堂里只有店老板一个人。
这里的住宿的房间都在二楼，看来男人已经上楼回房了。
老板坐在前台，看见她们回来，脸上露出疑惑。
安月素直接上前，小声询问刚才走进去的那个男人。
安月素这次的身份是个女警察。
她也算受过楚雄的真传，虽演绎不出楚雄十分的效果，但也能有个五六分，很轻松就把店老板忽悠了。
店老板说：“那个男人是14号晚上8点多过来的，要了最便宜的房间，一天80块钱，进去后没再出来过，刚刚是第一次出来……他登记的名字？等等，我看看啊……是董青阳……警察同志，当然是身份证登记的，我们这虽然小，但都是按规矩来的，这也是为了我们店里的安全啊，能大意吗？……可以可以，您来拍张照片吧。”
*
“姓名董青阳，性别男，籍贯是烟山市烟山县，入住时间是9月14号，20点49分，从身份证判断他是1990年4月15号出生，但信息是通过身份证读卡器读取的，店老板没看上面的照片，这个董青阳又一直戴着口罩，所以不确定是什么长相。”
安月素和安凉回到家，一打开门，安月素就拨通了楚雄的电话，将这个情况讲给他听。
一边说，她一边翻找租房合同：“租房合同你放在哪儿了？”
“床头柜抽屉里。”
安月素立马进房间，打开抽屉。
“你们不用守在旅馆外面吗？万一人跑了怎么办？”
“啊，找到了。放心吧，我已经给店老板留了电话，他一离开就会通知我们，咱们家离那儿挺近的，不会跟丢。”
安月素坐到沙发上，电话按了免提放在茶几上。
合同被翻得哗哗响。
声音戛然而止。
“赵福星在租房合同上登记的籍贯就是烟山市烟山县。”安月素说到这句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声音猛地拔高：“他的身份证号和这个的一模一样。”
楚暴在电话另一边激动道：“这么说，董青阳就是赵福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改了个名。”
楚雄：“可有一点很奇怪啊，他不是中大奖报复性消费吗？都舍得一身名牌”
“不一定是同一个人。”安月素道，“身份证号重号也不是没有可能，先不管他是谁，我觉得现在的重点在董翠兰身上，你们还没去赵福星之前的住处吗？”
“我和小暴回来就睡觉了，一直睡到现在，正准备出门。”
“那你们快去吧，也许董翠兰有进展后，‘董青阳’的事情也能水落石出了。”
挂了电话后，安月素和安凉再次走出家门。
上午，她们一直用赵福星这个名字查询酒店的入住记录。
现在，她们决定用“董青阳”再去查一遍。
刚走出小区，两人就看见了在不远处散步的董翠兰。
“董翠兰今天终于出来了。”安月素嘀咕。
昨天一整天，董翠兰几乎一直待在家里。
“可以你爸不在家，不然就让他去开锁了。”
再次走访仍然用了半天时间，所有酒店旅馆都去过了，并没找到“董青阳”的入住记录。
另一边，楚雄和楚暴已经去了一趟赵福星之前的住处，周围的邻居都和董翠兰不熟悉，但有一个邻居无意中得知过董翠兰当住家保姆时的雇主，于是两人立刻前往那个雇主家。
雇主是一个姓石的女士，董翠兰在她家当了9个月的住家保姆，对她的情况也很熟悉。
“董翠兰干活麻利，人也挺老实，我们俩挺合得来的，就让她一直干下去了。后来她主动辞职了，我也没问原因。”
“她的家人你见过吗？”
“好像是老公死了吧，单身，她有一个儿子，叫董青阳，来过几次，每次来都是找她妈要钱。”
楚雄拿出x培训班工作人员的合照，让石女士看里面有没有董青阳。
石女士看了一圈，手指点在赵福星的脸上。
“是他，就是这里面的他比现在胖了很多。”
“你确定没有看错？”
石女士点头：“当然。”
“你知道董青阳在来你这里之前在哪里干活吗？”
“她说她之前在老家，我可以告诉你她老家是哪儿，雁鸣镇的白石滩村。关于董翠兰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雁鸣镇距这里很远，现在是18点，用最快的方法，到雁鸣镇也得明天凌晨了。”楚雄挠挠头发，“走吧。”
*
下午6点。
安月素和安凉闲着没事，准备去董青阳所在旅馆附近散散步。
快要走到旅馆时，两人突然接到店老板的电话，说是董青阳又出去了，问用不用他先跟着。
安月素已经看到了董青阳的身影，说了句不用后就挂断电话，带着安凉躲到树后。
董青阳还是去了那家小商店，一分钟后提着个购物袋出来。
这时，小商店又走出来一个人，他跟在董青阳身后，突然叫了句：“董青阳？”
董青阳脚步顿了下，但没停，反而走得更快了。
那个喊话的人猛地跑到他身边，一把摘下他的口罩：“董青阳，装什么呢在这？”
“等下，你认错人了。”
“认错个屁！”他一把薅住董青阳衣领，“你踏马就是不想还钱是吧？啊？1000块钱，说好半个月就还呢，钱呢？”
“等一下等一下，我给你我给你。”
董青阳快速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塞给那人：“这些正好是一千块钱。”
等到那人松手数钱后，董青阳立马往旅馆跑。
那人没拦，不屑地看着逃跑的背影：“草，越来越怂了。”
安月素和安凉对视一眼，抬脚跟上那个男人。
“你们要干嘛？”
安月素友好地递出一盒烟：“您别激动，我们只是想请您帮个小忙，我们想知道董青阳的事情。”
“你们问他干嘛。”
“他要租我们的房子，所以我们在考察他的人品，刚才看到你们发生了争执，所以有点犹豫。”
那人露出震惊表情：“现在租房都要考察人品了吗？”
“呃，把把关还是好的。”
“哦。”那人挠了挠头，说，“我劝你还是别租给董青阳了，他这人撒谎成性，张嘴没一句实在话，到处借钱不还，一天不是打架就是骗钱，最关键的是——”
那人声音小了点：“他还吸毒。”
“吸毒？”安月素惊讶。
“你没看他瘦那样，跟有大病似的。反正你别租就对了，我说这话真是为你们好，你们爱信不信。”
“可是……听说他是国画老师，人品还行啊。”
“屁！这话是听他自己说的吧，别听他吹，他是老师，我还是校长呢。”那人哈哈大笑，“你别说，我想起来了，前不久我们是听他喝酒吹过，说他画画有天赋，没准平行世界里，他是个国画老师，哈哈哈，笑死了。”
安月素问他：“您跟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今年初吧，我是烟山的，他今年到烟山打工，说是打工，到处混，我也是混的，混着混着就认识了，呸！上个月9号管借了1000，说好半个月还，一个月还没管，老天有眼，今天我来焦揭串亲戚，刚好逮到他。”
“他一直是这么瘦吗？”
“是，他吸毒挺长时间了。”
“董青阳是他的真名吗？他有没有其他名字？”
“名字倒是真的，是他真名，随他妈姓，他妈好像叫董翠兰。”
安月素察觉到这人耐心要耗尽了，赶紧问了最近一个问题：“您知不知道，他有没有兄弟姐妹？”
“那我不知道。”
那人走后，安凉问安月素：“现在给爸那边打电话？”
安月素摇摇头，她眼睛看着董青阳栖身的旅馆，说：“我现在有个猜测，需要结合你爸那边的线索确认，还是等你爸给咱们打电话，他们应该还在调查中。”
安凉心中也有了一个猜测，她觉得安月素和她想的，是一样的。
二人回到家里等着另一边的电话。
但没想到等到睡觉了电话还是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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