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玄煜告诉她，昨天的狩猎场之事冲冠一怒为红颜，风言风语传得厉害。
千机雪冷哼了一声，“说什么，为了苏月如？”
她的语调都上扬了，看得出来真的很气。风玄煜给她扇了扇风，“最近闹的太大了，趁轩辕寂没来问，你赶紧撤。”
千机雪点了下头。但是……不止是这样吧？
马车都停在千机门门口了，风玄煜松了口气，只要把千机雪送上去，她再怎么生气也……
心里这么想着，结果临走了事一件一件来。
傅言很大一只往千机雪面前一站，“千机雪，你要照顾好我哥。”他浓黑的眉眼微微皱起，“不许饿着他累着他……要不我和你一起去，你别照顾不好他。”
他脸上还有一块淤青，据说那天俩人动手了，不过傅言被揍了还开心的很，虽然黑着脸但嘴角微微上扬。
千机雪：“……”荆楚是什么蛮荒之地吗，这是流放吗？难道能吃不上饭？至于如此……
不过他到底没法一起走，风玄煜面无表情把他推走，像推走一座小山。
一名熟悉的管事在千机门门口冒头，是千机雪的私产管事。她眯了下眼，把他叫进来。
“大人，苏姑娘带着您的首肯来咱们的商行……从此她便是我们的新掌柜了吗？”
那个商行是千机门下的，前段时间刚转到她手上，主要是谈成了一笔原料采购，交货方比较希望她能够全权负责。风玄煜就把商行给她了，那笔玉石买卖是市面少见的矿物，磨掉皮壳晶莹剔透有望大卖，听说碧水居已经出品了相关设计图。
碧水居已经在跟掌柜确定料子了，只等交货了。
千机雪还没说话，管事也提出了自己的担忧，“那位姑娘行事……哎，似乎是想换掉我们的人，伙计们有些不满，我这边倒是安抚了……”
本来开单了是好事，大家都鼓足劲等着发月银给老婆孩子买礼物呢，这下还不知道是不是打水漂了呢。
风玄煜回来天都塌了，不得不解释一下，“苏月如昨晚来的，拿不到不走，说你一定会答应的。我若让她在千机门多待一会儿，外面又不知道如何了……”他算是见识到女人的嘴厉害了。“商行而已，回头再给你一个。”
能赚钱的多了去了，不见得商行多珍贵，只是到底是千机雪第一个产业，付出了心血的，临门一脚让人抢了确实不好受。
不过苏月如那个架势，千机雪若是在，当时就该咬碎牙了，虽然不知道发酵了一晚是不是更生气……
她一定会给？千机雪磨了磨牙，苏月如是一刻都等不得，那个时候估计她还没回千机门。
……
风玄煜差点拦不住千机雪，她说着要杀了苏月如，不似气疯的人，反而冷静极了，她真的干得出这种事！
“上车吧你，让女人欺辱了你还欺负回来？有没有风度了？别玩不起……”风玄煜把千机雪强塞进马车里。
风玄煜摁住她的肩膀压在座上，“伏影你看着他，当苏月如那些追求者是白说的？你最好准备周全再……明白吗？”千机雪听进去了，她的睫毛遮住一半的瞳孔。
声线哑得冒火，“帮我安置伙计。”
风玄煜拉上车帘，“知道了，放心去吧。”别人先不说，就君玄澈，虽说是质子，但他想去哪谁拦得住？说不定直接杀到荆楚去。
更别提苏月如还喜提轩辕家两兄弟，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排不上名的……苏月如算计了千机雪，还能去千机门要东西，千机雪这局已经输了。
不如先鸣金收兵，以求下一次交锋不落下风。
千机雪看到马车上放着一套女装，多看了一眼。伏影驾车，他说是风玄煜先前让人准备的，若是轩辕寂有意设卡，那还能用一下。
“……”千机雪想，去荆楚呢，穿呗。
路上出了城门，就有一些荒废的野景了。官兵在收拾剿匪后的遗骸，他们绕开了些，只有个别人抬头看了他们一行人。
千机雪往外看了一眼，大多数土匪穿着灰色的衣服，或斜披着野兽皮毛。唯有一个红裙格外扎眼……
“野狼寨寨主前些天还新纳了夫人，据说是抢来的京中贵女，说不定此祸便是因此而起……真当自己是皇帝了吗，想要哪个要哪个……”随行的人有些是雇来的，不全是千机门的人。
他们聊着这件新鲜的事件。
“哈哈……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想要谁家的女子便要！你忘了那件奇事了……”
“说到这个……”
千机雪觉得那具尸体的衣着很眼熟，很像洛夕在夜宴上的穿着，耳朵上有一个碧蓝的吊坠。风吹动车帘，看到几个官兵，他们在核实尸体的身份，墨点吹开湿了一页纸。
千机雪收回眼神。
大概无人在意，这位新晋的压寨夫人曾经是京城的贵女，也名唤“洛夕”。
——
洛夕也在第一时间出手了，她先是向供货商透露了管理层换人的消息，对方并不会第一时间撤货，能拿到一个不错的返点还如此合心意的交易方不好找，虽然心情差了一点，但只要对方的条件没有太大变化也可以继续。
但苏月如换了自己的人掌管商行就是看上了这单生意，当初这批货可是多方抢着的，运作一下后续资金不愁。
她积极推进和碧水居的合作。
洛夕的人经过了专业训练，搅黄这单生意不是唯一的目的，重要的是要从中得利，谁手上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商行呢？不满的情绪有了，再把合作的意向推一推，同等的条件人家先前可能看不上，和谁做不是做。
但若是苏月如那边有差池呢？
洛夕了解苏月如，可能是通过苏月白的渠道，此人甚贪。
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这批货路途艰远的运来，如果商行不接，其他经营者也未必给他开多好的价钱，他就只有贱卖了。回头的话，一路的运输费用又是一笔，可就打水漂了。
苏月如压价了，卡在一个让人不舒服的地方，压榨了大部分的利益，让人只能赚个一成半左右。费这么大力运到京城，这点利未免太亏了。
在哪不拿这点钱？
千机雪原本商量的可是三成利，路上的花费也都包了，他不需要考虑销路，只要长久合作供应就可。
合作方不满，苏月如笃定他不想贱卖，拿出市场不景气的套话来，嘴上说着都不容易……对方见她打定主意要压价，不过早打了预防针也不至于破防，“千机雪他人哪了？这和我们谈的条件出入未免太大了。”
“现在这里归我管，你得和我谈。”苏月如看到他拉来的许多货物，“舟车劳顿，若再空手回去你也不好交代吧？”
“一成半太少了，我得书信给东家问问。”
苏月如觉得他等不了那么久，马上销售玉石的旺季就来了，过去了玉石又会掉价，更别提原料了。
她想自己设计款式，避开碧水居。他们那些设计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眼下要学习的还多，卖点原料给碧水居只是暂时的，她会压下那些好的料子。
合作方转头找了洛夕，她的商行虽然名气不如千机门大，但如今那个商行不在千机门管辖下，这点优势都没有了。
至于苏月如那边，鸽就鸽了，反正拿着商量好的银钱回去东家也不会怪他。洛夕让人结算了这一笔，吃下了这些货物。
从前不做原料生意，跟碧水居很少来往，但现在她们想要的原料在这里，不怕找不到销路。
千机雪只卖原料，没什么精力和首饰巨头碧水居比高下。风玄煜送来了从前有意向的首饰行名单，洛夕发现自己的许多产业都在其列。
她笑了，这好办，这批货是今年的新卖点，老瓶装新酒谁都能赚点。很快划分了货物的去向。
洛夕主管欢愉场，不精于此，比不得碧水居的精湛技艺。但经典款一直在做，也会随着潮流出一点新品，不过只是添头。
碧水居的人消息灵通，没两天就签了契。
苏月如一等就是五日，不见风声，才发现合作方早就赶车回乡了。她有心盯着，但下面的人虽是亲信却不熟悉商行的运作，握不住风向，机会转瞬即逝。
虽然商行平时的生意照做，也有金银入账，可苏月如一开始盯的是大蛋糕，此时的这点小利哪里看得上。
气的摔了好几个玻翠琉璃盏。
洛夕这边出手即回本，更别提新款上市还有一笔。按照惯例，留出千机雪的利润，中间掐一笔运营费，都换成庄票，等千机雪回来便交给她。
苏月如大概不太好受，不过这哪够。洛夕考虑着之后的行动，迎面遇上洛卿。她微笑行礼，“长姐。”
洛卿看了她一眼，“野狼寨是你做的？”
那个不安分的妹妹早就失踪了，若在贼窝想回来是不肯被压寨的，怎么这两天被压寨传得沸沸扬扬，而且一个小寨而已，报官都嫌功小。
“她先不仁的。”洛夕笑得纯良，“虽说几年未见，长姐便忘了小妹的秉性了吗？你看上的东西，我不仅不会碰，别人的也抢来送你。”
洛卿动了下眸子，“当初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空壳家族，长姐走后我也做了一些努力，不过不光彩。”洛夕不细谈，感慨了一句，“也许孤女的身份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吧。”
洛卿在千机门，洛家如同有庇护。
可洛卿做任务走了，风玄煜没有注意到那些向洛家而来的暗潮。她被发卖，后来不得不靠地下场维生，他们都知道她是洛夕。
孤女？
因为这样的身份、这张脸受到一些……不提也罢，地下场需要欢愉女王，洛家却不需要劣迹斑斑的孤女。
那人顶替了她的身份，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其他旁支的弟弟妹妹不再依附于洛家，各自离去，没有人的洛家，她没必要回去了。
她从前有一个在谈的未婚夫，不过听说了她的遭遇先怀疑她的贞洁，闹着退婚。明明自己在欢愉场玩的撒欢，却不允许女人在其中得到趣味。
这样的遭遇，谁也不是一开始就能接受的。欢愉场从前有个人物，他教出来的人屈从于自己的**又凌驾于**。
他说，【也许**也会成为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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