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颤抖着接过那枚由幽光凝聚而成的钥匙，指腹触碰到符文的瞬间，一股带着电流刺痛的热流窜遍全身。刹那间，刺目的白光如暴烈的恒星坍缩般炸开，视网膜上残留的光斑尚未消散，鼻腔已被一股混杂着铁锈味的电子焦糊气塞满——这是记忆空间特有的气息，像是用旧了的电路板浸在福尔马林里。
四周的混沌中漂浮着无数菱形碎片，每一片都映着支离破碎的画面：穿白大褂的少女在实验室里，淡紫色的试剂在烧杯中泛起荧光；西装革履的老者对着全息屏指指点点，屏幕上「镜像计划可行性报告」的标题闪着冰冷的蓝光。光钥匙上的符文突然发出蜂鸣，其中一枚碎片如被磁石吸引般飘来，边缘还带着锯齿状的毛边，像是从完整记忆中暴力撕扯下来的。
碎片中浮现出二十岁的铃兰，白大褂第二颗纽扣永远松着，露出纤细的锁骨。她正对着显微镜蹙眉，金色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指尖快速敲击着键盘记录数据。突然，屏幕右下角弹出加密文件请求，输入三层密码后，黑色背景上跳出红色警告：「警告：镜像计划实验体存活率低于 17%，是否启动意识清洗程序？」她猛地转头看向身后，不锈钢实验台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远处培养舱里漂浮着人形轮廓，心脏位置的荧光标记规律跳动。
「他们用神经突触模拟器篡改记忆……」我的指尖触碰到碎片边缘，那些画面突然如被搅动的水银般扭曲。铃兰被按在实验台上的画面闪过，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正在后颈植入芯片，她挣扎时碰翻的试剂瓶在地面腐蚀出滋滋青烟。下一秒，她站在监控屏前，眼神空洞如死水，指尖在触摸屏上划出流畅的指令，屏幕里闪过其他实验体被电击的画面——此刻的她，已经是实验室最完美的监视器。
现实中的警报声突然穿透记忆空间，光钥匙的符文亮度骤降。我抬头看见无数数据流如黑色藤蔓般涌来，每一道都带着尖刺般的倒钩，空气中响起细碎的电流噼啪声。攥紧钥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符文灼烧着掌心皮肤，在剧痛中我将其插入虚空中的核心节点，刹那间蓝光迸发，如同一朵在黑暗中绽放的量子玫瑰，形成的防护罩将数据流挡在半米之外。
破碎的记忆碎片在防护罩外疯狂撞击，其中一片映出实验室地下三层的景象：数十个培养舱里浸泡着肢体扭曲的 "失败品"，他们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金属骨架，眼球被改造成多棱复眼，在昏暗的舱内转动时反射出诡异光芒。头痛如潮水般涌来，我扶住额头，突然瞥见一段高层会议的残片 —— 白发老者的激光笔正点在钟楼模型的尖顶，"核心控制器的生物识别系统只认我的虹膜"，他嘴角扬起冷笑，"就算有人闯进去，也打不开..." 话音未落，碎片便如雪花般融化。
防护罩外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像是电磁脉冲弹在走廊炸开。我知道那是铃兰的杰作——她此刻应该在能源中枢，蔷薇刺青在腕间发烫，那是用她自己基因培育的生物芯片，能入侵任何电子系统。想象着她栗色短发被数据流吹得凌乱，白色连体服后背破了个洞，露出后颈泛着蓝光的芯片接口。
冲破记忆空间的瞬间，我像从深海浮出水面般大口喘息，膝盖砸在金属地面上发出闷响。铃兰靠着墙角滑坐在地，连体服右肩撕裂，露出渗血的伤口，芯片接口处的蓝光比平时亮了三倍，那是她强行对抗控制的副作用。"看这个。" 她举起终端，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如燃烧的火焰，"每次他们试图覆盖我的记忆，这些反抗痕迹就会生成新的加密层..." 她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屏幕上，代码瞬间扭曲成防御矩阵。
通往钟楼的通道弥漫着臭氧味，我的纳米粒子在皮下发出蜂鸣，像是雷达般扫描着周围十米内的生物电信号。铃兰忽然按住我的肩膀，指尖冰凉，「通风管道里有三台蜘蛛型无人机。」她说话声音很虚弱，这是偷偷服用的神经阻断剂带来的后遗症。我们躲进暗门时，机械守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金属关节摩擦声中夹杂着液体滴落的声音。
钟楼顶端的景象比我想象中更骇人：数百条神经接驳线如巨大的水母触须垂落，每条线上都连接着核桃大小的意识储存舱，透过半透明的舱体，能看到蜷缩其中的人形轮廓，他们的太阳穴处都插着数据传输线，指尖无意识地抽搐。核心控制器悬浮在中央，呈六棱晶体状，内部流转的幽蓝光芒中，隐约可见无数人脸在其中浮沉。
"接驳线里有纳米机械虫。" 铃兰的声音沙哑，她指着最近的一条管线，"如果强行切断，它们会钻进实验体大脑，把意识搅成浆糊。" 话音未落，天花板突然投下全息投影，实验室最高负责人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的虚拟形象穿着燕尾服，胸前别着的怀表链上挂着枚铃兰花标本。"你们以为能改变什么？" 他微笑着打了个响指，地面裂开的瞬间，我闻到了腐肉混着机油的恶臭。
机械怪物从裂缝中爬出，最前面的那个还保留着部分人类特征：右脸是腐烂的肌肉组织，左眼是摄像头，胸腔里跳动着一颗机械心脏，每次搏动都会喷出黑色机油。我调动纳米粒子，能量长剑在掌心凝聚成型，剑刃上流转的蓝光与光钥匙呼应。铃兰闭上眼睛，琥珀色瞳孔里泛起数据流的涟漪，当第一只怪物突然转身用枪管抵住同伴的头颅时，我趁机跃出，剑光如闪电般划过 —— 金属外壳迸裂的瞬间，里面掉出一个沾满黏液的培养舱，舱里蜷缩着一个二十多岁岁的女孩，她后颈的芯片接口还在渗血。
「快走！」铃兰的尖叫被爆炸声淹没，她不知何时已经冲到核心控制器前，芯片接口处的蓝光如火炬般亮起，数据流顺着接驳线疯狂涌入。我看见她的身体在能量风暴中摇晃，短发被静电撑起，皮肤下隐约可见蓝色纹路——那是数据在她神经突触间奔涌的痕迹。实验室所有终端突然亮起，画面里重复播放着培养舱中的**解剖场景，被电击的实验体浑身抽搐，焚化炉的火焰中有人在喊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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