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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王道

武德五年,天下太平,秦王府开文学馆接待四方才学之士。李世民暗暗网罗人才,降低身份以温和态度与学士们讨论经义,这些学士就有后来闻名史册的房玄龄、杜如晦。

武德五年冬,西突厥牙帐,夜幕深沉,烛火映得毛毡之内忽明忽暗。统叶护披着厚重狼裘,静静坐在席上,面前摊着几张中原来使带来的书信与地图。

我缓步走入,替他斟了一盏热酒,低声问道:“大汗为何愁眉不展?是东面的颉利可汗又有动作么?”

统叶护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书信上:“颉利每年犯唐,连连不得志,唐人已渐不惧。可这恰是机会。若能与唐和亲,使我西突厥与之结为姻亲,则不但稳固西域,更能在大漠诸部面前,彰显我西突厥的声威。”

我闻言一怔,旋即明白他的心思:“大汗是想以王族子弟,迎娶唐朝公主?”

统叶护缓缓颔首,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思:“东突厥与唐争锋,若我西突厥能先一步与唐结好,将来必能在草原之上立于不败之地。况且……我也想为下一代打算,让子嗣与中原王室结缘,将来也有个帮手。”

我沉吟片刻,轻声道:“唐主李渊虽宽厚,却多疑。此事若成,自是皆大欢喜;若不成,恐引人讥笑。”

统叶护长叹一声:“但总要试上一试。”

武德六年,西突厥使臣抵达长安,传达可汗之子咥力特勤请婚唐公主的意愿。李渊却微笑推辞:“长安与龟兹尚隔数千里,往返艰险。公主远嫁西域,朕心不忍。此事当从长计议。”

于是此事便以“路途遥远”为由被拒。

消息传回牙帐,我静静看着统叶护神色的变化,轻声安慰:“大汗,不必懊恼。唐人虽拒,但此举已示天下,西突厥心怀和好。与其寄望一纸婚约,不如着眼未来,结交唐中贤士,或许能得更长久之利。”

统叶护沉默良久,举起酒盏一饮而尽:“也罢。与其仰人鼻息,不如自强。大唐既已拒婚便不必再去了。”

武德七年,颉利再度集结万余骑兵南下,直逼并州。唐廷群臣惶惧,有人建议迁都以避锋芒。李世民却力排众议,亲率兵马御敌。

颉利军阵列于五龙坂,声势浩荡,唐军军心动摇。李世民却独自驰马出营,仅率百余骑直入突厥阵前,高声质问颉利:“唐朝无负突厥,为何违盟深入我国?”颉利未答,只是冷笑。李世民又驱马至突利可汗什钵必阵前,言辞恳切:“往昔你我曾有盟誓,若有急难,互相援手。今日你怎能袖手旁观?你可还念那一分香火之情?”

什钵必沉默不语,心中却已摇摆。那“香火之情”让他想起旧日往事。颉利见突利无言,且疑心渐生,心下不安,遂派使者对李世民说:“秦王息怒,我并无意交战,只是想与秦王议事。”于是暂且退兵。

李世民的胆略使唐军稳住阵脚,而他更深知,真正制衡颉利的,是突利的态度。战后,他暗中联络什钵必,与之把酒论旧。李世民目光深切,忽问:“可汗,近来可有令妹阿史那舒涵的消息?”

什钵必略一迟疑,答道:“她在西突厥安好无恙。秦王若挂念,可放心。”

李世民沉默片刻,低声道:“西突厥多年从未犯边境,想来亦有公主劝谏之功。此情世民铭记于心。”

什钵必望着他,心知这位中原雄主所念的不只是盟约与边事,还有一段埋藏心底的情感。但并未多言,只是端起酒盏,淡淡说道:“草原风沙无常,我愿与秦王共守边境安宁。”

李世民凝视杯中,缓缓举盏:“你我三人,若有一日能再聚,我必重谢多年恩义。”

两人相视而饮,杯中映出的是草原与中原的交织,也是家族血脉与大国争霸的缠绕。

武德九年六月长安的夜,压得让人透不过气。

宫城四周,禁军暗暗调动,盔甲的摩擦声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太极宫方向火光隐约,似有未尽的喧嚣。

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暗中勾连,日夜商议,调走秦王亲兵,又以军务为名,收押李世民部将。

自玄甲军至府骑,无一不在被削弱。

连秦王府内往来的信使,也被东宫密探监视。

风雨欲来。

那一夜,李世民独坐于府中书阁,烛火摇曳,他的影子映在墙上,笔直如矛。

房玄龄与杜如晦立于案前,神色凝重。

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程咬金、侯君集等人环立两侧,皆甲衣在身,剑未出鞘,却寒气逼人。

他早已洞悉一切。

太子与齐王的刀,早已架在他喉间,只是未曾落下。

他若不先动,便是死路。

李世民指着宫城地图中玄武门的方向,语气沉稳而冷峻:“自武德七年,我已将常何调入京城,负责玄武门守卫。赐金刀、黄金,令其暗中收买禁军士卒,守门之事,已布多年。”

杜如晦低声道:“殿下,东宫已调走您北营亲兵,又削减了秦王府的府兵,如今可用的人只有八百人了。”

李世民目光如炬:“正因如此,我们更要掌握主动。玄武门是北宫通路,若先占之,东宫必乱。”

房玄龄微微拱手:“殿下计较周全,若东宫察觉,恐不及防。”

李世民缓缓站起,剑光映烛:“我深知风险。常何处置得宜,禁军之人已暗通我们,关键之刻可随我而动。若今日不动,亦是自绝生路。”

长孙无忌沉声道:“殿下,若败,恐血流殷天。”

李世民环顾众人,眼底闪过寒光:“诸君皆知,今夜行动,不问生死。常何已布伏,北门禁军已暗通亲信,一旦开门,杀机自起。”

尉迟敬德握枪,冷笑一声:“明日一早,玄武门胜则王,败则寇!”

众人离去后书房门缓缓启开,灯影映出一袭素衣。

是长孙氏。

她的发髻未梳,素颜如雪,眼中却无一丝慌乱。

她手中持剑,剑锋反射着灯光,稳得仿佛已握了千遍。

“世民,”她声音很轻,却一字一顿,“你去玄武门后,秦王府我来守。”

李世民怔了怔,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剑上。

那柄剑,原本是他征战时随身所佩——

她竟拿在手中。

他几乎要说“这是男人的事”,却终究没开口。

她走近一步,将剑插回鞘中,轻轻替他穿上盔甲,那一刻,她的动作极慢,像怕这最后的触碰会被风带走。

“观音婢,”他低声唤她的小名,语气中带着克制的痛意,“此去生死未卜,你应避于后,不必卷入血中。”

长孙氏抬眸,眼神如寒星般明亮:“你若不返,我守何处?你若一去不回,这天下于我何用?”

她上前一步,将那柄剑横于身前。

“你去杀伐,我守家门——这便是我为你能做的一切。”

李世民沉默良久,伸手接过她的剑,指尖在她掌心停了片刻。那触感,是冰,也是暖。

“此一去,若天命可改,待我归来——”

他顿了顿,目光灼亮,“你我再论天下。”

长孙氏浅浅一笑,眼底却有泪光:“我等你。”

风声卷起,火把的火光映红她的脸。

他回首一望,那一眼,便足以铭记一生。

长孙氏立于秦王府门前,手执利剑,誓不退半步。

李世民策马玄武门下,举弓射出改命的第一箭。

天色微白,宫阙如洗。

战马的蹄声踏碎清晨的寂静,铁甲相击,带着尚未散尽的血气。

待朝局稳定后,李世民策马回府。秦王府的门,依旧敞着。

长孙氏立于门前。当他跨入门槛的那一刻,她抬起头。

她看见他平安无恙。

那一瞬,她眼底的泪光几乎要碎,却只轻轻道

“二哥,回来就好。”

李世民喉头一紧,步履一滞。

他看着她,忽觉手中剑沉得几乎拿不住。

这一夜,他弓弦饮血,亲手射死了自己同父同母的兄弟;

这一夜,他夺得天下,却几乎失了自己。

而此刻,这一声“回来就好”,让他所有的冷意与杀气都化成一口闷在胸口的热。

他走上前去,轻轻抚上她的发,语声低哑:“观音婢,我赢了。”

长孙氏垂眸,指尖紧握,却只是浅浅一笑。

“我知道。你该赢。”

李世民低头,额头轻触她的鬓角。

武德九年九月李世民称帝,改元贞观,一个真正的盛世即将开启。

草原的夜晚,风声如呼啸的琴声,吹动帐外的旌旗。火堆旁,统叶护与我并肩而坐,酒在铜盏中荡漾,映着火光。

统叶护先开口,带着几分感慨:“玄武门之变……呵,没想到啊。那位秦王竟然亲手清除了兄弟,如今坐上了皇帝的位子。”

我静静地听着,指尖抚着酒盏的边缘,语气淡然:“这世上的皇位,本就从来不是兄友弟恭能守下的。草原如此,中原亦然。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走得这么快。”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侧头看我,眼中带着疑惑:“舒涵,你当年是不是也曾爱慕过李世民,是不是早就看出他会有此一日?”

我知道此事已被他看穿,便也不再隐瞒:“年少时,我曾在并州结识了少年时的李世民,我看出他心怀天下,便暗中帮扶过李渊起兵,若说爱慕,我与他之间并无爱慕。只是虽多年不见,但总还是觉得他还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他虽心中有大志,却也不是冷血之人。”

统叶护沉吟片刻,轻轻冷哼一声:“他终究弑兄逼父,这样的皇帝……未必能让人心服。”

我摇头:“可他若不出手,换太子登基,唐廷或许早乱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世间常理。”

火堆“噼啪”一声,映出我眼中的一丝黯然。

——玄武门之变。我早就知道会发生。他终有一日要搏命登上帝位。只是,当这一步真的来临时,仍忍不住心头一震。

“兄弟相残,父子相疑……可这是历史能够延续的唯一道路。”

我轻轻阖眼。历史的洪流,终于按着既定的轨迹奔涌而去。统叶护见我静坐火前,神色微凝。火光将我的面庞映得有些恍惚。

他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递来一杯酒。

“你在想什么?”

我抬眸一笑,语气温和:“没什么,只是想到长安的大事,心里有些感慨。”

统叶护静静望着我,目光深沉。他低声道:“我知道。你担心李世民。”

我微微一怔,旋即垂下眼,唇角泛起一丝无奈的弧度:“只是听闻大唐易主,感慨罢了。”

统叶护唇角勾起,却不带笑意:“感慨?还是牵挂?你与李世民少年时便相识,如今他登上至尊之位,你心中难免有些……不同。”

我抿唇不语,只垂下眼,指尖在酒盏边缘轻轻摩挲。

片刻后,才轻声道:“我已是西突厥的王后,不该再想这些。”

统叶护忽然伸手,覆在我握盏的手上,力道不重,却让我一震。

他低声道:“舒涵,我并非责怪你。只是……若你眼中还有他,那我算什么?”

帐内静得仿佛能听见火星炸裂的声音。

我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心中一时复杂。我轻轻抽回手,低声笑道:“你是西突厥的可汗,是草原的主宰。至于我……只是个女子,记点旧事而已,不足挂心。”

统叶护望着我,久久无言。终是低低一叹,举杯一饮而尽。火光中,他的侧影显得格外孤独。

火光摇曳,我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么多年来我所隐瞒的少年情愫终归还是被他看穿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胸中却满是压抑不去的酸涩。

“统叶护……你不该问的。”我在心底低声自语。

统叶护沉默良久,见我也不说话,便抬手,按了按我的肩,声音低沉,却比先前平和了许多:

“我明白,你与他……终究清清白白。再说了……若当年我没那么骄傲,主动找你叔父联姻,把你娶回营帐,你哪还会去并州认识那个少年秦王呢?”

我轻轻一笑,嘴角带着些调皮:“谁知道呢?也许命运就是要我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落在你身边。”

统叶护摇头,低声笑道:“你倒是会找借口。”

夜色深沉,帐外风声如琴,帐内却温暖如春。两人相视而笑,仿佛草原上所有的风沙与往事,终在这一刻随风而去。

* 《常何墓志铭》记载原文:“常何其先居河内温县。……今为汴州浚仪人也。七年,奉太宗令追入京,赐金刀子一枚黄金卅挺,令于北门领健儿长上。……申绕帐之深诚。九年六月四日令总北门之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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