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黑的厉害。月亮被黑压压的云挡的严严实实，不露一丝光亮，空中的云压得很低，让人很不舒服。
萧以政踏着夜色到了府内深处一个破败的小院，此刻院内站着一个年轻男子，面容与其有几分相似。
男子深夜见到他，有些许惊讶，上前行礼，问：“皇叔怎的今日亲自来了？”
萧以政看了他一眼，抬手免了他的礼，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逐渐变得有意思起来，笑道：“意儿，好戏要来了。”
男子看着萧以政，他的面容隐匿在暗处，除了能看出与萧以政有些相似的面容，无法分辨出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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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之啊，今日上街的时候，帮婆婆买些东西带回来吧。”
王婆婆叫住宋稔，递给他一张纸。
宋稔接过扫了一眼，奇怪道：“婆婆你买砚台做什么？家中不是还有？”
王婆婆笑呵呵的，回答：“明天就是廿六了，阿昭的14岁生辰啊。你忘记了吧？前段时间我给她准备了一套新衣裳，又想着丫头爱写写画画，就想着再送些笔墨。不过婆婆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分别，正好，你帮婆婆挑挑。”
宋稔恍然大悟，道：“哦对，这都已经是下旬了，我都忘记阿昭生辰这档子事情了。”
宋母正好从房间里出来，闻言问道：“忘了什么？”
王婆婆：“明天就是阿昭的14岁生辰了。”
宋母到是记得的，此刻便打趣道：“幸亏今日提醒了他，不然明日他空手去给阿昭庆生，阿昭要生气的。”
几人笑起来，宋稔忙做求饶状。
“我已经想好要给小姑娘送什么了，只不过这几日忙了旁的事忘记了。得，我一会便去把东西准备好，顺便给婆婆把东西带回来！”
宋母走过来说：“今日我与你同去，明日该去柳府一趟，礼数不可缺。我前日托徐伯置办了东西，我今日去看看。”
到了城中热闹处，宋稔便和宋母兵分两路，宋母去了钱庄，宋稔混着人流，来了挽月居。
他今日走的时候终于将那两盒一直没有送给亓衍的茶带上了，他七拐八拐，轻车熟路的从大门绕上了二楼书房，推门而入才发现，屋里这会只有闭月一个人。
闭月看到他没有太多反应，知道他是来找亓衍的，便给他指路：“我家公子在上面，宋公子直接上去吧。”
宋稔却没离开，笑嘻嘻的走到屋内找了个凳子坐下，对闭月说到：“闭月姑娘，我今日来不是找你家公子的，我是想找你帮个忙。”
话音刚落，门外亓衍带着沉鱼正好走进来，亓衍看了看二人，问：“你需要闭月帮你什么？”
宋稔一呆，正要回答，鼻尖就传来一股熟悉的药香。他莫名欢喜：“咦，你喝药啦！怎么样？”
亓衍看了看他，不理解这才服了一帖药，能看出来什么效果，便未做回答，重复了一遍：“什么忙？”
宋稔也意识到是自己有些急功近利了，便挑挑眉，解释说：“有个小姑娘，明日生辰，马上就是及笄的丫头了，也不好拿小时候糊弄小孩的东西去送礼，这不，来请教一下姑娘。”
话虽如此，但宋稔着实找错了人。沉鱼和闭月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儿，更不是受尽宠爱的小千金。她们的童年可以用无趣甚至是冷漠来形容，对于这些，确实没有经验。
闭月无所谓的笑笑：“宋公子这个问题，我确实是回答不上来，帮不上公子了。”
沉鱼也说：“我们又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哪知道如花的小姑娘会喜欢些什么呢？”说罢，她像亓衍行一礼，“公子，我先出去了。”
“嗯。”
闭月也跟了出去，只剩下亓衍和宋稔万千思绪。
对于这种问题，亓衍也不像宋稔一样生长在一个充满爱的人家，甚至都不是平安长大的，连自己何日生辰都不知，但看见宋稔满目愁容，他也在仔细思索。
宋稔长叹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着：“前年我送了一对银锁给她，去年送了他一匹云锦，花了好大功夫才弄回来。今年一忙都忘记这件事情了，一下子我去找个什么送给她呢？”
亓衍问：“那小姑娘有些什么喜好？”
“她呀，虽然女红差了些，但爱读书。再者，喜欢甜食，爱吃糖葫芦，喜欢犯花痴……哦对，一有空她就爱去街上听曲儿。”
亓衍看了看宋稔面上宠溺的表情，想了想，给他建议：“不若送她一把琴？”
宋稔面上的宠溺肉眼可见的变成了嫌弃：“了辰兄，她虽然爱听，但对乐理，那是一窍不通啊。”
亓衍没有停顿，像是就在等宋稔说这句话一样，回答：“她家中人若不介意，可让沉鱼教她。”
宋稔到是没想到这一茬，当下笑起来，觉得可行：“当真？”
仅仅一呼一吸，宋稔心里已经打好了一串算盘：
首先，这是亓衍自己主动提的，这样一来，宋稔就会有更多并且不会显得很刻意的理由与亓衍接触。
第二，那日自己半开玩笑的讲，要把亓衍介绍给柳明昭，但说实话，宋稔并没有底气让亓衍“听他安排”。而这么一来，除了柳明昭，说不定他还有机会将亓衍带给娘和王婆婆认识认识。
而宋母……是见过亓珷玞的。
虽然到目前为止，宋稔已经没有那么纠结于亓衍到底是不是珷玞，但潜意识里，不管亓衍是何身份，只要不和珷玞扯上关系，对于宋稔来讲就没有大的问题……还是再确认一下比较妥当。
再者，亓衍能主动开口提供帮助，不就是代表着他愿意和自己相交？
这可是大喜事……
亓衍或许看出了宋稔心里的全盘，亦或许没有，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在经过考虑后，并不觉得需要排斥与宋稔的交往。
于是他回答：“嗯。”
宋稔笑得开朗，说：“那我先在这里谢过了辰兄了！麻烦你了哦！”
亓衍仍是淡淡的，表示“无妨”。
开心过后，宋稔却又犯了难。
“那个……了辰兄啊，你有没有哪家好的琴行推荐啊？我去挑一挑……”
宋稔虽然精通乐理，但从来没有亲自置办过这些乐具，自然不知城中哪家琴好。
亓衍回答：“既然明日便要，现在去找难免仓促。挽月居还有几把名琴存着，我让他们挑一把出来，晚些时候找人备好，明日你便直接来取就是。”
宋稔到时想起了挽月居的实质，眨了眨眼：“嘿嘿，那就辛苦了辰兄啦！”
“无事。”
大事有了着落，宋稔才记起来，将进屋放在桌上的两盒见春放下，说：“对了，这是我给你带的见春，本来上次就要给你的但是后来忘记了，正好今日给你送过来。你先喝着，回头我再给你拿。”
亓衍收下，颔首致谢：“多谢。”
另一边，宋母刚刚到钱庄不久，就听到街上又有人在讨论宋稔“白日宣淫”的壮举，一愣。
白日宣淫？
见到宋母被吸引了注意，徐伯赶忙笑着过来解释：“夫人，你别听他们的，这个事情，呃……并不是那些人传的那样。”
宋母淡淡回答：“我知道。”
可是徐伯见状根本不信，赶紧继续解释：“害，夫人呐，你不知道呢！我跟你讲，小公子对那亓公子的态度，在老夫看来啊十分揪心……”
宋母一下子被徐伯夸张的表情逗笑了，不过这她倒是真的不清楚，她只是明白自家儿子并非寻花问柳之辈，去挽月居也并非让人所想的那般，便问：“什么样的态度啊？”
徐伯嘿嘿一笑，却道：“还能是什么态度啊？公子交个朋友，什么时候还需要让人细查背景？不过这个亓公子，我不仅查了，还发现公子对他啊，确确实实是上了心，和那些其他的朋友不同。”
宋母对徐伯描述出来的“上心”有些惊讶，随即道：“这边的事情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了，时间还早，那我过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吧。”
随即，徐伯将手中的东西整理好，给宋母安排了护卫远远跟着，送走了宋母，看着她向挽月居去了。
宋稔送完茶后，没像往日一样千方百计想要留下，仅与亓衍闲聊了几句，估摸着母亲那边也要结束了，便与亓衍告辞。
“了辰兄，今日我还有些其他的事情，这便先告辞了。还是麻烦你为我准备礼物了，明天我来拿！”
亓衍目送他离开书房，看着他灵活的避开挽月居里形形色色的男女，飞快地向门口走去。
他转身面向临街的窗户往外看去。
此时宋稔尚且没有走到街上，亓衍随意往外扫了一眼，注意到挽月居对面商铺外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气质高贵的妇人，正看向挽月居。
亓衍还只当又是哪家男人出来寻欢作乐惹了原配不高兴，正要收回目光，便见那妇人仰头，与尚未收回目光的亓衍对视。
看清了女人样貌的亓衍一愣，便看见刚出挽月居的宋稔一下子就走到了女子旁边。
宋稔刚出来就看到自家母亲站在挽月居外，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乖巧的走过去叫了声“娘”，问：“您怎么在这儿啊，我还说去钱庄接您。”
宋母听见宋稔的声音收回目光，看向儿子。
今日街上不逢集，且正午刚过，八月份的太阳依旧毒辣，街上行人不多，也不像往日一般嘈杂。也因此，亓衍听见了宋稔说的话，确定了这名妇人的身份。
很是荒谬的，他居然在想：原来不是来抓丈夫，而是逮儿子来的。难怪今天宋稔今天说完正事就离开了。虽然他的那些事情也没有多“正”。
宋母看着宋稔，温柔的抬手帮他将额角的碎发，随即说：“嗯？事情忙完了，这么快吗？”
什么？！！
宋稔一惊：“娘！你在说什么啊？怎么还有当娘的打趣儿子呢？”
宋稔确确实实被宋母这“为老不尊”的发言吓得一跳，随即勾起嘴角疑惑：“咳咳……快？”
宋母笑盈盈的，给他指了一个方向：“那便是亓公子吧。”
虽然是在像儿子询问，但她确实用了陈述句。
宋稔看过去，脸上还带着一些被宋母打趣过的诡异绯红，放在宋稔少年意气的面颊上像是恰到好处的点缀，没有丝毫违和。
此时宋稔站着的地方一半被树挡住，他上半身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中，眼中带着光看向亓衍，倒是让亓衍内心由衷感慨了句：当真是配得上一句光风霁月。
宋稔和亓衍对视上，回答宋母：“是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宋母向亓衍颔首示意，亓衍也是得体回应。
最终还是宋稔笑着向亓衍挥手后，带着宋母离开。
二人离开后，还去了墨香阁。
文济看到宋母来了，连忙起身迎接：“伯母快进来坐。”
说起文济，能有现在的生活，也全靠当年宋母的善良。
文济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去世了，文济他爹呢又是个醉心文学的老秀才，只会读书，不会生活，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邋邋遢遢，更别说照顾孩子。妻子去世之后，又要挣钱又要带孩子，他也没有什么别的能力，只想考取功名，也只能偶尔帮别家教教孩子，有事帮别人抄抄书，说难听点，也不过是满腹无用之书。
虽然如此，他没给文济多荣华富贵的童年，但他教给了文济自己的文人风骨——文济自小便有着比旁人强的意志力，待再大点，便能看出来这个小孩自有一套原则做人，更有超出旁人的优秀能力。
等到后来，老秀才攒了一些钱，盘了一间铺子做书屋，没过几年便病逝了，那铺子便就交给了尚且年幼的文济。但好景不长，有一年隔壁走水，连着书屋着了一半，损失惨重。机缘巧合之下，还是宋母施以援手，将当年陷入绝境的小文济拉了一把，助他度过了难关。
此刻见到文济，宋母笑盈盈的，说道：“小文近来如何啊？”
文济上前来扶着宋母找了凳子坐，回答：“一切都好，劳烦伯母惦念了，我本应该多去看看您的，不过前几日店中伙计有事，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便没能前去探望伯母。今日伯母怎么过来了？”
宋稔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在店里转起来，打量着适合柳明昭的笔墨。此时边回答，边挑了一尊砚台拿起来看：“明天阿昭生日，来帮王婆婆给明昭备礼。阿娘跟着来看看。”
文济听了，帮宋稔调了合适的东西包好，问：“你们明日准备何时去？”
宋稔看了看宋母：“不知道，反正趁早不趁晚。你不用管我们，直接去便好了，我们柳府见吧。”
“行。”
安顿好一切，宋稔带宋母早早回了家——明日要回柳府，众人都是比较期待的。提前收拾好了东西，就早早休息了。
宋·嘴硬·健忘·稔上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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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17 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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