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坊间便有传闻。说钱语卿乃受仙人指点,是神女下凡,来助人间繁荣昌盛。
皇帝召见神女,神女提议不分男女,广开科举,让更多女子为官,一众官家女子趁机长跪宫门外。
皇帝认为,此乃妖言惑众,下令将钱语卿等一众女子下狱。却不想旨意刚下,天降异象,一道惊雷直直劈向皇帝所居宫殿。天降惩罚,宫殿起火,人心惶惶。
皇帝无奈下旨,此后男女可同堂学习,更可同堂高考。
此番史称“庆合革新”。
不过虽进行了革新,还有些迂腐人家觉得这新政也只是皇帝一时兴起颁布,女子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道。
春日里,皇后照常举办赏花宴。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不再单单是为了让京中未成婚的男女相看,更是为了相互切磋文采,为能在今年的恩科中榜做些准备。
“对了语卿,我听说你家里那位堂妹背着你家老太太投军去了。被抓回来还说,如今男女皆可挣得功名,为何她就不能从军。你家老太太气急了,命人打了她好些板子她才安分了。你家老太太怕她真跑到边境去,便求到本宫这里来,让本宫给她个在京中的官做做。”皇后与钱语卿一同坐在御花园的一处石凳上品着茶闲谈,这些日子她俩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不像君臣,不像母女,更像是好友。
钱语卿淡笑道:“翩翩啊,她就是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我记得小叔可是科举一次便中的文臣,他女儿却是个爱舞刀弄枪的性子。”
“你是不知,当年她的母亲,钱侍郎的夫人也不是什么安稳的性子。她曾有一次扮成男子,在军营里待了一年,被她父亲抓回去才消停些日子。想来,你这位堂妹是随了她了。”
钱翩翩的母亲是生钱翩翩时难产而死,钱翩翩也只比钱语卿小一个月,再加上钱语卿刚出生没多久就因意外流落在外,自然是没见过钱翩翩的母亲,这么多年了,更是没听说过这位当年的风云人物。
“原是这样,我听闻我那位小叔妻子死后便再没续弦,甚至连妾室都没有,想必当年他们二人十分恩爱吧?”钱语卿随口道。
皇后笑着摇头:“内情本宫不清楚,不过听说当年他们闹得挺不好看的,女方更是被气得早产而亡。”
“死人,永远是最好的。”钱语卿道,“对了,我们家那两个都来了吗?”
“一个都没来,本宫让钱翩翩做禁军侍卫的圣旨一下,她又闹呢。还有你们家那个养女,听说想成为今年恩科第一位女状元呢。”皇后道,“对了,本宫还未问过你,当初那两人把她攀咬出来的时候,你为何不顺势除掉她,省得她再碍你的眼?”
整个京城都知道钱水凝是当初钱广林和唐周绵从慈幼局抱回去的,可偏偏就是瞒着钱语卿,每当钱语卿问起,他们都试图搪塞过去。
“她也算是个有才学的,真单论起那些文章诗词来,我自认比不上她。更何况她本心并不坏,我与她又没有什么大的利益冲突,做不过是多一点父母关心少一点父母关心罢了。如果她真的出事,外头说不准还会说钱家的女儿全是些善妒的,闲言碎语砸死人呀,真不知道有些人家嫡女庶女甚至两个嫡出庶出的女儿打起来是为何?”钱语卿摇头,品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这茶不错,我是许久没喝到如此新鲜的南方茶了。”
“你这嘴是真灵。”皇后调笑道,“不过女子以父为天以夫为天以子为天,她们每日靠着这些活着,怎么能不争一争不斗一斗?你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外面,不懂也正常。”
“这样的话我倒也能理解了。现在女子也能自己为自己争一番天地,她们便再也无需如此争斗了吧?”钱语卿继续问道。
“不,不是的。”皇后道,“既然女子也嫩考取功名了,那是否意味着她们也能继承家业了呢?之前继承家业都是家中嫡子庶子争得昏天黑地,现在是要嫡子庶子嫡女庶女一起争得昏天黑地了。”
钱语卿苦叹:“如此一来,只要人活着就得争呀。”
“做个富贵闲人自然就无需再争了。”皇后玩笑道。
钱语卿倒还真仔细分析起她这话来了:“这富贵闲人不是想做就能做得的,得那些争斗的人不把你当做对手,父母又不能忽视你叫你任人欺凌,还有啊,那得是真富贵,家里万一破落了,那也当不成了,因为这朝中还有人与你们整个家里争。”
“本宫说不过你。”
就在这时,不知何处爆发了争吵。钱语卿起身道:“我去凑个热闹。”
“去吧,每年这赏花宴都得闹出个什么事来,没一年是消停的。本宫猜着这闹剧也就那几样,都看烦了,你要是觉得新鲜你便去吧。”
钱语卿当年在梁国后宫的时候或多或少也见过些腌臜事,不过都是些后宫女人的争宠手段,最后都被叶贵妃收拾了。这贵族公子小姐宴会上的她还没见着过,毕竟当年她也是个不省心的,每到这时候都会与谢白幕谢白薇一起溜出宫玩。
钱语卿过去时,就见是一个女子浑身湿透,虚弱地歪坐在地上抽泣。
“这是怎么了?那坐着的人是谁?”钱语卿向最近的一个人打听道。
“听说是刘尚书家的庶女,刚不知道怎么就落水了,被人救上来以后就说是她嫡姐推的她,还非要对救她上来的谢公子以身相许。”
旁边又一人听了反驳道:“什么谢公子救她上来的呀,分明是那个小太监救她的,我们这些来得早的都看见了。她就是想攀上人家谢公子,这才非说是谢公子救她的。”
钱语卿自然知道这位“谢公子”是谁,她就想不明白了,谢白幕一个梁国皇子怎么在越国如此受欢迎?难不成真如皇后所说,是话本子看多了,想让谢白幕在越国娶了她,他们再做一对患难夫妻。这样到了梁国她就是皇后,还是有恩于梁国未来皇帝的皇后。
不过她们这样想倒也没什么错,毕竟谢白幕是梁国唯一的皇子。除他之外梁国皇室就只剩下三位公主了,在她们眼中,谢白幕必然是未来的梁国皇帝。
正想着,钱语卿就听那女子期期艾艾地开口道:“谢公子,梅儿的身子都叫谢公子看光了,谢公子怎能不负责呢?”
谢白幕今日穿着青色袍子,手中拿了一把空白折扇,满是无辜:“在场这么多世家公子都看过你这幅样子了,你要不叫他们都对你负一遍责?”
他说这话时,钱语卿环顾四周,竟真看出了几个男人蠢蠢欲动。
“是谢公子救梅儿上来的,梅儿只愿嫁给谢公子。”她的眼泪掉得恰到好处,叫人心疼又叫人心动。
可谢白幕却丝毫不动容,用折扇遮住脸道:“我都说了,不是我救的你,是你刚刚轰走的那个小太监,在场之人均可作证。”
见这番说辞行不通,那个梅儿又换了一套说辞:“谢公子,求您可怜可怜我吧。我的嫡姐今日当众推我下水,我的嫡母整日在家中磋磨我跟我姨娘。梅儿在家中过得生不如死呀公子!梅儿早就听说谢公子心善,不会见死不救,求您救救梅儿吧。只要您愿意将梅儿带离苦海,梅儿做个洒扫丫鬟都甘之如饴。”
“你个小贱人还敢污蔑我!明明是你自己跳下去的。再说若是你在府中安分守己,谁会苛待你?你自己在家里作天作地,还要我宽容了?非得等你把天捅出个窟窿来我们才能教训你是吗?”旁边一个女子反驳。这人就该是梅儿口中的嫡姐了。
“竟有如此恶劣的事!”谢白幕并未理会那位“嫡姐”的话,而是将折扇收起来蹙眉对梅儿道,“你放心,这件事我定然要跟刘尚书好好说说,若是他再这样,我便去禀明陛下,我相信陛下一定不会纵容此类事情。”
“你看她脸都青了,现在女子都能科考做官了,她还整那些不入流的手段,真是丢我们女人的脸。”刚刚钱语卿搭话的那个姑娘道,“就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人家谢公子都说了,不是他救的人,不想娶她,她还不识好歹。”
“你们看见谢公子腰上挂的那个荷包没?”又一女子小声说道。
“这么丑的荷包挂在这么俊俏的人身上,当然一眼就看见了。”另一个人回她,“也不知是谁做的,也太丑了点儿吧?我用脚做出来的都比这个好。”
做这个荷包的钱某人:你们这么说合适吗?人家也是第一次做呀,谁知道那个姓谢的就一直带着招摇过市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个荷包呀是谢公子的心上人,梁国的紫菀郡主做的。”
“谢公子在梁国定亲了?”
“没有,听说紫菀郡主看不上他。”
“这都看不上?那能被她看上的得是什么人呀?”
“谁知道呢。”
“这些你们都是听谁说的?”钱语卿打断道。
“谢公子亲口说的。唉,他可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紫菀郡主看不上他,他还为郡主守身如玉。”
钱语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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