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像一条冰冷的蛇,缠得林默呼吸发紧。他盯着那个徽章 emoji,指尖在屏幕上按出深深的印子——那图案和周伟书房里的铜制徽章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颜色褪成了灰黑色,像被水泡过很久。
他立刻拨通了张磊的电话,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张队,我收到一条短信……很奇怪的短信。”
电话那头传来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张磊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什么内容?”
林默念出那句“下一个,轮到谁了?”,停顿了两秒,补充道:“发件人用了个徽章的表情,和周伟身边那枚几乎一样。”
电话那头的沙沙声停了。几秒后,张磊的声音陡然清醒:“号码查得到吗?有没有归属地?”
“查不到,是虚拟号码。”林默点开短信详情,“运营商显示‘未知’,像是用网络软件发的。”
“别删短信,我让技术队联系你。”张磊的声音沉下来,“你现在在哪?家里?”
“嗯。”
“锁好门窗,别出门。我们马上派人过去提取数据。”张磊顿了顿,“林默,你仔细想想,除了迷雾社的人,还有谁知道你们当年的事?比如社团的指导老师,或者……和赵峰有过节的人?”
指导老师?林默的记忆里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迷雾社当年的指导老师姓王,是个教民俗学的老教授,性格孤僻,很少参加社团活动,只在他们提交成立申请时露过面。赵峰失踪后,王教授没过多久就退休了,听说回了南方老家,从此杳无音信。
“王教授……但他应该和这事没关系。”林默不确定地说,“他对我们的探险一直不赞成,还劝过赵峰别去北山。”
“有没有关系,都得查。”张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你把他的信息也发我一份。另外,那四个成员里,你最近和谁联系过?”
“只有周伟……”林默的喉咙发涩,“李娜、陈阳他们,毕业后就很少联系了。”
挂了电话,林默坐在沙发上,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地板上,形成一道刺眼的光带。他看着那道光里浮动的灰尘,忽然觉得十年前的北山就在眼前——
那片被雨水浸透的山林,空气里全是腐叶的味道。赵峰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站在疗养院的铁门前,回头对他们笑:“怕了?怕了可以回去。”
李娜当时紧紧抓着陈阳的胳膊,脸色发白:“赵峰,王教授说这里不对劲,我们还是别进去了。”
“不对劲才要去看看。”高明拍了拍赵峰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怂恿,“说不定真能找到宝贝。”
林默猛地晃了晃头,把回忆甩出去。他不能就这么等着“下一个”出现。他点开李娜的微信,对话框停留在半年前,李娜发了条朋友圈截图,是她工作室的新地址——梧桐路19号,一栋老洋房的二楼。
他输入“你还好吗?有件事想跟你说”,删了又改,最后只发了句“方便通个电话吗?”。
消息发出去,像石沉大海。
半小时后,技术队的人来了,是两个穿便服的年轻人,拿着笔记本电脑在林默的手机上操作了一阵,脸色越来越凝重。
“林先生,这号码是通过境外服务器发送的,查不到源头。”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说,“而且对方用了加密软件,短信里没留下任何定位信息。”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这不是恶作剧,对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甚至可能……就在暗处看着他。
技术队离开后,林默决定去找李娜。他不能等了,哪怕只是确认她安全也好。
梧桐路是条老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枝繁叶茂,把阳光切割成碎片。19号的老洋房爬满了爬山虎,二楼的窗户挂着白色的纱帘,隐约能看到里面放着一张米色的沙发。
林默站在楼下,抬头看了很久,才拨通李娜的电话。
响了三声,接通了。但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有一阵模糊的电流声,像有人用手捂住了话筒。
“李娜?是我,林默。”他提高了声音,“你在吗?”
电流声停了。几秒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林默的心跳瞬间加速。不对劲。李娜的工作室是心理咨询室,这个时间应该有客人,怎么会这么安静?而且那声叹息……太奇怪了。
他快步跑上二楼,工作室的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煤气味扑面而来。
“李娜!”林默捂住口鼻冲进去。
工作室的布局很简单,一张书桌,一个书架,还有那张米色的沙发。李娜就躺在沙发上,眼睛闭着,脸色发青,嘴角带着一丝白色的泡沫。她的手边,放着一张泛黄的纸——那是十年前北山探险的手绘地图,地图上用红笔圈出了一个地方:北山营地。
正是赵峰失踪的位置。
林默冲过去想探她的鼻息,却被人从身后拽住了胳膊。
“别动!”
是张磊。他带着两个警员站在门口,脸色铁青。“我们刚收到匿名举报,说这里有煤气泄漏。”他的目光扫过沙发上的李娜,又落在那张地图上,“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联系不上李娜,过来看看……”林默的声音在发抖,“她还有气吗?”
张磊没回答,只是对身后的警员挥手:“叫救护车!通知法医和技术队,重复,梧桐路19号,疑似煤气中毒,现场有重要证物!”
警员们冲进房间,林默被拉到门外。他靠在墙上,看着法医蹲在沙发边做初步检查,看着技术人员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地图。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李娜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幅诡异的画。
“初步判断,是煤气中毒。”张磊走到他身边,声音低沉,“煤气阀门被人动过手脚,上面有新鲜的划痕。和周伟的案子一样,看起来像意外,但处处都是人为的痕迹。”
他顿了顿,举起一张证物袋里的地图照片:“这张地图,你认识吗?”
“是当年北山探险的地图。”林默的声音干涩,“红笔圈的地方,就是我们最后看到赵峰的地方。”
“又是北山。”张磊的指尖在下巴上摩挲,“周伟身边是徽章,李娜身边是地图,凶手在按十年前的路线杀人。”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楼下。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上来,将李娜抬了下去。林默看着担架经过眼前,李娜的手腕垂下来,露出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当年在疗养院被碎玻璃划伤的,她当时还开玩笑说,这是“迷雾社的勋章”。
“下一个会是谁?”林默突然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
张磊转过头,目光锐利:“不知道。但凶手在告诉我们,他知道十年前发生的一切。他在复仇,用一种仪式化的方式。”
他看向那张地图,红笔圈出的“北山营地”像一个血洞,吞噬了赵峰,现在又开始吞噬他们这些幸存者。
林默掏出手机,李娜的微信还是没有回复。但他忽然想起刚才电话里的电流声,那声音太规律了,不像是信号干扰。更像是……有人在录音。
如果真是这样,那通电话,是不是李娜最后的求救?而他,错过了。
阳光穿过梧桐叶,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林默看着那些光斑,忽然觉得它们像极了十年前北山的鬼火,忽明忽暗,引诱着他们一步步走向深渊。
他知道,现在必须找到陈阳、高明和赵雪。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必须把十年前的事说清楚。
因为下一个,可能就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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