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以后,秦聿风看了看表,将近十二点了。
“去洗澡,准备睡觉了。”
“嗯。”宋砚辞拿起衣服走进浴室,秦聿风有一个紧急的线上会议要处理,转身进了书房。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浴室的水声停了,宋砚辞穿着睡衣进了房间发现秦聿风不在这里,发现书房的门口亮着,心里了然。
他躺到床的一边打开平板,心里却想着今天楚枝意说的话,百年难遇的天才?Sternstunde?
不,他现在只是个连画笔都拿不起来的废物。
宋砚辞打开电脑中的一个文件夹,看着当年自己的作品,无力地蜷缩成一团抱住脑袋。
16岁那年,他成功考入A大少年班,当时,可谓是众星捧月,就连宋岳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笑意,他以为自己终于被接纳了。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两年他开始频繁地做梦,梦境竟都是一个场景,白裙子的女人,哭泣的孩子,铺天盖地的120急救声,厮喊声将他吞噬在无穷的黑夜之中。
从那之后,他发现自己竟然很难再去提起画笔,原本烙印在骨血里的线条,结构以及色彩与他而言是那般的陌生。
他尝试过很多的方法,心理治疗,药物干预他都试过了,都没有什么用。
他过于胆小生怕这件事被宋岳和张玲发现,还是和平日里一样去画室,上课,回家三点一线,可是一场画展无情地揭穿了一切,平庸的作品,让人大跌眼镜。
天才美名一朝破碎,他是宋家人人指责的罪人。
那日回到家后,宋岳面红耳赤的指责,张玲的言语讥讽他至今不敢回想。
在房间不吃不喝的整整三天里,他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坍塌了,昔日的美好愿景不过是随风而逝的泡沫。
他不得不先休学接受治疗,可他觉得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生病,心理医生那里自然也不常去。
可今天,秦先生说的将来他也可以有属于自己的工作室,这句话就像是一缕星星之火,燎起了他心中的荒原。
或许,他也应该为自己搏一把的。
秦聿风一进门就看见床上缩成一团的人,轻声问道:“砚辞?睡着了吗?”
宋砚辞抬起头,以为自己伪装地很好,“没有睡着。”
秦聿风看着他微红的眼眶,心里沉了沉,可还是什么话都没说,砚辞不愿意对他讲,他不能逼迫他。
秦聿风摸了摸他微湿的发尾,“怎么不吹头发?将来会头疼的。”
听到这话,宋砚辞就要爬起来去浴室,秦聿风把人摁在床上,“别动。”说着自己去拿吹风机。
宋砚辞躺在靠近床沿的位置,插上电后,耳边传来吹风机的声音还有手心的温度。
“要好好爱护自己,以后洗完澡都要记得吹头发。”秦聿风手指在发间穿梭,嘴里嘱咐道。
“嗯,记住了。”宋砚辞乖巧地应声。
秦聿风轻笑了笑,他现在都把宋砚辞的脾气摸准了,看似听话乖顺,实际上自己心里的主意很正,一旦自己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更改。
没过一会,秦聿风拍了拍宋砚辞的肩膀:“吹干了,可以躺到床上了。”
宋砚辞打了个滚儿,直接回到自己平时睡的地方,秦聿风眸子暗了暗,不错,小猫咪就是行动利落。
“我去洗澡。”说着拿起衣服就要出去,宋砚辞刚想再打开电脑,谁知道秦聿风又转身回来沉声道:“已经很晚了,电子产品不要一直玩,一会儿会睡不着的。”
宋砚辞连忙点头,一下子把手里的电脑还有平板放到了桌子上,裹好被子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秦聿风挑挑眉,砚辞就是听话,放心地走出了房间。
随着浴室水声的想起,宋砚辞一把扯开被子,打开电脑试着登陆自己当年接稿的账号,毕竟已经很久没有用了,他也不太确定还能不能登上去。
随着密码和账号的输入,一个大大的对号显示在屏幕上,宋砚辞心里乐开了花,点开了之前的聊天记录。
已经很久没有登录了,消息大多是他几年前休学时的,然而一个顶着小龙猫头像的人引起他的注意,因为最新一条的消息就是他发的,日期竟然是在昨天!
宋砚辞有些惊诧,打开聊天框一条一条地往上翻去,只见这个人每天都会给他发消息,从来没有一天是空缺的。消息内容也很简短,要么是【你好,在吗?】
要么是节假日新年的时候,发送的祝福语。
宋砚辞把聊天记录翻到最上面,只见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你好,我是yz】
宋砚辞眉毛微蹙,他怎么不记得加过这个人的好友啊?yz?y是姓吗?
可是当年找他约稿联系的人有很多,可能是他忘记了。
只是这个人这几年来每天都联系他,是有什么事吗?
他试探性地发出消息:
【你好,在的。】
以他这种内向的性子,这已经是他能想起来最好的回应方式了。
回过消息后,宋砚辞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脑,看看这个人会回复他什么。
结果,消息没有蹲到倒是电脑“啪”地一声被盖上了。
印入眼帘的是秦聿风棱角分明的面庞,宋砚辞有些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挠了挠后脑勺开口:“秦先生。”
秦聿风没说话,由于离得太近,宋砚辞闻到了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
“那个……我这就睡觉,我这就睡觉。”说着刚要躺下,“等一下,不关机对电脑寿命不好”又坐起来把电脑关机后放到桌子上。
看到这一幕,秦聿风有些哭笑不得,他是不是要夸一下眼前的人还挺严谨的。
宋砚辞乖乖地躺好,刚想要熄灯,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暗哑的声音:“砚辞,你食言了。”
宋砚辞愧疚地低下头,“秦先生,对不起,你可不可以原谅我这一次啊?”
听到这句话,秦聿风轻哼一声,“看你将来的表现吧。”
说完后,又开始后悔,他应该再有点原则的,就像许闻洲对许翊那样,可是只要牵扯到宋砚辞,他就忍不住心软,然后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宋砚辞缩在被子里小声咕哝道:“砚辞知道秦先生对砚辞好,我都明白的。”
秦聿风摸了摸他的头发,心里一暖,他的砚辞就是最好的小猫。
夜色寂静,窗帘把外界的纷扰遮得干干净净,只留一室的温馨。
宋砚辞听着身边传来稳定的呼吸声,自己两只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哪有半分睡觉的样子。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这个疑问一直徘徊在宋砚辞的脑海里,自己忍不住辗转反侧。
秦聿风也没有睡着,耳朵清晰地听见旁边传来的动静,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不该让砚辞方才玩那么久电子产品的,他的错。
秦聿风往宋砚辞旁边靠了靠,放出檀木味的信息素。
宋砚辞一下就知道秦聿风没有睡着,还以为是自己把他吵醒了,“对不起啊,秦先生,吵到您了。”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去哪?”秦聿风一下握住他的手腕。
“秦先生,我睡不着,我怕吵着你休息了。”
秦聿风眉心一拧,宋砚辞要真是出去了,那他才是真的睡不着了。
秦聿风把人拦在床上,轻声道:“睡不着就不睡,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了,砚辞是不是忘记我也有失眠症?”
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宋砚辞半躺着,手臂露在外面,“秦先生,你当初是因为什么失眠啊?就是突然就睡不着了吗?”
秦聿风给宋砚辞提了提被子,盖住他的胳膊,“是父亲和爸爸去世后才开始的。”
听到这话,宋砚辞低垂下头,“秦先生,对……”
“第三次。”
“嗯?”宋砚辞抬眸看向秦聿风。
“这是你今晚第三次向我说对不起。”
……
宋砚辞没说话,秦聿风借着稍稍透进来的一点光亮看着他。
“我22岁那年,爸爸去世了,得到消息后,我一天一夜没有合眼赶回来见他最后一眼,没有几个月,父亲也离开了。”
“后来爷爷生了一场重病,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三个月,股东虎视眈眈,集团股价下跌严重,只能由我接管集团,那时整夜地睡不着,只是习惯了。”
“再后来情况慢慢好转起来,我才发现自己还是会整夜失眠。苏晏白说可能是躯体应激造成的习惯性反应。”
听完这些,宋砚辞一时哑然。
外界只知道秦家家主年纪轻轻把偌大的津安集团管理地井井有条,可谁知道强大如他背后的痛苦。
双亲骤然离世,深陷舆情的集团,只能他自己撑起来,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宋砚辞嗓音里带了几分哽咽,“秦先生……”
秦聿风笑了笑,“砚辞,不要可怜我。”
宋砚辞伸出手摸着他的侧脸:“不是可怜。”
“那是什么?”
宋砚辞一时被问住了,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现在也不知道对秦先生是什么感觉,他的脑袋像是浆糊一样搅在一起。
秦聿风似乎有些低落,拍拍他的手:“好了,睡觉吧。”
宋砚辞突然福至心灵,捧着Alpha的脸真挚地说道:“秦先生,我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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