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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弦空烬冷隔世寻

弦空烬冷隔世寻

腕间贴片冰寒刺骨。“嘀…嘀…”心电声执拗地凿着魂魄与皮囊的界膜。拔去针头的手臂空落虚浮,骨缝里渗出绵密的酸乏。百叶窗筛过的天光在瓷砖上切割出几块失真的淡金斑痕,没有丝毫暖意。

小晴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块黑色的薄镜。指腹被冰冷的屏幕边缘冰得泛红,轻轻点在光洁的搜索栏上方。

“玉初姐…”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把名字…写在这个格子里头。”眼尾余光始终关注着那张苍白干裂的唇。

青玉初的目光死死钉在光标微弱闪烁的那一格。呼吸时,胸腔里滞重如压着盘磨。她艰难抬起虚颤不止的右臂,指尖悬在冰凉光滑的玻璃屏上方一寸,停了片刻,猝然落下!指腹划过那毫无温度可言的平面,陌生滑腻的触感激起一阵战栗的本能反胃。腕骨僵滞地拖动——

一个歪扭变形、松垮无力的“閔”字,喘息着浮现在框中。屏住那口将散未散的气,指尖再次凝聚残余意志,更显丑陋的“瀾”字紧跟着趴在一旁。

黎染的身体微微前倾,屏住了呼吸。林薇雕塑般沉寂的视线掠过青玉初紧绷成一条线的下颌,又扫向床头监护仪上陡然加速攀升的心率曲线。李敏依旧环抱双臂靠在门框上,脸色晦暗不明,目光冷锐如审视祭品。

小晴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屏气凝神,纤细的食指落下,精准点中搜索框旁那枚幽蓝色泽的按钮——“搜索”。

屏幕猛地一抖!

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所有色彩!冰冷的空白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几行粗砺冰冷的黑字,如同斩首令上的判决,残酷地戳在雪原般空茫的页面顶端:

未找到与“闵澜”相关的内容。

下方是绝对的死寂。没有只言片语,没有半点图像痕迹。干净得像被一场大雪反复覆盖擦除的荒野,寸草不生。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骤停!眼前瞬间爆开无数急速旋转、啃噬光线的浓重黑斑!身体如同瞬间抽去所有骨殖,猛地向前栽倒!小晴失声惊呼,慌忙张开双臂死死抱住她下滑的身体,臂弯触及之处,衣料下是冰凉粘腻的一层冷汗!

没有…

一丝一毫的踪迹也无…

澜…

浮云斋暖炉升腾的熏香烟影、冰裂纹瓷碗壁清越如磬的余响、灯光下执笔写下‘韫清’二字时袖口垂落的光晕……

所有!所有沉入记忆深处的温存……

都被这宣称无所不晓的魔镜,轻飘飘抹去?

如同指尖掬起的水珠,顷刻间就从时光的指缝漏尽?

灭顶的寒流自骨髓深处炸开!带着冰渣的冷意瞬间灌满四肢百骸!一股腥甜的铁锈气直冲喉头!死死咬住干裂下唇,齿间弥漫开甜腥的铁锈味!攥紧薄毯边缘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绷出惨白骇人的颜色!

黎染喉间溢出一丝短促的呜咽,急欲撕破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冰壳。

眼角余光猛地扫到自己膝头亮着的【音播】屏幕——瀑布流顶端,一个熟悉的梨形轮廓镶嵌在小图格里。急智如电光火石!刻意扬起的声调带着强撑的轻快:“哎!玉初!快瞧瞧!这物件…瞧着贼像你家那架宝贝琵琶!可惜…嘿!后头还拖了根老粗的黑尾巴,跟个大黑耗子尾巴似的!”

【琵琶】。

这曾无数次在她指尖绽放金玉之音的旧侣之名,被黎染用这鲜活泼辣的市井俚语唤出。

青玉初浑噩欲死的意识被这名字狠狠一扯!像濒溺之人看见了飘摇的浮草。视线不由自主地被钩了过去——

视频封面牢牢锁住她的眼瞳:一个年轻女子身姿娇俏,怀中抱着一物!那梨形弧度的腹背,依稀残留着琵琶的朦胧旧影。

但是那通体刷着的亮朱红漆,刺目喧嚣如同勾栏劣妓!光滑面板上一排排银光闪烁的旋钮,狰狞突兀!一根粗壮油亮的黑色电线,像是丑陋的寄生毒蛇,毫不留情地从那本该流逸风雅的底部钻了出来!

“…梨腹生…痈疽?”嘶哑至破碎的气音艰难地挤过灼痛的喉管,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迷惘与被现实碾碎的荒谬,“弦数…十二…几何?”。

那眼神,像亲眼目睹祖传祭器被套上西番洋童的滑稽服饰。长长的睫羽剧烈地颤抖如风中枯叶,终是无力的、颓然地紧紧阖上,惨白面庞深深埋入枕头冰冷的阴影褶痕里。这具身体积蓄的最后一丝强撑的气力被彻底抽干!

“咳!手滑!纯属手滑!”黎染急促地找补,话音未落指尖已急风暴雨般在屏幕上翻飞点选,几近慌乱地扎进收藏夹深处,精准地揪出那段早已存好的珍贵雅集录影。

幽暗雅室内,一隅昏黄孤灯。素衣宽博的琴师端坐,如古木磐石。一张形制古朴端严的黑漆宋式仲尼琴,稳踞在深赭色琴案之上。漆面泛着沉甸甸的乌光,流水断纹幽谧深邃,岳山弦路分毫不差。屏显曲名——《平沙落雁》。

泠泠的泛音清泉般流淌而出,没有丝毫虚浮的电子混响杂质。是冬日初融冰凌撞击山石的澄澈纯粹。没有“**”常见的花哨剪辑,是完整的、呼吸般绵长悠远的原音实录。行板沉缓如风拂平湖,指尖勾挑剔抹的起落沉静内蕴,走音微渺变化间是数十年如一日的精纯工夫。

琴音如丝如缕,带着亘古的沉静力量,无形中缠绕而上,瞬间缚住了青玉初濒临断裂、几乎要撕扯一切的狂乱神思。

方才搜索无果带来的灭顶窒息感,被这沉稳而清冷的古韵悄然梳理、抚平。紧绷如拉满硬弓的肩颈一丝丝松弛下来,沉重地塌陷在支撑物上。

紧攥薄毯、指节已然用力到失血泛白的手指,如同冰封已久的枝条遇着春水,一寸寸地、小心翼翼地舒展开蜷曲的姿态,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感。

滞重如拉风箱的呼吸,仿佛被这无形的乐律引导着,渐渐变得悠长而深缓,每一次呼吸吸入的消毒水寒气依旧刺痛肺腑,却不再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恐慌。

黎染的眼珠片刻不敢离开那张苍白的脸,捕捉到眉宇间那道深深死结的弧度似乎有那么一丝丝微不足道的软化,心头微松。立刻又小心翼翼地将手机音量向下调低一格。

琴音瞬时变得更加幽微,如同涓涓细流漫过干涸的河床,在冰冷死寂的病房空间里,无声地、温柔地涤荡着那令人窒息的焦灼。

窗畔的林薇,身形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沉静,低垂的眼睑却不易察觉地微抬了半寸。锐利的目光无声地逡巡,从青玉初起伏渐趋平缓的胸口,滑向李敏紧握手中那显示生命体征的监护仪面板。

见那代表心率的危险尖峰渐渐回落为相对平缓的波谷,紧抿成锋利直线的唇角似乎才极其细微地松弛了一丝几乎不可见的弧度。病房里只剩下这泠泠古韵,与“嘀嘀”的电子节律缠绕共生,维系着这劫后摇摇欲坠的片刻安宁。

一曲终了。

最后的“搯起”之音如孤雁长鸣后,徐徐敛翅消散于长空。收音干净得不留半分拖沓,只余琴体空弦因振动传来的极轻微余颤之韵,如同暮鼓沉沉,涟漪无声地推远、融化、最终彻底归于沉重的、无边无际的死寂。

琴音为她构筑的短暂庇护壁垒,无声无息地坍塌瓦解。

青玉初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睫。失焦的目光如同迷途的舟,慢慢重新凝聚锚点,最终失落地钉在手机屏幕上——那个保持着抚琴收势姿势的素衣琴师剪影,一动不动,如同凝固的画面。

方才那被琴韵一丝丝熨帖抚平的、带给她短暂喘息的心灵角落,如同暴露在严寒冰雪中的微弱烛火,顷刻熄灭。更深沉、更浓烈的空茫死寂感,沉甸甸地压覆而上。她下意识地、极其虚弱地抬起那只没有贴着监测片的手。

指尖冰冷如玉石,在稀薄的空气中极其细微地、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勾颤了一下。模仿的正是视频中琴师抚琴行至“吟”时那虚实相依的微妙指法。徒劳。

李敏面无表情地拧动门把,推开一条缝隙。公式化的命令硬邦邦地砸落室内:“‘**’收起来。闭目静养。外头风雨腥涎,自有公司抵挡。”字字冰冷,如同掷地有声的石块。

黎染如蒙敕令,飞快按灭手机,那道幽微光源瞬间消隐。

小晴默不作声地端起桌上温水杯,杯壁轻轻贴上青玉初搁在薄毯外、冰凉失温的指尖。

林薇无声起身,默默替她将滑落到臂弯之下的薄毯边缘重新仔细掖紧。

无言的关切如一道无声的屏障落下。病房彻底沉入深渊般的寂静。

唯有床头监护屏幽幽的绿光。

固执地,冰冷地。

映照着她那只孤零零搁在惨白床单上的左手。

苍白。

僵冷。

恍若玉雕。

不见生机。

快搜的无垠雪野。

音播的浮光弦影。

不过指隙流沙。

转瞬。

烟消。

烬冷。

此身非彼身。

此世隔幽冥。

归途。

断于绝望深处。

心腔。

只余一片。

冻绝万古的荒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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