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找我?”陆长野朗声笑问,长腿一迈,从外头进来,见宁清正在用膳,碗小粥少,菜式简单,径直坐到炕桌对面,关心道:“怎么吃这么少?”
宁清无奈一笑,吩咐陈嬷嬷取走碗碟,她已经吃饱了,别让陆长野起给她加餐的念头。
陈嬷嬷和雪影手脚伶俐,三两下就收拾干净,悄然退下。
宁清起身下榻,从架子上取下一件腰带,含笑对陆长野说:“夫君来得正好,我为你准备了一样东西。”
脂粉未施,低眉浅笑,楚楚动人。
宁清转身回眸之时,陆长野不自觉跟着起身,站到她面前,问道:“是什么?”
垂首一看,只见一条璇玑图回文锦腰带出现在两人面前。
陆长野眉宇露出喜意,伸手接过,细细观察中间的磁石,问道:“从西域来的?”
宁清点头肯定,陆长野真是识货,这一条璇玑图腰带花费宁清不少功夫。
寻来《璇玑图》珍本,按照它的指示,将从景德镇青瓷窑变得来的夜光瓷片一一对照排列,缝于腰带之上。而在最中间的扣头上,藏着磁石指南针。
最难找的便是这磁石指南针。是从西域买来的磁石,以司南为鉴,制作而成。
宁清将这些东西的来历一一道明,“我恰巧有璇玑图,便想给你做一件。战场瞬息万变,有了它,你就不会迷失方向。”
宁清先前一直想找一件对陆长野有用的东西,思来想去,终于想到这个腰带,便花心力做了出来。
宁清肯如此花费心思,陆长野整个人如置美酒佳酿,灵台居然有些晕乎乎的,方才在书房的纠结瞬间烟消云散。
就该拉李灿来看看这璇玑图云锦腰带,看看什么叫心意!
可是陆长野还没忘记今日刚训过宁清,忍住弯起的嘴角,温声问:“只有这个?”
语调幽幽,仿佛还不太满意。
宁清一愣,仰头望去,陆长野俊朗英武,下颌线修长,薄唇紧抿,只是四周似乎有些冒出来的尖尖短须,凭添了一份沧桑之感。
鬼使神差的,宁清伸出一根手指去碰,犹如花瓣的软刺,酥酥麻麻的,宁清摸了一次,又想摸第二次。
陆长野故意仰头,抬起下巴,宁清的食指直接碰到男人凸起的喉结,四目相对,宁清忙不迭缩回手。
陆长野抬手去抓,“占了便宜就想跑?”
宁清微微一笑,企图蒙混过关。可陆长野不愿就此放过,俯身到宁清耳边,喉结滚动,低低的道:“夫人想抵赖吗?”
宁清脸颊晕红,堪比胭脂抹粉,余光瞄到梳妆台上的剃刀和镊子,扬起如水的杏眸,轻轻的问:“我帮你剃须?”
“嗯。”陆长野在想不到还有这种美事,当即一口应下。不过他还是担心,“你退热不久,手上有力气?”
宁清双眸疑惑,这需要多少力气?应承道:“我手稳着呢。”
吩咐人取来热水,陆长野洗完脸,便平躺在榻上,宁清小心翼翼的抹上一层油脂,再用剃刀细细的刮过两遍。很快就干净了,拿来的镊子都没派上用场。
宁清又用清水浸湿帕子,帮陆长野擦干净。她忙忙碌碌的,一会儿凑近,一会儿离得远些,身上的清新檀香也随之忽远忽近,勾得陆长野心痒。
“好了,你看看?”宁清从梳妆台里取过一面小镜子,双手举着,给陆长野自己瞧瞧。
陆长野推拒到一边,起身凑近宁清,盯着她清澈的双眸,他想看在她眼中的倒影。
陆长野改躺为坐,抱小孩似的抱着宁清坐在腿上,两人面对面,大手紧扣不盈一握的腰肢,狠狠吻下去。
“睁开眼睛。”双唇分离片刻,陆长野哑声要求。
宁清喘息不匀,闻言下意识睁眼,陆长野又立刻欺压上来,缱绻研磨。
许久,陆长野餍足的抱着宁清,两人躺在一处,他抬手轻柔抚摸宁清的唇畔,赞许道:“剃须的手艺不错。”
早上吻她的时候,会被扎红。这次没有了。手艺挺好。
宁清想到刚刚的胡闹,不太想回应这话。
陆长野又继续道:“等你好了,我教你骑马。”
“骑马?”宁清转过身,怎的突然要学骑马。
陆长野直言道:“今年开始设秋猎,我要伴驾,清儿一起去吧。到时候做几件骑装,我带你去猎兔,摘果子,在河边烤肉。”
“好。”宁清不排斥多学一门东西,听陆长野的描述,眼前浮现秋日游玩的情景,宁清轻笑。
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宁清咬唇问道:“夫君,祖母还生气吗?”
陆长野抬手捏住宁清的脸颊,“别担心。我劝好了,不过你还可以想个法子哄她欢心。”
宁清重重点头,她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几日后,宁清彻底痊愈,第一件事就是去禧晖堂请安。她有些忐忑,临出门前问了又问,诸如这根珊瑚偏鸾簪是不是太隆重了?厨房的点心装好没有?等等。
陈嬷嬷见状,忙出言缓解宁清的焦虑,“夫人,你别担心,老夫人日日派人来正院问候,知道你生病,对症药材送了个遍,一准没事的。”
虽不知国公爷是怎么说服老夫人的,这对宁清是极好的事。陈嬷嬷对陆长野是愈发的满意,真心希望宁清和陆长野能终成眷属。
“我知道,就是心里紧张。”宁清柔声说道,带着人去禧晖堂。
陆老夫人早早在侧厅等着,又让厨房送来鸽子汤,给宁清滋补身体。一见宁清莲步轻移,风姿冉冉,忙拉着人到自己身边坐下,关心道:“病了一场,竟瘦了许多。等会儿陪我用早膳,多吃点,将元气补回来才是。”
“是,都听祖母的。”宁清笑着点头,忙招手碧影进来,“祖母,这是我亲手做的八珍糕,清甜软糯,您尝尝?”
陆老夫人欣然笑纳,连声说好。两个人都有心缓和关系,感情更上一层。边上的盛嬷嬷和陈嬷嬷彼此相视而笑。
宁清趁机提议道:“祖母,近日京城新来一家戏班子,有几场新戏,听说很不错,其中有一出鱼篮观音,那女旦的扮相极好,唱腔余韵悠长。明日请来家里给您瞧瞧怎么样?西边的戏台子,临着湖,避开热气,看戏正好呢。”
“可是喜来班?”
前两天陆三夫人带着陆雅陆娴来请安,正说起喜来班,早早约了陆雅出嫁那日来家中场戏,也提及鱼篮观音这出。是以,陆老夫人一下就想到了。
宁清没想到陆老夫人也知道这事,浅笑道:“祖母足不出户却尽知京城事。连一丝京城的新鲜事都没落下。”
“既然祖母喜欢,明日让喜来班唱一天戏,您只管点喜欢的。”宁清见陆老夫人欣喜,自个儿也高兴。
镇国公府恢复往日的祥和平静。
——
万寿节将近,朝野上下都开始为此事做准备。
除了万寿节的宫宴,最要紧的事莫过于祭祀大礼。去岁匆忙,好多皇家礼节简办,今年有了余力,皇上下令,一切恢复旧例。
皇上举办祭祀大典,正常来说一年有三次,第一回是春分,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第二回是过年,祭拜祖宗,保佑朝廷千秋万代。这第三回,就在万寿节前夕,由钦天监择选吉日,皇上主祭,上告天地宗庙,下抚黎民百姓。
祭祀的典仪归礼部管辖,而二皇子又在礼部观政,皇上自然点了二皇子负责祭祀大典。
这可是一项露脸的好差事,二皇子得此重任,京中立即传出消息皇上很看重二皇子!
陆长野收到消息后,赶来皇长孙府,见李灿神色如常,还能惦记着给妻子买首饰,瞬间觉得自己就不该来。
“诶诶,长野,来都来了,陪我手谈一局吧。”李灿做到白子一边,右手执棋,率先下子。
陆长野撩开袍子,豪迈坐下,毫不犹豫落子。
双方你来我往,黑白二色棋子逐渐布满棋盘,仍是胜负未分。
“我收到一个好消息。”陆长野眼神盯着棋盘左上角,缓缓道出:“皇上有意分封。”
“啪!”
白子落地。
李灿惊讶站起,忙追问:“消息可靠?这可是大事。如此一来,朝中格局变一变了。”
陆长野凤眼眯起,“是姜公公徒弟传来的消息。这个万寿节,皇上恐要案牍劳形,你若是有闲暇,不如多进宫陪皇上说话。”
皇上办一场万寿节,打算办不少事啊。
陆长野正忖度皇上的目的,忽然抬头盯住李灿,目光如剑,李灿偷取白子的右手一顿,呵呵笑两声,“都是兄弟,我下一步进退维艰,这一子你就让给我吧。”
陆长野冷哼一声,压住李灿的手,“免谈。”
“你这,”李灿还要再说,忽然亭子外头跑来一名太监,弯腰禀报:“皇长孙,国公爷,皇上召见。”
陆长野和李灿对视一眼,忙收拾收拾进宫面圣。
乾清宫的气压有些低,姜公公低垂着头,眼风都不敢往上扫。
皇上面色阴沉,声若万钧,一字一顿的问太医:“二皇子突然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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