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又到了。周行一所在的公司里有福利,员工可以携带至多两名家属去迪士尼游玩,门票可以报销。
所以九月三十日这天晚上,他回到家时,看见家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时才会那么惊讶。“这谁啊?”
“我舍友。哥,你不是说可以免票吗?她刚好国庆节也想到上海玩,正好三个人,不是刚好嘛。”她解释到,“她叫……”
她还没说完呢,那个女孩子就站起身来,脸上红红的,糯糯的跟他打招呼,“我……我叫郑凌立,我们是一个宿舍的,不过专业不一样,我是汉语言文学的。”她还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好像说不出口了,确切的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人都已经带回来了,他能说什么呢?就这样吧,他认了,谁让自己跟妹妹打电话的时候没有说清楚呢。“我知道,她跟我简单说过宿舍的几个人都是什么情况。你坐吧,我去冰箱给你们拿点我前两天在网上买的零食吃。”
两个女孩子一个双腿盘在沙发上,指挥另一个从盘子里拿这拿那的,而那一个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做错事情,吃的时候不时偷瞄对面的人,看他的反应,见他全程都是一副相同的模样,这才放下心多吃了一点。
他忽然说到,“那你们这两天准备去哪里玩?”
“啊?不是去迪士尼吗?”两个女孩子看着对方,确认她们听到的是一样的话。
“是会去那里,不过不是明天啊,哥哥明天要去荆南,大学同学结婚,我要去一下。再说了,明天人肯定超级多的,确定要去?到时候一天下来腿都站软了,可能才玩了两三个项目,我呢是准备过几天再带你们去。”
她还以为明天就能去呢,收拾行李的时候就让几个同学记得明天去自己的空间里看,当时还幻想着明天一定要狠狠的拍多些照片发在空间里惊艳她们。结果确是这般结果,不过能去就行了,迟几天也没事。“那好吧,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吧。你说呢,凌立?”
“噢,我没意见。不过明天去哪里倒是真的不知道。”郑凌立说话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温柔,不过已没有了刚刚见面时的生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柔情。
“那不如……”石兰看着对面正在专心看电视的哥哥,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不如我们跟我哥去荆南见见世面吧,正好蹭个饭。”
“啊?不太好吧,那是你哥的同学耶,跟我们没关系吧。我们去那算什么事?”郑凌立觉得她疯了,虽然这一个月来她一直觉的她挺疯的,不过这次确实是过头了。
自从送她去电机厂打了那两个月的暑假工后,他就感觉熟悉的妹妹就变了副模样。他还记得在那之前她对于自己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现在很多时候她都自己拿主意。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是长大了吧,他只能安慰自己。“没大没小的,那也是你能去的?宴席的席位都是安排好的。”
“我就是要去,反正没事情做。”她的倔脾气上来了,不管不顾的,“哥,你想想办法嘛,难道真要我们在家里等你啊。”
他受不了了,有外人在,骂又不敢骂。最后只好妥协,“行吧,明天下午五点半你们自己想办法到酒店,能到我就带你们进去。”他看着手机里的网站上的车次全是显示的售罄,心里顿时有了主意,这次还治不了你?
可他忘了,不是只有动车一种出行方式。第二天,当他看到从网约车上下来的时候瞬间脸就垮下来了。还真来了,不过还知道坐滴滴,价钱还算便宜。
他的心终于死了,他不得不承认,她的妹妹现在比他的胆子更大。这种事情放在他的身上是想都不敢想的。他颇为无奈的对她们两个小孩说到,“算你狠,走吧。就快要开始了。”
她们跟在他的身后,脸上全是对自己今天冒险旅程的期待的笑容。那笑容是那样的纯真,没有掺杂多余的情绪。她们总会怀念这时的自己,这样纯粹的笑容往后都不会再有了。
婚礼在晚上六点过八分开始,他已提前跟新郎说过,她们两个被安排到最后面的一张桌子。时间还有一会,周行一就陪在她们旁边,跟她们聊一些事情。
“尊敬的各位来宾……”他们聊的过于投入,全然忘记了时间,直到婚礼司仪在台上念那熟悉的开场白,周行一才反应过来时间到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行一,那两个女仔是谁啊?”这一桌全是新郎的大学同学,挨着周行一的几个男的是一个宿舍的舍友。说话的就是其中一个舍友。
“一个是我妹妹,另一个是她舍友。”他如实回答到。
另一个舍友说到,“这不叫过来跟我们认识一下?说的过去?”
“拉倒吧,真认识了到时候你们就老实了。看着文绉绉的,其实疯的要死。拿她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说今天这婚礼关她们什么事,非要过来。”
大学时的团支书是一个女孩子,此刻正坐在周行一的对面,她盯着他笑着说到,“再疯还有你疯吗?”
其他几人听见支书的话都笑了,是啊,他们都还记得大学时班级里最疯的就是周行一了,他的愤怒,他的固执,他的无奈,他的妥协……他在大学里留下的一切在外人看来都可以用一个疯字定论。可是,他那时的孤寂,那时的痛苦,那时的困苦,那时的压抑……从来都没有人真正的去了解。
他也只是笑笑不说话,都过去了,所有的一切终将成为成为他人眼中的过往云烟,只是偶尔会被翻出来成为谈资,他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终于,久等的婚礼在司仪的公式化开场白中开始了。“什么时候能结束啊?”,两个在最后面的女孩子已经急不可耐了,毕竟她们两个为了能到这里,中午饭都没吃就急忙忙地出门了。“我真后悔要跟你来凑这个热闹。”郑凌立已经趴在桌子上懒得看台上的人在那强颜欢笑地配合司仪完成仪式。
忽然,她们听见台上有人在唱歌。
她们抬起头看向仪式台,是其中的一个伴娘在唱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真好听。”台下的石兰忍不住感叹。
“确实,挺甜的。没想到这首歌还能这样唱。”旁边的郑凌立也附和着,“看来我以后也要努力练习一下了。”
“你还会唱歌?都一个月了,我怎么没见你唱过?”石兰说到。
“怕啊,高一快结束的时候,有一次音乐课,老师随便挑几个人唱歌消磨时间。就我一个人主动起来唱的,结果最后就我跑调了,最后两年都抬不起头。是你你还会在人前唱吗?反正那之后我就只在家里唱了,每次都被我妈妈骂。你说我声音挺好听的呀,怎么唱歌就不行了呢?要不要我回去唱两句给你?”她回忆起以前,心里不免再次陷入哀伤。
原本以为伴娘唱完这歌就结束了,结果台上的司仪起哄问新郎这边有没有伴郎或者朋友上来表演。刚刚还在那里笑得合不拢嘴的几个伴郎瞬间就沉默了,尴尬的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
然后,石兰她们就看见新郎朝台下招手,过了一会儿,她就看见哥哥在几个同学的起哄中边挠头边尬笑地往台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这帮坑人的同学。
紧接着,她看见哥哥接过话筒,那声音是如此地熟悉,能听见说过的人心里颇有些慌乱,以至于口齿不是很清晰,“额,被新郎叫上来助阵我感觉非常荣幸,谢谢他的信任。然后……然后我们是大学同学嘛,今天好些大学同学都来了。虽然才几年没见,但我感觉大家变化都挺大的。他是我们这二十三个人中第一个结婚的,那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我代表我们这些同学祝福新郎新娘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她能看出台上的哥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还是忍住了,将拿着话筒的手垂了下去。凑到新郎的耳边说着什么悄悄话,随着新郎的嘴皮子动了几下。她能看见哥哥脸上一脸震惊,撇着嘴不知道说了什么。
她又看见他对面的那几个伴娘搁那里起哄,她听见台上断断续续地传来她们的声音,唱歌,唱……
她看见司仪摆手示意她们停下,然后又对着哥哥说到,“最重要的事就要来喽,我们这位新郎的老同学,请开始你的表演。”
能看出他在心中默念了好一会儿,这才拿起话筒缓缓说到,“事起仓促,也没准备什么,我就随便清唱一首吧。去年我跟我妹妹国庆节去看电影的时候听到了一首歌,我觉得挺适合在这里唱的。”
紧接着,她就听见那陌生的声音徐徐传入耳中,完全不同于他平时说话的那种中气十足,略带哀伤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富有磁性的轻柔的口吻。
“想看你哭,想和你闹,想拥你入我怀抱,上一秒红着脸在争吵……你可知道我全部的心跳随你跳。”
随着他放下话筒,她听见台下传来阵阵的掌声,她看见台上的伴郎团和伴娘团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她又听见那司仪台下的掌声结束之后,询问新郎是否还需要哥哥再唱一首助兴。
“行一,快快快,再来一首,拿出看家本领来。”新郎的声音虽然不是通过音响,却也能让她们两个坐在最后面的人清楚地听见。
“那……那好吧。”她听见哥哥答应了。
“嗯……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听见新郎说起他的父母是九零年相识一见钟情的嘛,那我就唱首那一年的歌吧。我想这首歌司仪这边的电脑里应该会有伴奏吧,那这首歌就是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随后,她就看见司仪点了点头,朝着舞台边缘的地方伸手示意。
她就听见音乐响了起来,紧接着传来哥哥的声音。
“没有承诺,却被你抓得更紧,没有了你,我的世界雨下个不停,我付出一生的时间想要忘记你……”虽然没听过这首歌,但透过台下的人露出的欣赏的表情能知晓哥哥唱的很不错。
“我还听见你的声音,轻轻萦绕着我的心,我还不能接受分离,就是不能永远在一起……”听到后半段副歌时,她看见台下有些叔叔阿姨在那鼓掌,有的正在拿着手机拍照。
“至于嘛,好听是挺好听的,不过也没这么夸张吧。”石兰看着台下这群宾客的举动感觉世界颠倒了,全都疯了。
“气氛组嘛,婚礼就是图个热闹。再说确实很好听啊,唱的很标准。”旁边的一个大叔对她说到。
一曲作罢。她就看见哥哥说了一句谢谢之后就将话筒还给了一个伴郎,匆匆下了台。她看见他坐回座位后,手肘撑在桌子上,不住的咳嗽。他旁边的几个同学都在问些什么,她看见他的手摆动了几下,应是拒绝了什么。
认识他一年多了,她也是第一次听哥哥唱歌。虽然但是,过年的时候,也是他的同学结婚,为什么就没唱歌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接着,她就听见两位新人也唱了一首歌。是王力宏的‘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
不知过了多久,仪式终于结束了。她终于可以大快朵颐了。她们两个还在费劲地往嘴里塞更多的菜肴时,大部分宾客都已经离场了,只剩下一小撮与新人家庭关系比较紧密的还在现场逗留。不知何时,她们听见身后传来周行一的声音,“你们两个小鬼自己去找个地方玩。我们这些同学要找个地方聚一聚。”
“啊?我们去哪里都不知道耶,这还是第一次来,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好玩的。”她听见哥哥要一个人去聚会,而自己却不知道是否要跟着一起去。
“你以后还想来啊?想的美!”周行一还在为她们两个女孩子今天的大胆行为而耿耿于怀,“大晚上的,你们自己去酒店开个房间玩吧。明天早上就回去!”
“不要!”她们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达成了默契,异口同声地大声表达着心中的不满。
石兰又补充到,“必须带上我,不然指不定你又去干坏事,你可是有前科的哦。”
“你还有前科啊,行一。平时看不出来,现在来了票大的。”他旁边的那位女同学听着石兰的话很惊讶,在她的印象中,周行一虽然或多或少有些令人难以接受的缺点,不过整体上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这才短短几年,人都这样变了吗?她当然知道他们等下要去干嘛,所以还是尽心地替他们打圆场,“算了,你哥他们几个男的要去喝酒呢,难道你们两个也会喝酒?正好我也要回上海,带你们两个一起回去吧。”
“没事,少喝点白的就行了,不会醉的。一起去好了,实在喝不了了不还有你哥嘛。”
那个男同学的话确确实实起到了效果,听到要喝酒,她们犹豫了。仅这犹豫的几秒,她们面前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没有办法,她们只能跟着这位大学时的团支书一起回上海,路上她们自然而然地聊起周行一。
“你哥很疯的。那时候有助学金可以申请,只要在教室里讲一下自己的家庭情况,适当的卖卖惨。我们看你哥穿的很普通,每天吃的也是最便宜的那种餐食。周末在外面逛街的时候有时候就能看见你哥在那里做兼职。基本你哥只要上去稍微讲一下,其中一个名额肯定是他的。结果你哥死活不上去,只说了一句,“我自己有手,受不起这种嗟来之食。然后就直接离开了。但最后还是多了个名额,所以助学金还是给你哥了。你哥知道后直接发飙了,第二天就去外面把那两千元钱全都捐出去了。”
“他干嘛要这样?白来的钱都不要。”郑凌立问到,她还没见过世上有这种脑回路如此清奇的人。
“好面子呗,去年他还教训我太好面子,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呢。结果他自己才是最好面子的那个。看他以后还敢拿这个说我不。”听到他的黑历史,石兰对他的了解更深了几分。他还有多少是自己还不曾知晓的呢?她问自己,似乎永远等不到答案。
“你哥大四就没怎么上课了,直接出去实习了。幸好前面几年学的比较好,加上大一时参加十大歌手这种活动之类的加了一些学分,最后勉强够了,不然连毕业都毕业不了。”团支书继续说到,“按照前三年的情况,只要大四学的差不多,其实本来你哥是可以保研本校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你哥大四就出去直接实习了。”
她认真听着,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滑落了下来。她还记得他曾经对自己说过:成年人做的选择不管在外人看来有多奇怪,都有它自己的原因。
那他做这些选择的原因是什么呢?她虽暂时不能知晓透彻,不过已然能猜得出一些边边角角。而这更是令她心碎,已经相处了一年多,而自己对他了解的依然是如此地少。他在贫困和自卑中挣扎的顿挫的身影,他在理想跟现实的残酷中徘徊的落寞的模样她都无从得知。
她多想再了解他更深一点啊。可是他重来都不愿意让她更靠近一点。可是她更怕若是自己某一天突然地越界会让两人更难堪,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如此告诫自己。
十月六日,她终于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人,韩立春。
那天刚天亮,石兰她们就被周行一不断的敲门声吵醒。“快点,不然等下来不及了。”
“天才刚亮呢,还早,我们再睡一会,昨晚上玩手机太晚了。”等到到达迪士尼入口时,面对这乌压压的人头时,她们才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起床。
不过更令他心碎的消息还没有出现。“什么?你还没买票?”当他们排队排到一半时,他才从两个小鬼的对话中得知这一噩耗,“不是,怎么会没买呢?”
“不是可以到了入口现场买吗?”郑凌立很疑惑,明明都没买啊?怎么到了最后只有自己没买呢?
果然,打败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天真。他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真的想打死她。往后的许多时间,他都会后悔今天没有早早地打死她,若是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
最后,他无奈的离开排队的人流,去找黄牛买了一张。等到他进去带着两个小鬼找到韩立春时,她已经在里面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这么晚?昨晚不是说好的让你们早点来的吗?”
他只是笑笑不说话,难道要在这里把自己花了两千块钱买黄牛票的事情再清清楚楚地讲给她们听?“走吧,再耽搁就真晚了。”
她看着走在前面的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的两个人,心里说不清楚什么感觉。听闻了这么久,今天一见面,滤镜碎了一地。她比自己还矮了一点,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听哥哥说现在在江东老家的小县城里当初中老师,也是国庆节才有时间过来见一面。她想她明白了詹星姐说的那句话了。
“那我们先去玩哪一个?”
“当然是过山车了,我要先玩那个。”石兰指着指示牌上的极速创光轮一秒抢答,“我还没坐过过山车呢。”
两个大人面露难色,极速创光轮排的人太多了,现在去排不知得到什么时候。“要不我们去七个小矮人那里?那也是过山车。”
“不要,我就玩这个。”第一次见面,她可不想输了气势。
哄了好一会,玩其他的也不行,四人分开留她们两个自己玩过山车也不行。她非要一起先玩这个,加上旁边的邓凌立也在一边暗搓搓的鼓动,更让她一点都不愿意妥协。周行一才知道今天带她们两个来是多么错误的决定,万般无奈之下,他跟立春只能随了她们,“行吧,我们玩这个。”
他们等了两个小时才坐上心心念念的过山车,当周行一哆嗦着把腿从座位上移出来,忍着喉咙想吐出的饭菜时,他希望留下来坐过山车就是他今天最后悔的决定,不要再有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他被三人搀扶着到了休息区,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把刚刚咽下去的呕吐物吐了个干净,随后瘫坐在椅子上,“你们自己玩,我受不了了。早知道五百块就玩这个,打死我都不贪这个便宜。”
无论她们怎么劝,周行一都不为所动,现在他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休息。他还记得前几年在锡无时,与立春也是坐过山车,那时候自己下来之时还意犹未尽想再坐一次,到了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吗?他不由得感慨自己是真的年纪大了。由此他又想到一个问题,年纪大了该做什么呢?他还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告诫自己,也许某一天就知到了呢?想到这里,他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想着好不容易来了一次不能白白浪费的原则,趁着石兰她们没在,他自己一个人去玩一些基本没人玩的项目。
而这头的三人组,虽然韩立春现在是周行一的女朋友,但她性子比较软,也顾及着周行一的面子,所以玩什么都是石兰说了算。而她净挑着一些热门项目,一排就是一个小时起步。而每当这时,她就会向她问一些她与哥哥在一起的事情。而从她那片片回忆中,她也窥探到了一些不易被人察觉的细节。她的回忆与陈主管的回忆有好多偏差。以至于她动摇了,难道自己一直都错了吗?看来以后有些话要说的时候应该先考虑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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