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生我的气了吗？”行云抿了抿唇角，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眼眶微微泛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流下眼泪。
若不是682在楚砚脑子里提醒她行云黑化值 1，楚砚差点就软下心来。
没有等到预想过楚砚的反应，行云抬眸瞥了楚砚一眼，奈何恰好遇上了楚砚的视线。
电光火石间，楚砚忽然想起那次后屋窗户处飘来的打量目光，她手上的力度一松，随即将手从小孩的肩膀移开。
“不，你在说谎。”楚砚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行云的伪装，她严肃地凝视着行云，“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如此，但是，我不喜欢你这样。”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未再说一句话。
被楚砚拆穿的时候，行云有一瞬的无措，但顷刻之间就化为了羞恼，她不过是为了自保，已经表现得够乖顺了，这人还要她怎样?
她一边想着，手指下意识地扣着衣角，目光扫过脚下那片缩小的山水景观，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长剑平稳落地之后，楚砚扔下行云，径直往小院走去。
“大人！”行云小跑着追了上去，“行云知道错了，请不要丢下我！”
楚砚只作不知，正当她打开院子大门时，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她转身一看，小孩摔了一跤，但她却似乎感觉不到疼，赶紧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朝楚砚走来。
看到这一幕，楚砚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主动走向了行云。
“大人，行云哪里做得不好都可以改的，求大人不要丢下行云。”小孩仰着脖子，脸庞在摔倒时沾了些泥，再加上眼里溢出的泪珠，实在是可怜至极。
楚砚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似乎怒气还未消。
行云通过楚砚的表情揣测她的一时，然后一边用衣袖抹着眼泪，话音里带着哭腔，“是行云不好，行云，行云知道错了。”
她一边哭，还不忘注意到楚砚的反应，但楚砚却一言不发，行云哭了两声，心里没了底，只好放下衣袖，只是静静地抽咽。
此时，楚砚突然叹了一声，弯腰给她拂去腿上的泥土，“刚才摔疼了吧?”
“……”行云抽咽的动作顿了一下，楚砚的动作不算重，一下一下，仿佛是在对待自己爱护的孩子。
那感觉真是奇怪，她明明是想博得楚砚的同情和原谅，可楚砚真如此对待她时，她心里的感觉却说不出得怪异。
想到这，她错开视线，只是看向楚砚的那只手，吸了吸鼻子，“大人这是原谅行云了吗？”
楚砚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眸迎上行云的视线，看行云的表现，楚砚猜测她并未真的知道错了，罢了，行云身上的缺陷，慢慢纠正就好，来日方长。
她直起身子，“走吧，回屋看看你摔到哪里了，膝盖伤得严不严重。”
*
经过此事，楚砚有了新的想法。
行云会养成这样的性子，恐怕和她从小生长的环境有莫大的原因。
娘亲早逝爹不详，从小被人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要在一个人口复杂的宅院里活下去，自然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这样一个活下来的人，应该不容易对人产生信任。
这也许就能解释行云有意的讨好和伪装。
夜晚临睡之前，楚砚叫住了行云。
而此时的行云也松了口气，她们心里都很清楚，今天白天的事并未彻底过去，若是一天不解决，总是会横亘在两人心中。
楚砚抄起凳子往行云面前一坐，和她保持差不多的高度，以便二人达到一种平视的状态。
她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道：“虽然我不清楚你过去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你形成了这样的生存方式，但我并不想逼迫你说出口。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抛下你，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
她一边说着，从腰间的系带里拿出一张纸展开，“以下是接下来这段日子你需要做的事，首先，每日需辰时起，绕着院子跑两周……”
对于行云这种情况，楚砚的对策就是，抓住她最在乎的点下手。
行云既然不信任自己，那自己就直接以抛弃她这一点为要挟，把自己为她制定的修养计划变为对她的要求，这样直接把目的摆出来，对行云来说可能更容易接受。
而至于纠正她的某些想法，贯彻到日常生活中就行了，若只是口头教育，可能起不了多大效果。
楚砚念完了制定的修养计划，还不忘给出解释，“你猜得没错，我把你带在身边确实是有目的，不过是看上你无牵无挂，我身旁无人，做起事来也不方便，早些把你治好，你也早些侍奉我，你不用在我面前装乖顺，只要好好按照我的要求行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否则……”
楚砚隐去最后几个字，哼了一声，然后冲她摆摆手，“时候不早了，歇了吧。”
行云应了一句，掀开帘子走向靠里的床榻。
蜡烛熄灭，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漆黑，行云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楚砚的坦白让行云悬着的心落到实处，她只是把自己当成趁手的工具，殊不知自己也是利用她而已。
行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早日养好身体，将楚砚的修炼法术学到手。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两人都过得相安无事。
楚砚果真像自己说得那样，对行云严格要求。
不仅监督她早起晨跑，要求她读书练字，甚至连她吃什么东西都严格限制。
不过这些对行云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像楚砚这种根本没过过苦日子的修仙之人，自然无法理解何为“吃苦”二字，行云咬着牙不服气地盯着对面的老树树干，她不过是把楚砚让她买蜜饯的钱偷偷藏起来，谎称自己路上弄丢了被识破，楚砚竟然因这事罚自己扎马步。
没有楚砚在身边，行云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把老树当成楚砚，狠狠瞪了一眼。
另一边，楚砚正和几日不见的乔魁坐在茶馆里。
乔魁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们两不相欠，你为何这次又来寻我?”
楚砚提起茶壶为乔魁斟满，将杯盏轻推到她面前，“上次我们闹得不愉快，我给乔姑娘赔个不是。”
乔魁没动那茶水，只是瞥了楚砚一眼，“有话直说，别耽误我摆摊。”
楚砚把一个布袋子放到桌面上，“我想和乔姑娘做笔交易如何。”
乔魁左眉一扬，扫了眼那布袋子，“那得看你拿出的东西合不合我心意，若是我看不上，那一切免谈。”
楚砚解开绳子，敞开布袋子的口，露出里面的东西——一些闪着蓝色光斑的椭圆状物体，看起来像某种植物的种子。
乔魁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她伸手拿出其中一粒，翻来覆去仔细观察，“……这是蓝蝶藤的种子?”
“正是。”
乔魁自觉刚才有些失态，她收敛了表情，“我检查了一下，这确实是蓝蝶藤的种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不对，你要与我做什么交易，难不成是为了那孩子?”
楚砚点点头，身体前倾，“我得知镇阳丹乃玄极宗门特有之物，不知乔姑娘可否割爱?”
乔魁嘴角一扯，“不是我不肯给你，这镇阳丹只能起到一段时间内抑制祟气的作用，根本的解除之法还是回宗门。况且，”她停了一下，“你恐怕还不知这镇阳丹的药力。”
“还望乔姑娘告知。”
乔魁喝了一口楚砚倒好的茶润润嗓子，继续说道：“镇阳丹并非灵丹妙药，第一次服下时，一粒可压制半年，但过了半年之期，再服镇阳丹，则需要两粒才可达到同样的效果，盖因那祟气侵入人身，与人本身融合得时间越长则越难以压制。所以镇阳丹也有完全无法抑制祟气的时候。”
乔魁的回答，让楚砚喝茶的动作一滞，“多谢乔魁姑娘愿意告知此事，不过乔魁姑娘不用担心，镇阳丹只是一时的，待过段时间，我自会带着那孩子回宗门解除祟气。”
“好吧，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乔魁收下了布袋，将一个小瓷瓶递给楚砚，“这里还剩五粒，每过一个周期多服一粒，大概还能撑个一年。”
“多谢乔姑娘。”
乔魁轻哼一声，“你下次别来找我了，我可不想和你们这些宗门的人扯上关系。”
告别了乔魁，楚砚立刻启程回家。
楚砚刚才说的确实是之后的打算。
小说里原主带着小孩离开殷府后，收到了回宗门的诏令，她带着小孩返回，没想到等待自己的，是一场门派大清洗，身为副掌门的元羿觊觎掌门之位已久，趁着掌门飞升渡劫之际将其暗算，顺理成章地登上掌门之位，而原主作为掌门座下的徒子之一，自然也成了被清理的对象，最终惨死于引昭山下。
而小孩因为被原主藏在山下躲过一劫，后来机缘巧合被夜无殇捡了回去。
楚砚可不想现在回去送死，等目前的风头过去，她再回宗门联系昔日的同门，让同门帮忙送行云去清除祟气，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就在楚砚即将落地之时，一片蓝色的羽毛不知从何处飘来，恰好停在她肩上。
下一秒，一束银光冲她袭来，楚砚翻身躲避，跃到地面。
额间传来火辣辣的感觉，她抬手一触，指尖染上湿漉的血腥气。
从头顶飘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五师妹，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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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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